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在其北方，陳兵十余萬。莽布支雄心勃勃，似乎有北上的意圖。如果消滅這一支勢力，那么吐蕃在十年之內(nèi)，必不敢興兵來犯我唐土?！?p> 王忠嗣起身望著背后的地圖，然后回身向李光弼道:“積石軍之戰(zhàn)，你怎么看？”
“本以為張守瑜為將過于迂腐，不懂變通。沒想到打了一場如此完美的伏擊戰(zhàn)。積石軍之戰(zhàn)斬獲吐蕃五千騎兵，振奮河、隴士氣，可借此機(jī)會，攻擊吐蕃的主力?！?p> 李光弼向王忠嗣回答道。
“守瑜來書，提到一個非常關(guān)鍵的人物。積石軍之戰(zhàn)，正是他所獻(xiàn)計策?！?p> 王忠嗣向李光弼說道。
“近年來，西、北二邊，英雄層出不窮。老將去，新將歸。天佑我大唐！不知這位獻(xiàn)計的英雄，官居何職？”
李光弼請問道。
他只知積石軍之戰(zhàn)大勝，具體也不詳細(xì)，沒想到其中另有乾坤，故疑惑而問。
“名為高辰，赤嶺之上一戍主。前幾日九曲之上，十一騎斬一百二十余騎的發(fā)動者。守瑜評價高辰‘不喜言談，沉著勇悍’，年僅十七，有霍去病的風(fēng)采。”
前日，得到消息之后，王忠嗣也頗為震驚。
黃河九曲之上的少年，率領(lǐng)十騎，斬殺百騎。王忠嗣直嘆有自己少年時的勇猛。
但是僅十七歲，便幫助張守瑜完成積石軍之戰(zhàn)的大獲全勝，這種功績真的要直追霍去病。
因為當(dāng)年霍去病第一次出兵立大功時，也僅十七歲。
“難得的將才，可招至使牙重用?！?p> 李光弼點頭贊嘆道。
“我正有此意。不過守瑜在此戰(zhàn)中受了箭傷。積石軍戰(zhàn)后大事還無法決斷。我打算讓你代替我前往隴右積石軍，賞賜積石軍將士。另外向守瑜傳達(dá)我的話，積石軍之戰(zhàn)已上奏陛下，陛下一定會加以重賞。”
王忠嗣向李光弼說道。
“遵命！”李光弼拱手領(lǐng)命，又問道:“張守瑜暫時無法統(tǒng)帥積石軍，可派遣一名猛將，鎮(zhèn)守積石軍，防備九曲一帶的吐蕃。”
“你覺得蒙林怎么樣？”
王忠嗣說出了心中的人選。
“蒙林有點奸猾，如果大夫在，他會拼死效力。如果大夫不在，他就如出籠的狐貍。并且此人德行不好，在您沒來之前，他常為人所恨，這樣的人不可以任雄職。”
李光弼直言不諱的說道。
“我也聽說過蒙林的傳聞，所以遲遲沒有用他。你這么一說，我更不能用?！?p> 王忠嗣聽后，點頭說道。
就在這時，一名牙兵入堂稟告道:“啟稟王帥，隨蒙押牙前往積石軍的士兵求見?！?p> “讓他們進(jìn)來！”
王忠嗣暫停和李光弼談?wù)?，抬手說道。
不一會，數(shù)名牙兵抬著蒙林的尸體入大堂，然后將尸體放在大堂之上。
尸體的面部慘白，沒有血色。顯然血已流干。
作為時常跟在自己身旁的親信，王忠嗣還能辨認(rèn)出的。
“怎么回事？”
王忠嗣坐在主座上，緊皺額頭，望著蒙林的尸體說道。
“我等還未至積石軍，在廓州達(dá)化縣，蒙押牙被一戍主射殺？”
幾名牙軍頓時伏地，唯唯諾諾的說道。
“是何戍主，敢殺我押牙？”
王忠嗣忍不住大怒，騰地一下，拍桌站起。
他投身軍旅二十多年，第一次聽說過戍主殺死押牙的事情。并且發(fā)生在他的身上。
蒙林是他的押牙，誰在打他臉？
“我記得汝等出行時三十余人，是否還有別的傷亡？”
這時，李光弼向這幾名牙兵問道。
“只有蒙押牙一人亡，其余者都在門外?！?p> 一名牙兵向李光弼回道。
“你們都是軍中精銳，以一當(dāng)十。難道坐視蒙押牙被殺？”
李光弼又問道。
“兩軍對峙，那名戍主突然彎弓射箭，蒙押牙沒有防備，我等亦無防備。”
牙兵繼續(xù)回道。
“那名戍主可拿下？”
王忠嗣大怒不已的情況下，又非常的不明白。
“傳聞此人神勇，又領(lǐng)兵甲在旁。我等怕事情一發(fā)不可收拾，故攜蒙押牙歸來稟告王帥。”
牙兵又向王忠嗣回道。
“他是哪一軍，哪個戍堡的戍主，竟有神勇之名？”
王忠嗣皺眉說道。
“隴右積石軍，赤嶺戍主高辰！”
牙兵向王忠嗣回答道。
“是他！”
王忠嗣和李光弼對視一眼，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最近什么事情都離不開他？
“汝等起身，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字不差告訴我，膽敢捏造事實，軍法處置！”
王忠嗣頓時明白事情沒那么簡單，遂嚴(yán)聲向牙兵說道。
“遵命！”
數(shù)名牙兵領(lǐng)命起身。
兩刻鐘后……
牙軍對蒙林沒有好感，沒有一絲隱瞞，一字不差的將高辰射殺蒙林的前因后果，告訴王忠嗣。
王忠嗣和李光弼都是非常英明、正直的人。
是非曲直，他們自然能分辨清。
“如你所說。蒙林是個不良人，幸虧我沒有重用他?！?p> 王忠嗣讓堂上的牙兵退下后，向李光弼說道。
“廓州城內(nèi)，蒙林辱高辰如此，高辰不動！廓州城外，蒙林造次，高辰忿而殺之。我似乎感受到了高辰的凌厲果斷?！?p> 李光弼眼中滿是欣賞。
“可他畢竟殺了我的押牙！我不怕丟面子，也非嫉恨高辰。這種不好的風(fēng)氣傳遍全軍，一定有模仿高辰的人出現(xiàn)。屆時將軍如何服眾？”
王忠嗣沉默了一下，慎重的說道。
“大夫可見永嘉之亂，西晉之所以亡乎？”
李光弼起身向王忠嗣說道，自問自答:“永嘉前后，邊地將領(lǐng)欺凌漢、胡，猶如蒙林者，比比皆是?！?p> “驅(qū)逐吐蕃在即，我想留他。光弼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使全軍心服?！?p> 王忠嗣轉(zhuǎn)怒為喜，向李光弼征求意見。
“如果牙兵所言屬實，蒙林必不能赦免。回望高辰之功，兩皆跳蕩。積石軍之謀，足矣領(lǐng)軍。用高辰的功勞抵過，代替蒙林為押牙。沒有人會有異議?！?p> 李光弼替王忠嗣想了一個辦法。
唐代的個人軍功等級分四等。
分別是跳蕩功、第一等、第二等、第三等。
跳蕩，也是一些精銳步兵的名稱。為唐軍之中最高榮譽(y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