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墻門,黎忝看著眼前的情景,神經(jīng)呆滯了幾秒,差點回不過神來,因為呈現(xiàn)在他眼前的,是真正的家徒四壁!
小木房中除了一塊木制的地板之外,別無他物,甚至連個掛件都不曾有,這真的是給人居住的?黎忝心中布滿了大大的問號。
按理說,給自己相好搭建的木房,應(yīng)是器具齊全,不缺任何物件才合常理,難道邱老頭怕睹物思人,將所有器具都扔棄了?
這讓他睡哪里,莫非就這般躺在地板上?以他現(xiàn)在的身子骨,他可不想剛來南陵宗便落枕,或是染上什么風寒。
不過,就在他著急想要去和邱應(yīng)天理論一番時,他這個便宜師尊卻是走了進來。
“多年未用,我忘記安置床位了,這周圍的林木茂密,你自己去砍點木頭做家具吧!”
邱應(yīng)天丟下一把砍刀,便自顧自地回到自己的小木房,絲毫沒有要幫助他這個徒兒的意思。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雖然黎忝心中有著萬頭吃著草,踩著泥的馬奔騰而過,但他最終還是壓制下了自己的情緒,順手提起砍刀,走向了最為茂密的一片樹林。
在邱應(yīng)天的房中傳出打鼾聲的時候,那片最為茂密的樹林里,也傳出了一點奇特的聲音,只不過,這個聲音卻是如同受了氣的怨婦。
“還說我是小滑頭,你這個宗主更是個老油條,我剛剛拜了師,你不給點拜師禮就算了,連張床都不給我備好,還要我親自伐木造床!”
黎忝將一肚子的火氣,全撒在眼前的巨大圓木上,每一刀落下都是真正的入木三分。
兩個小時后
邱應(yīng)天揉了揉眼眉,坐起身來,口中喃喃道:“磨刀不誤砍柴工,再好的玉石想要成器,都必須先經(jīng)過一番精心的雕琢,這小子現(xiàn)在的心境太過浮躁,需得磨平磨平?!?p> 林中的抱怨聲已經(jīng)消失,砍刀入木的嚓嚓聲也歸于平靜,顯然,黎忝的造床工作應(yīng)該快要完成了,邱應(yīng)天想看看,這小子到底是怎么對付過去的。
當其推開黎忝所在木房的墻門時,眼前的情景不禁讓他‘耳目一新’,只見黎忝早已熟睡過去,而在其身下的木床,左右兩個齊腰的大木墩,木墩之上,一塊兩米左右的方形木板搭著,砍刀的刀尖,還砍在左邊的木墩里沒有拔下。
在黎忝的頭下,一捆干草蓬松地堆放著,在干草上,一片巨型的蓮葉蓋住,黎忝頭顱就這樣枕靠在其上。
看到此,邱應(yīng)天忍不住拍了拍額頭,他現(xiàn)在終于是有些明白,當初黎城將黎忝托付給他時,說過的那句話了。
“讓你日后也見識見識,我這兒子惹麻煩的本事!”
悄悄退出房門,邱應(yīng)天并沒有喚醒黎忝的打算,而是絞盡腦汁地思考,如何才能褪盡黎忝的浮躁之氣。
翌日
清晨
房外的鳥雀早已熱鬧的開嗓,黎忝伸了伸懶腰,他現(xiàn)在雖然已經(jīng)覺醒了火靈血脈,但還未真正地踏入修煉道途,在那種生硬的木板上躺了一宿,還是感覺身子有些酸疼。
一身道袍的邱應(yīng)天,推開房門正好看到伸開懶腰的黎忝,道:“走吧,我已經(jīng)通知了宗內(nèi)各個長老,今日早晨會讓他們認識認識我的徒兒,在那邊的池塘洗漱一下?!?p> 邱應(yīng)天選擇的這個居住地,山水兼?zhèn)?,密林,池塘,小瀑布,矮山,唯一不足的,就是沒有亭臺樓榭,不能夠煮酒論道,只有兩所小小的木房,略顯違和。
…………
宗主殿
看著那高高的殿牌上,三個鐵畫銀鉤的大字,兩世為人的黎忝,也感到了莫大的壓力。
似是踏進這宗主殿后,他的肩上會擔起一種未知的責任,這種感覺來得莫名其妙,但就像是一枚種子一樣,種在了黎忝的心中。
他的步伐不禁緩慢了下來,前面似乎不是由其師傅邱應(yīng)天一手掌握的宗主殿,而是一條崎嶇難行的陡峭山路。
黎忝閉眼深呼吸了一下,想努力抹去,腦海中那種沒有來由的莫名之感,但他的努力卻是白費力氣,那股沉重的虛無責任之感,不但沒有絲毫的減輕,反而是隨著他的呼吸一般,漸漸加深!
邱應(yīng)天似乎是察覺到了黎忝的不適,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軟言安慰道:
“別怕,就是一些宗內(nèi)的長老而已,我這個南陵宗的正牌宗主,你都沒有絲毫的敬畏,對其他人更不應(yīng)該懷有敬畏之心?!?p> 黎忝拿捏好臉部的表情,對著邱應(yīng)天笑了笑,以掩飾自己心中的那種莫名感覺。
兩人順著臺階一路走進殿門,過道兩邊的座椅上早已坐滿了人,各位長老按照長幼尊卑順序,各自坐到了自己該坐的座椅上。
而正對著殿門的首座,依然空懸,顯然,這把座椅,只有正帶著黎忝走進殿門的邱應(yīng)天,才有那個資格受坐。
黎忝雖然為了表示對各位長老的尊重,目不斜視,一雙眼睛只盯著前方的路。
但他眼角的余光卻是在打量著這些長老,雖說人不可貌相,但有時候,相貌也會與一個人的心性脾氣有點關(guān)聯(lián)。
在黎忝用眼角的余光,暗自觀察著殿中的每個人時,其他人也是不客氣地打量著他。
他們是真的非常好奇,十七年都不曾有過收徒之舉的邱應(yīng)天,今日突然通知他們來到這宗主殿,目的只是為了介紹自己的徒弟!
接到通知之時,眾人都在猜測,到底是何種天資的青年才俊,才能讓十幾年未曾收過徒弟的邱應(yīng)天破例,所以,眾位收到通知的長老,都是將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帶在身邊,以見識見識宗主之徒的風采!
在座的共有十一位長老,八男三女,這些人雖然相貌各異,但臉上都是不露聲色,并沒有因為黎忝的到來而亂了方寸,只待邱應(yīng)天的講解。
十一位長老身后,都是隨立著一名年輕人,這十一名年輕人同樣也是八男三女,男隨男,女隨女,加上剛剛到來的黎忝和邱應(yīng)天二人,殿中正好是二十四人。
不用猜想,黎忝也能知曉,這跟隨在十一位長老身后的年輕人,在南陵宗的身份地位定然也不簡單,恐怕都是十一位長老座下最出色的弟子,否則根本沒有那個資格進入到這宗主殿。
邱應(yīng)天坐下后,黎忝眼見沒有多余的座位,便如同那十一位年輕人一般,慢步走到邱應(yīng)天身后站定。
三位女長老和三位女弟子,都是坐立在邱應(yīng)天右手邊,而其余八位男長老和男弟子,則是分別坐立在邱應(yīng)天的左手邊。
待黎忝站定后,下方的二十二雙目光,幾乎是同時越過了邱應(yīng)天,盯在他身上,眼神中透著滿滿的難以置信。
因為他們在剛剛的探查中,竟然發(fā)現(xiàn),跟隨著邱應(yīng)天進來的這位年輕人,沒有絲毫的修為在身上!
這種感覺,他們只在近年來的邱應(yīng)天身上感受過。
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就是這個年輕人,是真的毫無修為,還有另一種可能則是,這個年輕人的修為已經(jīng)強于他們,可在他們眼前隱藏自己的真實修為!
這兩種可能,無論是哪一種,他們都有些不相信。
若是前一種,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真的毫無修為,那以他這般大的年紀,根本無任何天資可言!
可若是后一種,這個年輕人的修為已經(jīng)遠遠強于他們,那他做南陵宗的長老也是綽綽有余了,何必還要屈身做邱應(yīng)天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