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雞湯滾燙,潑在身上立即燙出數(shù)個水泡。
云韶低著頭,臉色陰得仿佛要擰出水來,旁邊潑她的孫小姐驚呼:“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嘴上這么說,眼里卻帶著得逞的笑。
“大姐姐,快,先回屋請府醫(yī)看看吧?!痹葡珦?dān)心道。
云韶沒做理會,抬頭:“你潑的?”
孫小姐又是鞠躬又是道歉:“對不起云姐姐,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周圍有人幫她說話了。
“云姑娘,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不如就這么算了吧?!?p> “對啊,當(dāng)務(wù)之急你先回去更衣吧?!?p> 云韶瞥那說話的人兩眼,輕悠悠端起一杯茶。
這茶泡好有一陣了,端著不那么燙手。
“孫妹妹,我原諒你了。”
她說完照她臉一潑。
“啊啊啊??!”
一陣尖叫,那孫家小姐掩面驚呼,同桌的人也紛紛站起來。
“云小姐,你做什么!”
“你怎么能潑人呢?”
“孫妹妹的臉怎么樣了,快,請大夫呀。”
看著這群瞬間義憤填膺的人,云韶只覺好笑。
她無辜攤手道:“對不起,手滑了?!?p> 一個和孫小姐走得近的怒道:“你分明是故意的!”
“哦?有什么證據(jù)?”她慵懶問道。
“我們大家都看見了!”
“是嗎?謝家小姐,你看見了嗎?”云韶瞇眼問謝知微,謝知微尷尬,這些事她歷來是不摻和,但人家問到她了,她也不能裝聾作啞。
“孫小姐失手在先,你這般也無可厚非。就是未免得理不饒人,太過……苛刻?!?p> 她說苛刻,沒用刻薄,已算給云韶面子。
云韶笑笑,名聲這種東西她重生那日就拋到九霄云外了。
這邊動靜不小,長孫鈺在鄰桌敬酒,聞聲過來道:“出什么事了嗎?”
他一出現(xiàn),同桌的婦人小姐紛紛行禮:“見過九皇子?!?p> 云韶一動不動,片刻前的笑臉?biāo)查g沒了。
“云姑娘,云姑娘?”長孫鈺連問兩聲,溫文爾雅,云韶輕咬下唇,擠出一個淡淡的笑,“九皇子有禮?!?p> 長孫鈺連忙虛扶:“不必多禮,我看你衣裙濡濕,是否需要幫忙?”
云韶道:“是,不知九皇子想怎么幫云韶?!?p> 長孫鈺一愣,他說這話全是客套,只想贏得好感,卻沒想這云家嫡女是一根筋,居然聽不出來他的謙辭。
只好尷尬道:“這,我命人送套干凈衣裳來?!?p> 云韶淺笑:“這就不勞煩九皇子了,平南侯府,幾套干凈衣裳還是有的?!?p> 她句句綿里藏針,長孫鈺不知哪得罪她了,臉上笑笑,肚里滿是疑惑。
這時先前被潑的孫小姐過來,哭哭啼啼道:“云姐姐,妹妹不知怎么得罪你了,可這大庭廣眾,又是你祖母的生辰,你不能這般不講道理啊!”
云韶那一下把她妝容全毀了,此刻披頭散發(fā),滿臉?biāo)疂n,跟個瘋婆子一般。
云韶退后一步,免得她那手碰到她,面上故作驚訝道:“妹妹不知道嗎,你潑我的烏雞湯,還在手上呢?!?p> 她邊說邊挽起袖子,吹彈可破的肌膚燙紅一片。
旁邊長孫鈺皺皺眉頭,他慣來是個憐香惜玉的人,這時不禁責(zé)怪瞥那孫小姐一眼。
孫小姐不服道:“我、我不是有意的?!?p> 云韶笑了笑:“可我手上的傷是真的。”
和她一比,孫小姐只是弄亂衣發(fā),輕太多。
剛才那些想要為難云韶的人看長孫鈺也在,而且態(tài)度明顯偏云韶,也都噤聲。
云韶輕輕搖頭,欺軟怕硬,她早看透了。
正要放下袖管,突然一只笛子伸出來,穩(wěn)穩(wěn)抵著她手腕。
“端王?”長孫鈺訝然。
容倦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右手玉笛點(diǎn)在腕處。
他一臉漠然道:“誰弄的?!?p> 明明很平淡的口吻,但愣是叫眾人感到絲絲涼意。
云韶看了他一眼:“沒事?!彼幌敫@個人過多糾纏。
但容倦偏是不順?biāo)囊?,玉笛上移,指著傷處道:“紅了,有事。”
云韶語噎,匆忙放下背在身后。
“我說了沒事?!彼Z氣略有不耐。
容倦眼里閃過一絲疑惑,沒再多問。
那孫小姐眼看這么一出引來兩個重要人物,趁著大家沒注意,悄悄溜走。
云韶不想把事情鬧大,至少她真的不想在大宴上給老太君添堵,于是自顧自回座位。
長孫鈺審視二人,驚訝又不解。
容倦是閑散王爺,手里一沒實(shí)權(quán),二沒野心,這么些年如果不是仗著父皇恩寵,早有八百方勢力碾死他了。
可問題就來了,這么一個逍遙的公子哥,怎么跟云韶勾搭在一塊的?
而且看兩人語氣,好像頗為熟稔。
難道說他們有什么曖昧?
還是容倦實(shí)則為什么人做事,目的也是平南侯府的兵權(quán)?
心思深的人總會想很多。
云韶余光掃到他臉上,就知道這個九皇子又在打主意。
冷笑,不屑。
她是會收拾他,但不是現(xiàn)在。
爬得越高的時候,摔得才會越慘。
她要在他最接近王權(quán)的時候,給他致命一擊,那樣才能解她前世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