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秦府這邊一片是愁云慘霧之際,青峪鎮(zhèn)上也不平靜,生生的又冒出了一件恐怖的怪事。
青峪鎮(zhèn)是個被三座山峰環(huán)繞,中間一條大道依山而出,道路兩旁住人家的鎮(zhèn)子。進(jìn)鎮(zhèn)出鎮(zhèn)之路一頭在綠照峰,一頭必經(jīng)翠語峰,唯有青闕一峰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左右不與拓路相關(guān),全然天生,風(fēng)景最美。
一日,天已暗,幽藍(lán)的暮色中,在綠照峰的山道間匆匆走著一個人,他衣衫已洗得發(fā)白可見家境窘迫,背著一個小小的包袱,一臉焦急,“得在天黑前趕到啊?!编哉Z間,此人腳步又加快了不少。
然而天不隨人愿,當(dāng)他還在綠照峰半山腰時,最后一點(diǎn)日光完全隱沒,黑夜上演了。
“這,這可啥辦?。俊笨粗谄崞岬乃闹?,頓時慌了神?!奥犝f這青峪鎮(zhèn)最近不太平,所以才一大早的就趕路,沒想到還是怕什么就來什么?!睙o奈之下掏出火折點(diǎn)著一截蠟燭,借著星微的火光摸索著前行。
一腳深一腳淺地走著,走了不大一會兒,一陣夜風(fēng)襲來,全身不由抖了抖,到底還往前走不?可這是半山腰,一邊是山石一邊是懸崖,也沒有草叢可以湊合一宿的?!斑€是走吧?!毕露Q心,又邁腿向前。還沒踏出步子,忽見一盞燈籠飄飄忽忽、恍恍悠悠地朝著自己過了來。
“誰?”心一縮,頭皮沁出一層冷汗,“別過來,我,我沒多少銀子。”嘴里不由自主地冒出了這句話。摟緊包袱,把身體靠向了旁邊的山石。
燈籠停在了三步外,“你又是誰?這黑燈瞎火的又是要往哪里去?”燈籠后面的聲音清脆悅耳,明顯是位女子。
原來是位大姐,心中大大地松了口氣,“小生徐明,家住鄰縣,前往青峪鎮(zhèn)姑姑家,不想趕得晚了,這個時候了還沒到?!?p> “喔?!碧釤艋\的女子回了一聲,似恍然大悟。
“不知這位大姐又為何會在這里?”一個單身女子這個時間怎么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我家住在山里,離這不遠(yuǎn),只因小兒忽發(fā)急病,去鎮(zhèn)上請了大夫,抓了藥回來就晚了。不曾想到是嚇到公子了?!迸踊位瘟耸稚弦话诤鹾醯臇|西。
“原來如此,”徐明沖黑暗中的女子作了個揖?!澳切∩屠^續(xù)趕路了?!闭f完小心地越過女子又朝前行,卻一腳踩上一個圓圓的小石子,一個站不穩(wěn),坐了一個屁股蹲,蠟燭晃了兩晃,火就熄滅了。
“呵呵?!币癸L(fēng)里女子的笑聲雖輕,可也十分清晰。
“失,失禮了。”漲紅了臉,徐明狼狽地從地上爬起,“告,告辭?!?p> “公子等等。”女子開口叫住了徐明。
“大姐有何事?”徐明不敢回身,背對著女子了行了一禮。心中一片忐忑。
“公子莫怕。”女子輕笑著:“我看公子是第一次來這青峪鎮(zhèn)吧。前面的路委實(shí)不太好走,你這樣走下去,到了令姑母家恐怕已經(jīng)鼻青臉腫了?!?p> “?。俊毙烀饕幌伦硬恢肫饋?。
女子接著道:“公子如果不嫌棄,可到我家里將就一宿,明日天亮再趕路?!?p> “這,這可使不得。”徐明連忙搖頭,看這大姐一人出來抓藥,便知家里沒有成年男丁,說不定還是寡居之人,自己一個大男人要是去了,給人家招了口舌事非怎么好?
猜出了徐明的想法,女子道:“家里現(xiàn)在有一對老夫婦照看著。公子若去了我家,可與老仆一起休息,就是委屈了公子?!?p> 聽說有一老仆人,又看看前面猶如一條黑蛇般的山路,徐明有些猶豫。
“小夫人!”正在這時,又一聲音傳來,另一盞燈籠飄了過來?!靶》蛉?,怎的還不回家?”
一位頭發(fā)、胡須都已花白的老人急步來到兩人跟前。
“這人是誰?”一見徐明,臉色頓時不善。
“我我,”徐明被老人一瞪,心下不由有點(diǎn)發(fā)虛。
女子抬手把藥交給老人,“是一位趕路的客人,我看天都黑成這樣了,前面的路又實(shí)在不好走,就想留他在家里住一晚?!?p> 意外的,老人并沒有反對,聲音還緩和了不少?!澳亲屗屠掀妥〖纯?。小夫人快些回去吧,小少爺哭著找您了。”
“嗯。”女子點(diǎn)頭,不再多言,提著燈籠繼續(xù)前行。
“這位公子,”老人道:“你如果不想摔個頭破血流的到鎮(zhèn)子上,就跟我來吧?!?p> 想了想,徐明對老人躬身一揖,“叨擾了?!备趦扇松砗?,轉(zhuǎn)了一方向而行。
路上從老人處得知,女子姓段,是一大戶人家的小夫人,可惜丈夫早已亡故,還真是一位寡居之人。因?yàn)榧以庾児剩坏脦Я俗约汉屠习橐粚掀妥≡谏嚼锏膭e館,生活雖沒有以前富貴到也清靜。
“你稱一聲段夫人即可?!崩先巳缡钦f。
段夫人所居別院在山林深處,獨(dú)一條小路通此。黑夜里徐明也看不太真切,感覺院子還是挺大,房間收拾的也很干凈,但處處簡樸,確實(shí)不像是富貴人家的屋子。想著老人的話,徐明不僅感嘆,段夫人這好心人實(shí)在受委屈了。
徐明自是和老人一屋,一天趕路的疲乏在頭貼上枕頭的那剎那一股腦兒全涌了上來,眼睛立刻重得睜不開。顧不得老人睡沒睡,徐明自己先躺上了床。朦朧間,一股異香縈繞鼻間,意識更加的沉重,整個人陷在了一片灰色之中,無力出離。
不知過了多久,漸漸地有滲骨的涼意襲擊身體,一遍又一遍,“啊切!”直至一個噴嚏讓徐明意識明了。閉著眼下摸索著想拉被子裹在身上,摸呀摸,卻什么也沒摸著?!霸趺椿厥拢俊敝坏幂p聲嘀咕著翻身坐起。
揉揉眼,漫不經(jīng)心地睜開眼,徐明大驚,“這這這……”哪里有什么房屋,什么床?此刻的自己就睡在一片潮濕的地上,泥土的腥味充滿了鼻孔。四周一望,分明是一座天然的山洞。
“人,人呢?”手腳并用地從地上爬起,徐明臉色開始發(fā)白?!鞍??”眼光亂掃一遍,最后所看到的景象讓他頓時頭皮發(fā)炸,“這這這這……”一時間,瞪大了雙眼,驚訝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在不遠(yuǎn)處,微弱的光線下黑乎乎的立著一大一小兩座墳堆!
“啊---!”半晌,回過神的徐明抱頭大叫著沖出了山洞,一路狂奔……
半日后,錢家小夫人段靜鬼魂重現(xiàn)一事就傳遍了青峪鎮(zhèn)。
秦韻蘭的話,林玉竹想了很久,可惜不能做到,離開秦府不難,但在這個時候離開卻是萬萬不能的。但她放在了心底,做事也比以前要多了幾分思忖。
“姑娘,”小香臉色難看,急匆匆地從門外跑了進(jìn)來,見屋里沒其他人,才說道:“姑娘,發(fā)生怪事了!”
“什么事?”難得見小香如此神情,林玉竹心頭不免一沉。
“鎮(zhèn)上現(xiàn)在人人都在說錢家那段小夫人的鬼魂重現(xiàn)了?!毙∠惆崖牭降挠腥擞龆戊o鬼魂的事說了一遍?!案锖枚嗳硕蓟帕?,害怕的不得了。”
聽完小香的敘述,林玉竹一時難辨真假,忽爾又想起秦韻蘭的話。問道:“心兒姐姐還在二太太房里侍奉湯藥嗎?”
小香搖搖頭,“二少奶奶那身子怎么能長時間照顧二太太,二少爺早吩咐人送二少奶奶回她自己的院子了?!?p> 林玉竹皺皺眉,起身出門向楊心兒的院子而去。
楊心兒也正為這事鬧心,見林玉竹來,不覺松了口氣?!懊妹每熳!泵钟裰竦氖肿?,也不吩咐上茶,開口就道:“那個段靜的鬼魂真的出來了,妹妹知道嗎?”
林玉竹無奈點(diǎn)頭,“姐姐,你還好嗎?”以前那個丫頭裝鬼的事把心兒姐姐嚇得不輕,這次恐怕更甚。
果然,楊心兒用手緊緊攥著脖子上掛著了月白香囊,小心翼翼地說:“妹妹你說,這個她不會是沖我來的吧?”
本來想著安慰楊心兒兩句,轉(zhuǎn)頭又覺得作用不大,“姐姐,你怎么看這事?”林玉竹反問。
楊心兒一臉的難色,“這,這,不會真是回來尋仇的吧?要不,你說她出來干嘛?”
“可是,都這么多年了,怎么這會子想著要出來了?”林玉竹想不通,如果真是錢家小夫人要來尋仇,最直接的仇人早死了,還是慘死,有怨也該消了吧。
楊心兒也想不通,“這,誰能說得清楚?她是個鬼呀,跟我們?nèi)说南敕ú灰粯影??”忽的又睜大了眼睛,“你說,伯父和韻蘭的事是不是就是她搞的?”
林玉竹到?jīng)]這么想過,但聽楊心兒這么一說,又似乎是有可能的,那云適意明顯的就不是人。誰能找到她,誰能托她辦事?但事情到底如何?不是由幾個人坐在一起憑空想象就能弄清楚的?,F(xiàn)在這里的事完全非常態(tài),或許自己做事也不能太過遵循常理?!敖憬?,我想去看看那位徐公子所說的地方?!?p> “什么?”楊心兒一愣,“你要出府調(diào)查?那怎么能行,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
“姐姐,”林玉竹認(rèn)真地說:“如果真的是錢家小夫人的鬼魂,我們還這么呆著又有什么意義?如果不是,那就是人為,不是更應(yīng)該查清楚嗎?我們因?yàn)槭桥樱焯觳皇锹犨@個人說,就是聽哪個人說,這種事情一個傳一個,傳來傳去就會變調(diào),原來到底是個什么樣子?我們并不真正清楚。再說這事有沒有什么可尋的蛛絲馬跡,不自己去找,別人也不會給你送上門的。”
林玉竹的話楊心兒也明白,“可你終究是個女孩子啊。”
“姐姐,我身在秦府內(nèi)就已經(jīng)在這事件中了。不弄個明白,我不甘心?!笔虑榘l(fā)展的越發(fā)的怪異,未來還有什么事情,林玉竹心里真沒個底。但聽?wèi){事情就這么發(fā)展下去,糊里糊涂地被卷在其中,實(shí)在不舒服。
“那好吧?!睏钚膬簱沃鹕淼溃骸拔疫@身子是沒法陪你去了,只能替你在大嫂那里出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