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茅草屋是過于簡陋了些,頂多是房頂和四面的墻勉強不漏風(fēng)而已,可除了一口火灶,一個大火炕,其他的什么都沒有。花盡溪和無夢倒是不以為意,可是梅夕漁卻不太高興,自己坐在火炕沿兒上嘟囔著。
“花了錢了還這么破,這荒山野嶺的地方也真是可以了?!?p> 花盡溪并不理會梅夕漁,抓緊時間把屋外的柴火搬了進(jìn)來,順著灶坑點了火,整個屋子也慢慢燒的熱乎了起來。
驛館的活計端來了鋪蓋和吃食,放下便走了,臨走前還囑咐道:“我們大人說了,前院兒都是京城來的的官老爺們,都金貴著呢,你們要是沒事兒別往前院兒去!”
三人坐在火炕上吃著飯,雖然有些難以下咽,不過勉強果腹還是可以的。梅夕漁從食盒里頭挑出幾根細(xì)小的肉絲,喂給長風(fēng),長風(fēng)吃掉肉,砸吧砸吧嘴,跑到火炕邊上睡下了。
“不知道是什么人這么大的架子?!泵废O撇撇嘴,嚼著難吃的飯菜,一臉不悅。“不僅僅連個正經(jīng)屋子都沒有,連飯都這么難吃?!?p> “忍忍吧?!被ūM溪勸道:“明早我們就上路了?!彼缿?yīng)該是永山王府的大駕在驛站休息,可是他們來這里做什么?她很想親眼看看杜漸卿,那張自己時不時會思念起來的臉,她想知道他怎么樣了,可是她還是害怕,除了害怕自己被發(fā)現(xiàn),更是害怕,自己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想要走到那個自己日思夜想的人的身邊,即使他已經(jīng)拒絕了自己。
無夢發(fā)現(xiàn)了花盡溪的神色異樣,問道:“你知道是誰?”
花盡溪點點頭,回道“若我所料不錯,應(yīng)該是永山王府的人?!?p> “永山王府的人?”梅夕漁驚異道:“他們來這兒干嘛?難道太原城里有什么仙家道士不成?”
永山王府是出了名的修仙問道不問世事,梅夕漁這樣驚訝也是合情合理。
“趙公子曾經(jīng)讓我調(diào)查過。”無夢突然提起,“這次萬寶大會上,永山王府是作為太原府盛家邀請的第六位客人來此參加第二場拍賣的人。”
花盡溪聽到這個消息,著實震驚了一下。什么時候,默默無名的杜家成為了盛家眼中的重要的勢力?
無夢繼續(xù)說道:“若你需要,打探一下,我們吃完飯,我可以去看一下?!?p> 花盡溪思慮再三,便點了點頭,道:“我們一定小心行事,不能叫人發(fā)現(xiàn)?!彼畔驴曜?,費力地把已經(jīng)長胖許多的長風(fēng)抱到火炕上,安撫著長風(fēng)的毛發(fā),囑咐道:“夕漁,你照看著長風(fēng),在此休息,我跟無夢去去就回?!?p> 無夢給花盡溪一套夜行衣,她快速換上,跟著無夢悄悄地往驛站的客房方向飛去。無夢的身手十分輕巧,抓住花盡溪的腰帶,摟住她的腰身,就飛到房瓦之上,兩人便直奔驛站最大的那間房。
無夢輕輕地翻起一塊房瓦,屋內(nèi)的熱氣蒸騰而上,花盡溪透過房瓦的縫隙,猛然見到一張在自己的夢里百轉(zhuǎn)千回的面容。
“大哥,你注意身體?!倍藕?jīng)站在杜漸卿身邊,把一件銀白色的披風(fēng)披在他的身上。
杜漸卿咳嗽了兩聲,他看上去比在暢春園見到他的時候更瘦了些,而且好像還生病了,花盡溪心尖微微一痛。只見他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握在手心里,好像在汲取一些溫暖給自己。
“那邊有消息了嗎?”杜漸卿虛弱地問杜函經(jīng)。
“還沒有?!倍藕?jīng)坐在杜漸卿的身邊,繼續(xù)說道:“不過據(jù)手下的人說,有些行蹤可疑之處,需要繼續(xù)查探?!?p> 杜漸卿輕輕一笑,病弱的臉上依然閃現(xiàn)著俊美的光芒。“不愧是當(dāng)年前鋒營的人,躲起來還真是難以找尋?!?p> 他不住地咳嗽起來,杜函經(jīng)起身拍著他的背,勸道:“大哥,這幾日你受了風(fēng)寒,早些休息吧?!?p> “你去……你去叫她過來?!倍艥u卿咳嗽著說道。
“大哥!”杜函經(jīng)厲聲勸道:“你不要再這樣折磨自己了!”
“你去把她叫過來?!倍艥u卿抬起眼,用十分嚴(yán)肅的目光盯著杜函經(jīng),他知道自己的弟弟是不會違背自己的意愿的。
杜函經(jīng)無奈,轉(zhuǎn)身準(zhǔn)備出門去,他走了兩步,回過頭來,無奈道:“大哥,她已經(jīng)死了。不管怎么樣,當(dāng)初那樣的事已經(jīng)發(fā)生了,而她也已經(jīng)死了,你再怎么去折磨你自己,她也不可能會回來了。”說罷,便轉(zhuǎn)身出門去了。
花盡溪不知道杜函經(jīng)說的是誰,杜家的人在找誰?又是誰讓杜漸卿這般形銷骨立?正想著,門外便進(jìn)來一個人。
“公子有禮?!币粋€女子款款而來,只見她抱著一只琵琶,一身玉色的裝束,跟從前姚英最愛的顏色竟是一樣!
“你來了???”杜漸卿倚著身邊的靠枕,一手抵著自己的額頭,喃喃道:“隨便彈點兒曲子就行?!?p> 那女子尋一凳子坐下,便開始彈奏一曲,不知為何曲聲之中,甚是凄涼,襯得夜色也愈發(fā)的冷峻,幽幽琴弦的張弛之間,卻化作相思,碎人心腸。
曲聲罷,女子再次起身行禮。
杜漸卿開口問道“這曲子這般憂傷,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抱緊琵琶,柔聲回道:“回公子的話,這曲子是洞庭春的樂師新作的曲子,名叫——鐘情?!?p> “鐘情?好名字。“杜漸卿向著那女子招了招手,那女子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邊,把琵琶放在旁邊的桌塌上,自己卻坐在杜漸卿腳邊的踏板之上。
杜漸卿用一只手緩緩抬起那女子的臉,那女子卻低眉順眼,并不敢抬眼看著他?!岸?,你知道我喜歡你什么?”
冬晴搖搖頭,答道:“冬晴不知道?!?p> “我最喜歡你的性子。”杜漸卿饒有興致地看著冬晴,緩緩而道:“你這幅倔強起來的樣子,讓我想起來一個人,她也是你這樣的性子,自己認(rèn)準(zhǔn)了的事,就一定要想辦法堅持下去。不過她沒有你幸運,至少你還活著?!?p> 冬晴的臉被杜漸卿死死地抓住,甚至弄疼了她,可是他依舊不放手,依然貪婪的看著冬晴。身在房上的無夢卻一臉詫異的看著冬晴,他起身又看了一下身邊的花盡溪,他恍然發(fā)現(xiàn),兩人的長相竟然頗有些相似!都是一樣柔美中帶有一絲堅毅的容顏,只是冬晴的臉上多一絲嬌柔,可花盡溪的臉上多一絲颯然。
花盡溪也已經(jīng)呆在原地,不停地在心里問自己為什么。為什么杜漸卿要在身邊留著一個跟自己長得相像的女人?
突然門外再次響起了敲門之聲,杜函經(jīng)的聲音響起:“大哥!”
“進(jìn)來!”杜漸卿放開冬晴,冬晴站到一旁去。杜函經(jīng)快步進(jìn)來,看見冬晴臉上紅色的勒痕還未消散,一臉無奈。
他轉(zhuǎn)而對杜漸卿說道:“大哥!他們的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