這是自斷仕途的節(jié)奏啊，要知道現(xiàn)在的漢唐雖然不如歷史上的宋朝那樣‘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可是科舉中第為官一任也是所有人家心中的正道。
話也說的絕，什么此生不登天子堂！
這要是放在任何一個剛愎自用些的君主面前，摘了你的腦袋也是正常。
說的這么直白連官都不愿意做了，寧愿回家種地去，這得多傷皇帝的面子，歷朝歷代只有昏聵的君主手下才會有那種不愿意給他做臣子的吧。
也正如幾位大臣所想，李世民這會兒的臉色冷的像是能刮下一層霜來。
曹奮可沒想這么多，在他的觀點(diǎn)中當(dāng)官無非就是份體面的工作，這工作做起來膈應(yīng)人，那就不做便是了。
這主要源自兩個時代觀念的碰撞！
“準(zhǔn)了！”李世民冷冷的吐出兩個字。
“既然你這么想回家種地，那陳留縣男的爵位也不用留著了，一起褫奪了吧！”
聽到李二陛下連同曹奮的爵位都要剝奪了，杜如晦又想要上前勸阻兩句。
只是連腳都還沒能邁出去就被身旁的國舅爺長孫無忌給扯住了衣袖。
回首望去，之間長孫無忌對他輕輕的搖了搖頭，示意稍安勿躁。
杜如晦也收回來要踏出去的腳步，只是心中還是非常的擔(dān)憂，畢竟這褫奪爵位的事情在漢唐可是不多見的。
“謝陛下隆恩。”
直到這個時候曹奮才跪下謝了恩。
李世民的心情明顯不好，這小朝會也開不下去了，本來心情挺好，演武一事也算是揚(yáng)了國威，自己今日想著該怎么獎勵曹奮。
可沒想到這小子給自己來了這么一出。
等到李世民離開后，眾大臣也陸續(xù)退去，曹奮則是跟在最后面。
他現(xiàn)在只想回家好好的冷靜一下，除了曹家的親人之外，他最重視的就是李淄衣，這兩種情感不同。
可是面對朝廷層面上的決策，他根本沒有任何的辦法去改變這一切。
當(dāng)然如果只是要帶走李淄衣，憑借著系統(tǒng)的幫助，曹奮還是有信心的，可是就現(xiàn)在兩人的關(guān)系，很顯然根本就還沒到那一步。
即便是到了那一步，曹奮也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去改變別人的人生，除非對方真心愿意，否則就是一種不負(fù)責(zé)任。
以前他試過，最后一敗涂地……
一向勤勉的李世民此刻回到太極宮之后并沒有如往常一般坐下批閱奏章，而是在案牘前來回的踱步。
“陛下，依奴才所見，想來曹縣男是誤會了?！眳呛９吹嚼钍烂襁@個樣子多嘴了一句。
“哼！從一開始那小子就心事重重的，朕自然也看的出來?！?p> “那陛下為何不……”
李世民沒等吳公公說完就打斷道：“論理朕是天子，他是臣子。
論身份朕也算是他姑父，不管從哪方面算起來，朕都沒必要和他解釋那么多。”
“那削爵的事兒？”
“明日你自去將這事辦了?！?p> 吳公公領(lǐng)命退下了。
走出宮殿的曹奮看著有些失魂落魄，連有人走到了他的身后都沒有察覺。
“咳，咳！”杜如晦跟著走了幾步，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人家邊走邊神游，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存在，只的咳嗽了兩聲提醒一下。
曹奮這才注意到了他，“杜相公？”
“跟我上車?！?p> 杜如晦說完就自顧自的上了自家的馬車，曹奮沒有拒絕，這位老人已經(jīng)不止一次的對自己表露善意了。
上車之后杜如晦也是直接就教訓(xùn)上了。
“本以為你是塊好料子，可沒想到看走了眼依舊是塊朽木。”說話先是觀察了一下曹奮的反應(yīng)，卻發(fā)現(xiàn)這家伙像是沒有聽見一般，依舊一副死不死活不活的樣子。
“難道是今天打擊過重了？”杜如晦在心里想到，不過也能理解，本就是年少得意，結(jié)果一朝盡喪，畢竟還是個少年，這也很正常。
常言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杜如晦眼下雖然還沒到那般境地，可是自己的身體他自己知道，指不定什么時候一口氣沒上來就這么去了，所以他這是提前進(jìn)入了其言也善的階段。
最近他說什么話，做什么事都進(jìn)入了圣人狀態(tài)，看什么都是美好的，對人也是異常的溫和，漢唐初立自己卻感覺身體要油盡燈枯了。
雖然說幾個老伙計的才智謀略皆不在自己之下，可是畢竟年齡也都不小了，他就一直琢磨著要為朝廷找?guī)讉€好苗子培養(yǎng)起來。
其他人都忙于政務(wù)，只有自己借著身體不行的由頭反而較為清閑。
然后他就盯上了曹奮，一開始的時候也只是被風(fēng)靡長安城那首《青玉案》吸引了之后才關(guān)注到了這小子。
之后慢慢的就對曹奮上心了，一段時間的觀察下來，他總覺得這小子行事特立獨(dú)行，不拘泥，不同于一般的讀書人，身上也沒有那股子迂腐氣息。
而杜如晦也相信自己的眼光，一個冉冉升起的漢唐如同初升的旭日，需要的正是曹奮身上的這股子活性，而非那些讀書讀成死腦筋的所謂學(xué)子。
接下來他先是交代了一聲自家車夫往曹府去，然后就開始對著曹奮諄諄教誨起來。
“委屈了？”
“覺得演武贏了，結(jié)果就不該是這樣的？你又是操練軍陣，又是費(fèi)心費(fèi)力的研究出了殺伐威力巨大的戰(zhàn)場大殺器?！?p> “最后贏也贏得那么漂亮，可是卻像做了無用功一般，對結(jié)果沒有任何的改變。”
“失望了？”
“覺得陛下既然最終都是要嫁公主的，干脆什么都不做就好了?！?p> “然后滿朝諸公對于嫁公主這事，沒一個持反對意見的，這不是你想象中的漢唐？”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陛下為什么要這么做？”
杜如晦見曹奮還是一點(diǎn)反應(yīng)都沒有，只能自說自話下去。
“你制造的連發(fā)弩的確是戰(zhàn)場上的大殺器，如果是用于一場戰(zhàn)爭，或許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數(shù)量上足夠的話還能影響一場戰(zhàn)役的最后走向?！?p> “武力的確是能威懾住番邦蠻夷，可是好戰(zhàn)必亡，漢唐眼下需要休養(yǎng)了，而你做的這一切也并不是什么作用也沒有，只有先狠狠的教訓(xùn)一下，再給點(diǎn)甜頭，才能更好的安撫住這些番邦?！?p> ……
很快的馬車就到了曹府的門前，杜如晦千叮嚀萬囑咐直到曹奮答應(yīng)了明日去他府上拜見，才放手讓他下車。
馬車漸漸走遠(yuǎn)，曹奮依舊站在原地未動，老相公的用意是好的他也知道，就是讓他不要失去信心，可是卻把錯了曹奮的脈，一路上說的那些曹奮壓根就不在乎。
“家國天下重要嗎？或許吧！”
“可是我想要的只是一個她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