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手去捂他的傷口，卻眼睜睜地看著鮮紅的血蔓延得更多，手指溫熱，滿目猩紅，紫色的華袍血跡斑斑，混合著她砸下去的眼淚，開出一朵又一朵的血花。平生頭一回，她覺得自己沒用。
蕭亦塵見她哭得眼淚鼻涕橫流，眼神柔軟了許多，他痛得皺起眉，語氣微帶輕快：“怎么，我快死了，你這么難過？”
“你不會死的?！碧K長錦努力冷靜下來，胡亂擦了一把眼淚，扯了幾下袍角，扯不斷，她想到什么，動作迅速地解開衣服，露出雪白的中衣。
蕭亦塵又急又快地掃視了一圈周圍，凌厲了眉眼，帶著些怒意道：“蘇長錦，你做什么？你可是女兒家！”他作勢撐起身去攏她的衣服，卻被她推了一把又躺了下去，牽扯到胸口的傷，低低哼了一聲。
蘇長錦臉上還殘存著淚花，眼眶鼻尖都是紅的，襯著雪白的肌膚，俏麗得像是涂了胭脂。剛才的一切發(fā)生得太快，就像是一場夢，夢醒之后，只看得到蕭亦塵猩紅的血，蒼白的臉。她顫抖著手，這回一撕就撕下來一大片柔軟衣料，咬著唇傾身過去，扒開蕭亦塵的衣襟，這一扒她的目光突然就凝住不動了。
蕭亦塵面色雖然蒼白了一些，抬手攥住她手腕的力氣還是有的，見她怔愣地盯著自己的胸膛看，另一只手把散開的衣襟攏緊了些，淡聲道：“別看，”抬手給她披上外袍，掃視了一下地上的尸體，“會嚇著你的。”
當下離開這里才是最重要的。
蘇長錦目光隨著他的動作有了焦點，伸手重新扒開了他的衣襟，露出裸露的胸膛。她抿了抿唇，像是什么都沒看到一般，動作小心地給他包扎傷口，一個不大不小的血窟窿，白色的衣料包上去很快就被血浸紅了，而這個窟窿原本應該出現(xiàn)在她的身上。她穩(wěn)著氣息，然而話說出口還是不可避免地顫抖：“你不會死的，對不對？”
那一刻她是那樣信任他，只要他說不會，她就不會這么慌亂。
蕭亦塵笑著說：“不知道啊，生死難料?！?p> 蘇長錦眼邊的紅意剛褪下去一點復又重新漫了上來，色急聲厲道：“既然知道，既然知道生死難料，為什么救我!”
蕭亦塵唇色蒼白，凝眉看著她：“你再在這里糾結(jié)這個，我就不是生死難料，而是必死無疑了?！?p> 蘇長錦連忙去扶他，蕭亦塵大半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她道：“我送你去醫(yī)館，他們一定會醫(yī)好你的?！?p> 蕭亦塵勉強勾了勾嘴角：“但愿。”
蘇長錦注視著他清俊卻蒼白的側(cè)臉，一顆心慌得不行，她回頭看了幾眼身后躺在地上的刺客尸體，一股寒意從腳底一路竄到天靈蓋。
當夜蕭亦塵就發(fā)起了燒。
天公不作美，他們還沒來得及挨到小鎮(zhèn)上去天上就下起了雨。蘇長錦記得來的時候經(jīng)過了一座破廟，連忙把蕭亦塵扶了進去，盡管如此，他的傷口還是沾染上了雨水，感染發(fā)炎，整個人到了虛弱如死的地步。
幾乎撐不過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