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均對秦少原微微一抬下巴。
秦少原命小廝端過了一個托盤,放在了王捕頭跟前。
王捕頭不明就理,“大少爺?”
小廝揭開托盤上的帕子,一整盤白花花的銀子和一大疊銀票出現(xiàn)在了王捕頭的面前。
這下事情大發(fā)了!王捕頭沒被銀子晃花眼,反到是心里叫了一聲苦。“大少爺這是何意?”還用問嗎?肯定不會是普通的意思。
秦少均沒有回答王捕頭的話,接著說:“捕頭也說過這女妖之事不是普通的案子,縣令大人上報朝廷也是用了怪力亂神四個字的,所以,這個案子是可以不用按著普通兇案來辦理的。對吧?”
“是?!边@話,王捕頭同意。“不怕大少爺笑話。若是不找木頭道長幫忙,就我和我的兄弟們而言,是拿這個案子沒辦法的。”雖然不能破案感覺對秦家有愧意,但也沒必要打腫臉充胖子。
“也就是說,只要能抓到兇手,辦這個案子可以另辟蹊徑,不用遵守官家的規(guī)定?”
“是。非常之案當然可以用非常手段?!?p> “那好?!鼻厣倬溃骸吧頌檫@案子的苦主,我們秦家愿意在案子上出把力氣,助捕頭一程。不知捕頭可答應?”
聽這話,這秦大少爺似乎早有打算啊,叫自己來只是走個過場而已?!按笊贍斣敢鈳兔?,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蓖醪额^到也不惱。這個讓人頭痛不已的案子只要能解決就好,管他是誰辦的了?再說,人家是案子苦主,這做事之前還給自己打個招呼,又沒有擅自專行,對自家一行衙門的兄弟也是尊重的?!坝惺裁春弥饕?,只管說便是?!?p> 秦少均沉默了一下,“來送人頭的人,我稍稍問過他幾句。從他的神情來判斷,他對送來的是什么東西根本是一無所知,到像是個被別人利用了的人。如果是這樣,他對這件事情了解就很少,要從他身上得到有價值的線索,是不太可能的?!?p> “這有點麻煩了?!币粋€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也就是不會知道女妖重要的事了,這怎么根據(jù)他的話找女妖???更糟的是,萬一他是個連女妖的邊的都沾不到的怎么辦?縱然把他腦子刨開,也找不到女妖的蹤跡啊。
“是挺麻煩的?!闭f話的是秦少原,“不瞞捕頭,大少爺昏迷的時間,我審問過那姓徐的,得到答案可不容樂觀?!?p> 審問過那人了?這是肯定的,王捕頭一點也不驚訝,他關心地是審問的結(jié)果,“還請侄少爺詳細說說?!?p> “那姓徐的說,他是受借水鎮(zhèn)一戶姓木的人家的主人,木老爺子所托來送這匣子的。那木老爺子,姓木名有字化之,說是與我秦家很有淵源,原話為‘不止那個傳說,他家最近也是怪事多多,還兇信連連,’‘我與他家頗有些交情,對這些事不能放任不管。但我現(xiàn)在還不能離開這里,所以,只能麻煩你跑一趟,幫我把這東西送到他家去?!?,他因為就快成為木家的孫女婿了,長輩有事托咐,不敢推辭,就帶著匣子來了秦家。”
“木有,木化之?”王捕頭反復念叨了幾遍,這姓名怎么聽上去有點怪怪的?
“借水鎮(zhèn)那邊,我寫信讓人查過?!鼻厣僭又溃骸澳擎?zhèn)上根本就沒有這么一戶人家。姓徐的在鎮(zhèn)上雇的仆人也找到了,據(jù)仆人說,從來沒跟著姓徐的去過什么木家。也沒聽過鎮(zhèn)上有什么姓木的異士高人。到是聽姓徐的提過柳園?!?p> “那柳園也是個神奇的地方?。俊眰髀勚袝r時可以見美貌女鬼的地方也不多。
“我和大少爺懷疑,這事和柳園脫不了干系。又下力氣去查了柳園,可一番查探下來,似乎與柳園又沒有牽連。所以,我們也糊涂了?!?p> “???”王捕頭也糊涂了。這繞了一大圈,還是一點線索都沒有嘛?!耙矊?,借水鎮(zhèn)那柳園鬧鬼的傳聞始于三年前,與秦老爺?shù)乃罆r間相差過大,應該沒有聯(lián)系?!?p> “想來想去,我們只能暫時相信姓徐的話,認定那木家是存在的?!鼻厣倬_了口?!芭囟ㄅc木家關系甚深?!?p> “可是那這木家既然已經(jīng)消失,又怎么往下查了?”王捕頭問。這大少爺都查到這個份上了,還叫自己來干嘛了?
“但是家父的人頭可是真的啊?!鼻厣倬难凵駸o比堅定,“我們要做的是,讓這消失的木家重新出來。”
“???”這下王捕頭徹底懵了,“這、這怎么讓它出來?”
“這一點,還要落在這姓徐的身上?!边@次說話的是秦少原,“有些事,說起來,還真是老天爺幫忙了?!?p> “這話怎么說?”
“前天晚上,木家的人在秦府里出現(xiàn)了。”秦少原給了王捕頭一個讓他震驚不已的消息。
“什么?!”縱然王捕頭是身經(jīng)無數(shù)風浪的公門捕頭,一聽這事也嚇得不輕?!斑@木家還真的出來了?”派了一個人來送死,證明這人不重要啊,反正也查不到木家的蹤跡,把這人扔這里就行了,又何必跳出來讓人發(fā)現(xiàn)了?
“是有點奇怪,”秦少原又道:“按理說,把姓徐的拋出來,只要不再過問他的生死,我們就算知道了木家的存在也查不到半分證據(jù),更別提找到他們了。當然,如果有了木頭道長的幫忙,這話又另說?!?p> “呵呵,”王捕頭尷尬地笑笑,“侄少爺抬舉了?!鞭D(zhuǎn)頭想想,木頭道士那里不知道還得買多少只燒雞才肯幫忙了。“不知,那木家的人是怎么出現(xiàn)在秦府的?”你們又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
“當日大少爺暈過去之后,我叫人把姓徐的打了一頓,關在了柴房。命人嚴加看管,發(fā)現(xiàn)稍有懈怠者便重重懲罰。也許是我過于嚴厲了,讓他們十分畏懼,看管姓徐的人幾乎時時恨不能把他綁身上,走哪里帶哪里。”
“不過,也因為這樣,才躲過了木家的人,沒有讓他們把姓徐的帶走。”秦少均給了秦少原一個贊賞的眼神,“對此,少原不必苛責自己?!?p> “是?!鼻厣僭瓚??!笆虑槭沁@樣子的。”
話說,至從秦少原發(fā)了關于徐正寧的命令以來,看守柴房就成了一個讓人又愛又恨的差事。愛嘛,是因為秦家向來大方,對于徐正寧這么重要的事更加的不含糊,明言看守之人可以拿豐厚的賞金。這恨嘛,則是稍微有點想偷個空都會被嚴厲處罰。所以,秦家的仆人們既想拿賞金,又怕接這差事??墒鞘虑榭倸w是得有人來做的,既然沒有自告奮勇的,那么就循例安排便是。
這一天晚上,本來輪到一個中年的男仆,但他卻不怎么情愿,再三地推托,眼看著管事的頭頭就快要冒火了。旁邊一個看上去就很機靈的小青年趁機道:“既然大哥哥不愿意去看管那姓徐的,我替他便是了。管事大人順水做個人情,大家都好。”
管事的看了一眼小青年,“小六,你這在別處也熬了幾夜了,怎么還有精神往這里湊?”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叫作小六的小青年不好意思地搔搔頭,“管事大人你也知道,我和府里的一個小丫頭好了很長時間了,家里老娘心急催著成親。這沒銀子怎么成親嘛?我又不會別的,好在這里賞金多。您老行行好,讓我接了這夜里看守的差事,存?zhèn)€娶媳婦的錢。等成親的事成了,我給你弄幾壇秋露白可好?”
一聽秋露白,管事心中開始癢癢了,但表面上不好表露出來,“可你白天在別處還有差事,就你這小身板,這白天夜里的連軸轉(zhuǎn)吃得消嗎?這姓徐的可是重要人物,不能有半點閃失的?!?p> “今天下午我沒事,已飽飽地睡了半日,至于后面的白天嘛,還不是憑您老人家安排。”
中年男仆也道:“對嘛,小孩子家家想娶媳婦也是好事,您就給他這個機會賺點賞金。俗話不是說的好嘛,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婚。您這可是做的積陰德的事,會有好報的?!?p> 看看天色已逐漸暗了下來,想想自己手里也確實沒有多余的人選,管事的便道:“那好,今晚就小六你來。至于后面嘛,等你看過了今晚在說吧?!毕瓤纯催@小子辦這事的能力如何再做打算,如果真是個辦得妥帖的人,今后全交給他也不謂是件好事??偙让刻煲估餅檎艺l來看人好。
“哎!”小六很高興地答應了一聲。在他機靈的腦瓜里早就想好了這夜里怎么看守這姓徐的了。
趕著時間回了一趟家里,取了一早就準備的一個包袱,小六揣著得意滿滿的小心思來到了關徐正寧的柴房。
“來,徐公子,”小六取出一壺小酒給徐正寧倒了一杯?!昂纫槐??!?p> 已多日沒有人給過徐正寧好臉色,飯食能保證干凈已屬很不錯了,哪里還能給酒。“你?給我酒喝?”徐正寧有點不敢相信,聞起來這酒雖不是什么好酒,但對許久沒有沾酒的他來說,已能與醍醐甘露相提并論了。
“你我無冤無仇,這長夜漫漫的,不喝點酒打發(fā)一下,難不成我們兩個大男人干瞪眼對看著?”
“呵呵,”你前面的那幾位還真就是這么干的,不過都是以一種恨我耽誤了他們睡覺的眼神瞪著我而已。徐正寧心里想道?!澳?,謝謝了?!苯舆^酒,先深深地聞一下,隨爾想到了什么,又停了下來,并沒有往嘴里送。
“怕我在酒里放東西?”小六笑著說,“你都已經(jīng)是階下囚了,我有必要那么做嗎?”說著給自己也倒了一杯,一口干了。
也是,要殺早把自己殺了,用不著讓一個下人來對付自己。徐正寧把酒送到嘴邊,也一口氣干下了肚,“真香!”
“再來點,”小六繼續(xù)給徐正寧滿上,又把下酒的小菜往前推推,“吃菜,吃菜?!?p> 徐正寧胡亂夾了幾口菜到嘴里,接著又是一整杯酒下了肚,“小哥,多來幾杯?!?p> “好咧。”小六笑著給徐正寧一杯又一杯地倒著酒,“徐公子多喝點。”
“好好。”然而,沒過幾杯,徐正寧便覺得頭暈暈,睡意一股一股地向上涌著?!靶「纾氵@酒好容易上頭。”難道是自己多日沒有沾酒了,所以,酒量變差了么?
“哪里,哪里?!毙×€笑著,又給徐正寧滿了一杯。
徐正寧才舉起杯,還沒來得及送到嘴邊,就徹底失去了意識,身體一軟,倒在了一邊,手中的杯子繼而滑落,酒水灑了一地。
伸出手指探探徐正寧的鼻息,“睡得挺熟?!毙×靡獾匾幻蜃?,“那跑江湖的藥販子還真沒說慌,這蒙汗藥的力量還挺大的。好了,徐公子,你就乖乖地睡上一整晚吧?!泵撓滦煺龑幍囊路^其身體拖到床下面,用力往里一推。接著拿出一堆假胡子,迅速地粘在自己的臉上,又套上剛脫下的徐正寧的衣服,往床上一躺。“啊~~~!”伸一個長長的懶腰,假徐正寧要睡覺了。
上半夜,小六不敢睡太熟,閉著眼睛卻提著精神,豎著耳朵聽著四周的動靜。一片的寂靜,除開風聲,連夜蟲的鳴叫都沒有。一直堅持著,可到了下半夜,縱是小六再怎么想繼續(xù)提著精神,也敵不過濃濃的睡意,漸漸地就進入到夢鄉(xiāng)里去了。
正睡得香時,身體突然被人用力的晃了幾晃,“醒醒,醒醒?!?p> 還是不想睜開眼,無奈那人很執(zhí)著,見他不回應,就一直推著他的身體,“醒醒,醒醒。”
沒辦法,小六只得勉強撐開眼皮,誰???甩甩頭,揉揉眼,讓自己能看清一直推自己醒來的是誰?
“徐公子?!眮砣嗣鏌o表情,但那張臉小六再熟悉不過,正是管事的頭頭?!靶旃?,醒醒?!?p> “管?!眲傄_口,小六連忙捂住了嘴,自己現(xiàn)在是扮成了徐正寧的模樣。而且,看樣子管事的也沒認出自己來。且看看他說些什么。翻身坐起來,就看著管事的?!笆裁词??”刻意壓壓了嗓音。
“徐公子,木家老太太讓我問候你?!?p> 木家?!小六心頭一顫,還真有個木家???不是半點影子都沒有查到嗎?“喔?!毕妊b模作樣地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