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鐘后,趙向零將桌子上的點(diǎn)心都掃蕩得差不多了,孫無念才回來。
他瞧著碟子里只剩餅渣,笑道:“趙向零,你是八輩子沒有吃過飯么?我就出去一會兒,你就吃完了?”
見他恢復(fù)正常,趙向零笑:“鬼知道呢?萬一你回來臭臭的,我還要不要繼續(xù)吃了?”
孫無念先是一愣,然后會意。舉起袖子來往她臉上一貼,笑道:“那你聞聞,是不是臭?”
趙向零笑著推開:“孫深你真惡心......咦......你身上怎么帶著水汽?”
孫無念的衣袖衣擺兩鬢處都沾了水,看上去像是濺上去的,又像是灑上去的。他出去一趟,還洗了把臉。
“我......”
不等孫無念想好措辭,就被趙向零笑著打斷:“你不會掉進(jìn)茅廁里了吧?我的天,孫無念,快快,我這里有熏香,你趕緊點(diǎn)起來。”
說著,趙向零從自己腰間取下個(gè)香囊,丟給孫無念。
孫無念只默默地接過,塞進(jìn)了衣袖里。他笑:“今兒你來得正巧,剛好有場比試,要不要看一看?”
“當(dāng)然,不然我來這里做什么?”趙向零疊起腿,搬著凳子轉(zhuǎn)了個(gè)身。
孫無念拍手,在旁服侍的粉色輕紗侍女上前,將拖地長窗簾扯開。頓時(shí)屋中大亮,外頭的景象便十成十的落了進(jìn)來。
李瑞清稍蹙眉,孫無念見了便解釋道:“國師有所不知,這里是陛下的單間,位置隱蔽。里頭看外頭清楚,但外頭的人想要看見里面就要困難許多?!?p> “你瞧著外頭一覽無余,其實(shí)是折進(jìn)來的光,并不是真的空景空窗?!?p> “這窗下也埋伏著四個(gè)高手,皆能以一敵四。屋內(nèi)侍女也有功夫,防止暗殺?!?p> 李瑞清道:“確實(shí)很花功夫?!?p> 也不知,他究竟指的是什么。
“那也是陛下的功夫。”孫無念垂眸,淡淡笑道,“陛下的主意,陛下的銀子,我不過是督辦罷了?!?p> “別一口一個(gè)陛下?!壁w向零打斷他二人的話,“聽得怪叫人難受?!?p> 孫無念單手抱著頭,往椅子后一仰,看著趙向零笑道:“叫你向零大概國師心里覺得僭越,為了我們大家心里都舒暢,還是尊稱一聲陛下的好?!?p> 趙向零瞪他一眼:“可我心里不舒暢。無念,你以前從來不憋著話,今兒是怎么了?轉(zhuǎn)性了?別以為你藏著我就看不出來。”
孫無念閉目:“你還是好好看你的斗雞,我沒吃到東西,乏了,歇一會?!?p> 說完,果真是一幅要睡的模樣。
趙向零知道他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性子,倒也隨他去,轉(zhuǎn)頭真的去看斗雞,也就沒能聽見他后頭低聲的那句話。
“要是你真的看得出來,就好了。”
趙向零沒聽見,但不代表所有人都沒聽見。比如耳聰目明的李瑞清就聽得清清楚楚。
他深深看了看閉著眼睛的孫無念,沒有說話。
斗臺上,已經(jīng)有人將兩只公雞除去了桎梏,扔在了臺上。
兩雞同臺,必有一爭。幾乎是立刻,兩只雞就撲在了一起。啄,踢,踩,壓,交纏在一處,誓死不罷休。
頃刻,一只眼睛流血,另一只花冠更紅。
它們互相尋找對方的弱點(diǎn),并且迅速出擊,不給對手任何喘息的機(jī)會。
沒有太久,眼睛被啄瞎的那一方就倒了地。
外頭傳來喝彩,有人在歡呼勝利者的勝利。而失敗者還未斷氣,羽翼盡斷,躺在血泊中聽著屬于別人的歡呼。然后,一點(diǎn)點(diǎn)流干凈自己的血,一點(diǎn)點(diǎn)喪失自己的命。
公雞打鳴,宣告勝利。
李瑞清只覺得這場景太過血腥,也不知道這樣的東西有何好看。
他轉(zhuǎn)過臉去,看見趙向零臉上的神色竟然不是喜悅,而是悲哀。
她在悲哀,看著那只斗勝的公雞,覺得悲哀。
李瑞清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死不休。今日他才懂得,即使是在勝利者的位置上,也未必能夠真正擁有喜悅。
坐在鮮血白骨之上,天下無敵,天下皆敵,日后又有誰會坐在自己的尸骨上感嘆一聲人生寂寥?
他這樣想,看見趙向零忽然跳起身。
“哎!”她一腳踢掉了孫無念的凳子,“起來!”
孫無念本來就沒有睡,被這樣忽然踢一腳也沒有掉到地上去,似乎對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很是習(xí)慣。
“那只雞,我買了!”趙向零霸氣道。
趙向零并沒有停留,她本來就不該出宮太久,而孫無念的精神似乎又有些不太好,所以買下那只雞,她就扯著李瑞清回宮。
抱著只雞籠的李瑞清仍舊風(fēng)度翩翩,引得街邊姑娘頻頻回頭,只是雞籠里的雞很不安分,叫他的風(fēng)度失了幾分。
李瑞清只得將雞籠按在懷中,才叫那籠子安分些。
但是,他嗅見公雞的腌臜氣,有些臉色不好。
數(shù)一數(shù),他最近臉色不好的次數(shù)似乎是越來越多了。
尋常人當(dāng)然沒有讓李瑞清拿著雞籠的本事,作俑者趙向零站在他前頭上躥下跳。
“哎,瑞清,你別晃它呀!”
“瑞清,你好好走,它快要哭了。”
“瑞清,你是不是覺得不舒服,我看你的臉色不大好?!?p> 趙向零弓著身子,對籠子里那只翹著尾巴的花公雞樂呵呵道。
李瑞清看她笑,就知道她一定又要作妖。之前她讓自己抱著雞籠的時(shí)候,臉上露出的就是這樣的笑。
果然,趙向零幽幽道:“瑞清,不如......這只公雞就叫瑞清吧!”
她半彎著身子,稍抬頭,望著李瑞清,臉上浮著層因?yàn)楸纳媳南露浩饋淼募t。
李瑞清的臉也是紅的。被氣紅的。
趙向零看著李瑞清被氣紅的臉,很是滿意。對對對,就應(yīng)該這樣,快發(fā)脾氣,快點(diǎn)生氣,快點(diǎn)大聲說一句:“趙向零,抱走這只雞!”
然而......李瑞清的臉色慢慢恢復(fù)了正常,他淡淡道:“哦?!?p> 哦!哦?
趙向零一時(shí)沒有反應(yīng)過來,巴巴看著李瑞清,眨了眨眼。不對吧?不是吧?不會吧?這么淡定的么?這么好說話的么?
那可不是別的!是一只大公雞哎!是一只色彩斑斕花枝招展的大公雞哎!
蜜蓮子
國師與花枝招展大公雞那些不能不說的故事。如何氣暈一個(gè)看似淡定如水,實(shí)際內(nèi)心戲超多的左相大人,明日盡請期待~ ********************* 單純可愛不作偽的善良求票作者:那么問題來了,左相我采訪你一下,為什么你不喜歡叫向零喜歡叫陛下?(多生疏,多生分,多疏離) 內(nèi)心戲超多的左相大人李瑞清:禮節(jié)如此。(潛臺詞:我叫陛下,她得叫我愛卿,愛卿愛卿愛清,李愛清,╭(╯^╰)╮哼,你們是不會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