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虹殿,聽到侍女稟報南頌珩來了,魏桐和慶敏皆是一驚,慌忙站了起來。
南頌珩進來先是參見了魏桐,然后請求她回避。魏桐心里打著鼓走了出去,并未走遠,就站在門外豎耳聽著里頭的動靜。
慶敏淚眼汪汪的望著南頌珩,模樣從未有過的柔弱可憐,哽咽道:“郡馬,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可我真的是走投無路了。趙家逼死了我父親,興國公府完了,趙蒙那個畜生他脅迫利用我去害你,如今我對他沒有用處,我有知道他太多秘密,他就想殺我滅口。我連夜逃出洛陽,實在是找不到容身之所,才來找你。你能不能念在夫妻一場的情份上,別趕我走……我見過安妹妹了,她人很好,也好相處,你要娶她過門我一點意見都沒有,以后我會好好待她,好好服侍你?!?p> “你想得倒挺美?!蹦享炵衩嫔党粒曇羧缁慕记镆拱阌睦?,“讓我原諒你可以,還我父親,還慕薰,還阿容的命來!”
慶敏撲上前跪在南頌珩腳邊,抓住他的衣袍哭道:“公爹之死全是趙蒙所為!我真的沒有參與!是他以我父親我兄長的命來要挾我,讓我下毒害你,我是被逼的!我真的是被逼的!”
南頌珩一腳踢開她,嫌惡的往后退了一步,冷冷道:“你當(dāng)我是傻子,那么好騙!你兄長慶斌娶的是趙蘊的女兒,興國公府早就和趙家沆瀣一氣,你為了給自己開罪,謊話連篇!你以為一個“脅迫”就能粉飾你骯臟的罪行了?你當(dāng)我沒有眼?沒有心?”
慶敏淚水漣漣,神色無比凄楚,道:“我錯了,我知道錯了!來的路上我一直在懺悔。我長這么大,只有你真心對我好過,是我太驕傲任性,不懂你的好,不懂得珍惜眼前人。但是郡馬,如果我對你完全沒有情意,我又豈會愿意為你生兒育女?我們可憐的孩子,他若順利出生,如今也有四歲了……”
“孩子?”南頌珩冷笑,搖搖頭,眸中暗火猝燃,“非要我說出實情嗎?”
慶敏身子驀然一僵,呆呆望著南頌珩。
“事到今日,告訴你也無妨,你聽好了?!蹦享炵窀┮曋鴳c敏,聲音不緊不慢,每一個字都說得很清楚,“你根本不想為我生兒育女,那次只是個意外,是阿容不小心打翻了避子湯,等阿容重新煎好端上來時,你已經(jīng)等不及進宮去了,很晚才回來,早已將喝藥的事忘了。落子湯也是阿容煎好,由馮嬤嬤端給你的,你親手打掉了我們的孩子,所有這一切我都一清二楚?!?p> “是阿容那個賤婢告訴你的?”慶敏聲調(diào)尖銳,面露猙獰之色。
“我沒有找你質(zhì)問,是因為我心虛。你剛才說我曾真心待過你,抱歉!要讓你失望了。”
慶敏的眼越瞪越大,愕然驚呆。
“我對你處處忍讓,對你恭敬順從,不過是想讓你早日為我們南家延續(xù)香火,而我也能早日脫身。那時,我已做好了放棄一切的打算,為的就是去北境找到遇兒帶她脫離苦海。包括后來接受阿容、翎香為妾,都只是為了想給南家留后。但是父親他堅決不允許南家的長子是個奴婢出身的小妾所生。他抱孫心切又試圖想用孩子讓我收心,所以他去求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把身邊最乖巧伶俐的女官慕薰賜給了我,她雖是工部李侍郎家的庶女,給但我做側(cè)室已是十分委屈她,但她還是聽從了太后娘娘的安排。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自己不想為我生兒育女,也不讓別人有這個機會。數(shù)九寒天,慕薰的尸體在一口上凍的大水缸里被發(fā)現(xiàn),她是被人活活摁在水缸里溺斃的,死時才十七歲。你害了一個又一個無辜的人,如今還在這惺惺作態(tài)文過飾非懇求我的原諒,我不殺你,不是念及那點可憐近無的夫妻情分,而是上回走得匆忙,暫且留你多活幾日。沒想到你自己倒送上門來了!”
南頌珩將手中握著的紙張展開,扔到慶敏面前的地上,“休書”二字赫然昭示,鮮紅的印章和指印,像暈染在白紙上的兩團血。
慶敏的肩膀垮了下來,她不知是笑還是哭的抬起頭,聲音蒼涼,“原來如此,你早就知道了……我惡毒,我狠心,你比我也差不了多少。我還以為我的郡馬是個光風(fēng)霽月,老實忠厚,重情重義之人,看來我又錯了。我從來就沒有對過……一次又一次的被欺騙被玩弄被利用,我才是這世上最可悲的人??!為什么就沒有人可憐可憐我?”
門外的魏桐聽到這一番對話,整個人如石化了般。
魏迎剛回來就聽黃鶯說了慶敏的事,他讓黃鶯帶著御醫(yī)去看安遇,自己則飛快的趕到了彌虹殿。
“那賤人呢?”魏迎面色不虞的問魏桐。
魏桐稍側(cè)身,下巴朝屋里抬了抬。
“是你放她進來的?”魏迎咬了咬牙,指指魏桐,頗有些恨其不爭,“你鬼迷心竅了!”
魏桐垂首不語,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啪啪”往下掉。
魏迎推門而入,慶敏在見到他的霎那瞳孔猛然收縮,面上悲慟的神色凝成了冰凌。
五年不見了,迎哥哥!
魏迎看了眼地上的休書,對南頌珩道:“遇兒心口不適,我已派御醫(yī)去看她了。你也趕緊回去看看吧!”
南頌珩一聽,哪里還顧得上其他?憂心忡忡的抬腳就走了。
屋里只剩下魏迎和慶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