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XX之主》,它成功的因素之一是“畫面感”,這讓我想起了“我最擅長的事好像就是扣畫面”。)
模特怒極反笑,先是像聽到“今晚要加班”似的皺著眉搖搖頭,然后用搭話的口吻問:“你還記得我先前說的話么?我當時說‘連正常交流都做不到的兩人,肯定連朋友都做不成’,”她齜牙咧嘴,眼睛卻不笑,笑里藏刀,“而現(xiàn)在我發(fā)現(xiàn)我居然說錯了,我們顯然連‘旗鼓相當?shù)膶κ帧甲霾怀?,”她說著說著,笑容忽然消失,怒火中燒地前踏一步,槍口也向前伸了一寸:“我們能成為只有‘看彼此都不爽的敵人’!”
槍聲即刻響起,卻沒能傷害到任何人。
江似柔冷靜地向側(cè)上方抬起了點頭,碎石從她頸后的一塊地板里濺起,同時冷漠地反問:“那你記得‘武器箱’其實能‘隨叫隨到’、而且是‘飛來救駕’么?”
模特驚得手槍都有那么一瞬沒拿穩(wěn),全身上下也跟著向后抖了一下。
她沒打算手下留情,但還是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眼。
結(jié)果臂鎧碎塊匯合后變回的武器箱正好從后方橫飛過來,用側(cè)身撞在她的兩個小腿肚上,將她當場撂倒。武器箱不是“蓄力后飛向宿主”而是“無法被阻擋地飛向宿主”,模特就是抬腿去踹它的速度也絲毫不減,更別說她還是背對著“救主心切”的武器箱的。她相當于被一輛體積小但勢能是原樣的火車車頭給撞翻了。
模特向后跌倒時,肩部和頭部正好撞破了先前江似柔制造的最后一班、正飄往高處的泡泡群,手中兇器的槍口也無意擦破了一枚彩泡。她的后背重重地著地,手槍也因此摔在了手邊。
下盤突然被撞,令她心頭的震驚現(xiàn)在都尚未退去。
而倒地后意識到自己尚未出局,她覺得自己好心給對方機會,不僅被指著鼻子斥責,還被這樣戲弄,實在惱火不已。
于是她強忍著背上傳來的麻木感挺起了腰,按在地上的一只手像要把江似柔撕碎似的摳成爪狀,死死地盯著后者低垂的眼睛怒吼,咬牙切齒,唾沫飛濺:“再怎么無意義地掙扎都不管用!我永遠都能讓你身不由己地把槍口抬到天上去!”她一邊說一邊深呼吸,一邊把另一只手伸出去撿槍,活像頭炸毛的母老虎,“你剛才抨擊并否認我的‘決心’,那你自己的呢?我只能在你身上看到‘歇斯底里’、‘一無所獲’、還有‘垂死掙扎’!”她越想越氣,眼睛也越瞪越用力,抓槍的手沒有摸到目標開始四處拍打,“他知道你為他這么拼命么?他會回報你么?”
“而這…正是‘決心’的魅力所在。”江似柔已經(jīng)從地上爬了起來,深深彎著腰、雙手撐著膝蓋,垂下來的短發(fā)遮住了她的表情,輕聲說。她邊說邊挺直身板,垂著雙臂,一點點地抬起下巴,俊美的臉高仰著,俯視著坐地未起的模特,幾道汗珠沿著她修長的脖頸流落:“我要思索的只有‘辦法’而非‘退路’,我能擁有的結(jié)局只有‘如愿以償’或‘徹底失敗’?!?p> 她低下頭,正視模特,雙手明明紋絲不動,武器箱卻開始濃縮為巴掌大的手雷:“如果我的決心是‘讓陳慕能和自己兩情相悅’,你覺得你能找得到跟我單挑的機會?包括我在內(nèi),擊敗作弊者的只有三人,你想剝奪我‘英雄’的稱號,戴在自己頭上,可你能挑的‘軟柿子’只有我。”
她垂低了下視線,又抬起,語氣也頓時輕了下來,接著說:“我想更加了解他。而我之前聽一個看著他長大的大叔說,他以前也是個很愛笑的男孩。我很意外,甚至覺得不可思議,我…我想見到他那樣的一面,所以我總要試試。”
她說到一半突然自個兒笑了起來,歪了歪頭,回過眼來,沖模特拋去意味深長的目光:“沒想到你聽我廢話到現(xiàn)在還能一槍不開?!?p> 她斜過眼看了下模特那只撈槍的手,無奈嘆氣,然后顫顫巍巍地抬起麻木的腳,最初幾步走得搖搖晃晃,隨后愈發(fā)步履從容,一步步靠向模特:“別再像要吃人似的盯著我了,你還不如看一下自己手邊。”說著,她聳了下肩。
模特隱約意識到了什么,細思極恐,短而直的眉頭由松皺至緊。
她猛地扭頭,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遺失的武器。
不過手槍沒有平躺在地上,而是被一枚彩泡拎著飄向更高處,好似熱氣球下面吊著的大籃子。
模特不明白這種現(xiàn)象為何發(fā)生,驚疑地盯著手槍時,江似柔沒有情緒起伏的“好心解釋”又讓她把頭轉(zhuǎn)了回去:
“如果它不是你這局游戲唯一的武器箱,它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泡泡了?!苯迫崴浪罃€著手雷,向她靠近,嘴上說著讓人聽不太懂所以害怕的話,整個人也在做著令人恐懼的事,“你摔倒時,‘你們’都撞破了我的泡泡。如果可以,我一定會把你這個‘生命體’也變成泡泡的,但我不能,也就只能對你的手槍下手。”
她抬頭仰望天花板下的“熱氣球”,寸步不停:“而從它只是被水泡吊著的情況來看,你把它變回武器箱,它應該就能如你所愿的飛回手里,而不是故障了似的接收不到你的命令?!?p> 她下意識地頓了一下,隨后擠出個令人駭然的微笑:“但你還有時間做這些么?你還有命去握緊槍么?”
話音一落,她頓時開始了沖刺,把間距無限縮短。
她傷痕累累,跑得自然不快,主要是模特也離她不遠。
沖到模特身前一米的位置時,她蹬腿一躍,人在半空中時,攢著手雷的右手貼向嘴邊,空著的左手伸向手雷的保險銷。
模特最初幾秒還手足無措,可看懂江似柔的打算后,她心里的惡寒還未退去,硬是擠出個冷笑:“你不會以為,把手槍換成手雷,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吧?”
面對迎面撲來并擺好投擲姿勢的江似柔,她絲毫沒有閃避或讓步,反而以攻代守,上前一步,一條大長腿抬得老高,強有力的一腳直踹進江似柔的腹部,把做出這種柔軟無力的飛撲的江似柔、整個人都送了回去。
當然,對方既然打算“同歸于盡”,她只是把對方踹開,然后什么都不做,向后飛出前若是江似柔正好扔出雷,她這么干無異于把敵人送到安全地帶,再把破壞力驚人的手雷留給自己。
所以抬腿踹人時,保險起見,她還使用了自己的護身符“人體”的能力,強迫江似柔捏雷的右手連帶手臂整個向后一拋,這樣江似柔一落地,會發(fā)現(xiàn)即將引爆的手雷就在臉上。后者必定會“自食惡果”。
真是大快人心。
模特不禁高高地抬起下巴,拉高了聲音嘲笑,人-間-失-格,一副女魔頭張大了嘴大聲譏諷的表情:“你自己的手雷,留給你自己去品嘗吧?!?p> 而下一秒她又自己閉住了嘴,收斂了表情,居高臨下地望著數(shù)米開外的江似柔,眼里涌出一股無盡的寒意:“去死吧,‘假貨’。你那廢物一樣的能力,那些泡泡,還有你崇尚的‘決心’,最終什么也改變不了。”
“是啊…”江似柔被這一腳踹得幾乎只剩一口氣,她先是背貼平地再有氣無力地挺起腰部,然后艱難乏力地原地翻了個身,雙肘抵地,面朝著地板撐起身體,“什么都已經(jīng)來不及挽救了……”
她這句話像是在承認自己的失利,可下一秒?yún)s話鋒突轉(zhuǎn):“你是敵人,我對你的想法只可能是‘殺死’,而非‘拯救’……而就算你是我的隊友,我也已經(jīng)來不及救你了?!?p> 模特又開始聽不懂這人的話了,她現(xiàn)在能肯定自己勝券在握,可聽得愣是有點發(fā)慌。
她試圖讓自己安心下來,于是開始掃視江似柔周圍,試圖找到那枚足以終結(jié)這場單挑的手雷??伤乃褜ず芸炀捅淮驍嗔耍驗橐幻侗瘸R?guī)型號要大一整圈的彩泡突然下墜至她的視野中間。
她絲毫沒有因為這枚彩泡的內(nèi)部空空如也而感到安心,因為她先前被散落在身上的手槍碎片變成的臂鎧束縛過雙手,她已經(jīng)吃過一次虧。而且這枚彩泡擋住了她投向江似柔的視線,她在彩泡的圓邊外能看見后者的頭發(fā)和手腳,透過彩泡內(nèi)部卻看不到后者的大體身軀,只能看見更后方的大廳正門。
這讓她恐懼得連目光都呆滯了一瞬。
“看來你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端倪了…”江似柔面色蒼白地轉(zhuǎn)身,在地上保持著鴨子坐的姿勢,邊脫下西裝外套、邊說,“我提前…把取了保險銷的手雷裝進了泡泡里……”
她偏著臉,盯著模特,上身一起一伏,連續(xù)喘氣,接著說:“我之前說…我已經(jīng)摸透了你那‘人體’的能力,你那時一言不發(fā)。沒關(guān)系,接下來我會娓娓道出我的猜測,觀察你的表情我也能得到答案?!?p> 她顫顫巍巍地抬起右手,其余四指拎著外套的后領,食指指向模特:“你并不能每時每刻地操縱我的肢體對吧…?你使用一次能力后,必須等上十幾秒鐘才有下一次,且每次都只能操縱我的一個肢體…‘擰轉(zhuǎn)腰部’、‘單膝跪地’、‘甩起右臂’…這些都是最好的證明……”
江似柔最后為她的“實錘”增添線索時,她每說一段話,模特的表情都會抽搐一下,分別是“右邊眼角抽搐”、“左邊臉頰跳動”、以及“怨恨至極地拱起人中”。而江似柔話音一落,她那張妖艷的臉頓時丑態(tài)畢露,怒目圓瞪、白唇大張、雙臂向后一振、十指成爪。
可模特連一步都邁不出去。
泡泡自行炸開,手雷突地下墜,再毫不留情地在她面前炸裂。
與此同時,江似柔也松開了衣服的后領,外套離手的瞬間就化作無數(shù)泡泡,猶如一道豎起的“空氣墻”。
手雷的爆炸范圍寬廣到她在數(shù)米外都要被波及。
好在泡泡們?yōu)樗龘跸铝吮óa(chǎn)生的火潮和彈片,她只受到了沖擊,但整個人也被自下而上地掀飛,像被徒手抓住然后丟上岸的河魚一樣,重重地摔在正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