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那場意外
最終,許昊在恍惚之中離開了招生辦。
“喵?”
日天蹲等在門邊,看見他出來,一躍跳上肩膀。而許昊的異常又如此明顯,它剛上來便察覺到不對勁。于是,它歪過腦袋,疑惑地叫了一聲。
許昊回過神,望向日天。
“你……是不是知道她在哪?”
“喵?”
許昊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從那種震驚中冷靜下來,重新組織語言,緩緩開口:“我媽……你是不是知道她在什么地方?”
日天停頓片刻,搖了搖頭。
許昊失望地轉(zhuǎn)頭。
他沿著樓梯,向外走去,腦中還仿佛有轟隆雷聲在回蕩。在檔案里看到那三個字,對他來說無異于晴天霹靂,畢竟,那是他的親生母親,而她已經(jīng)人間蒸發(fā)了一年多。
一切還要從那場意外說起。
高三上學(xué)期,許昊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學(xué)生,父母雙全,平凡生活。可某天他爸在開車前喝了點酒,結(jié)果釀成慘劇,馬路中央跟一輛貨車迎面撞上,住院之后,沒撐過兩天就被白布蓋住了臉。突入起來的變故擊潰了許昊的生活,失去頂梁柱,家里的房貸也沒法還,母子二人只能強忍悲痛賣掉房子,簡單操持著把葬禮給辦了。
然后,葬禮結(jié)束的第二天,許昊從床上爬起來,在新租的房子中茫然四顧,母親已經(jīng)不知所蹤。只剩下一沓嶄新的人民幣,放在還未拆封的行李箱上。
——她帶走了自己的衣物日用品,只留下兩萬塊,便從許昊的世界中徹底消失,再也找不到。
就這樣,短短一個禮拜,許昊失去了自己所有親人,從高中輟學(xué),生活天崩地裂。他爸那邊有一些親戚,然而早就不在一個地方生活了,多少年未曾聯(lián)系過;而他媽那邊……是獨生女,孤零零的,什么也沒有。
他聯(lián)系不上父母曾經(jīng)的那些朋友,還報過警,但最終……還是只剩下一人一貓,相依為命,走到了今天。
說實話,時間過去這么久,那些慘痛回憶已經(jīng)漸漸從他的腦海中淡去。他從那段崩潰的時光中撐過來,有了新的人生,新的目標,也漸漸放棄了尋找。
然而,在招生檔案里面看到那個名字,一切又再次擊中許昊。
……為什么?
震驚、疑惑……種種復(fù)雜的情緒充斥腦海。他努力回想著自己心中的母親形象,可是她一直很普通,操持家務(wù),愛打麻將,有時也會跟爸爸吵架。許昊完全沒辦法將她和修真者聯(lián)系在一起。
怎么會是她給自己報的名?
一臉恍惚地回到寢室,許昊趴在桌前,想了許久,甚至又拖著日天問了好幾遍。然而,問題還是沒有得到解答。沒有人知道這一切是怎么發(fā)生的,昆侖大學(xué)的報名渠道眾多,自然也包括網(wǎng)上報名,想從招生辦那里追根溯源,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毫無疑問,他想找到失蹤的媽媽,問清楚這一切是怎么回事。
可他要怎么找?
沉思許久,最終,許昊深吸一口氣,又把目光落回了“特招”二字身上。
這段時間混跡校園論壇,他也漸漸了解到,昆侖的特招意味著什么。它官方的含義是考慮到某些學(xué)生有出眾的特長,所以免去考試,直接招進學(xué)校。可是就像孟偉才說的那樣,誰都知道,特招就是校長蓋章的意思。
——特招生每年都有那么幾個名額,只要校長愿意,蓋個章就能進來了。
意識到這一點,許昊忽然激動了起來。
這就是最關(guān)鍵的那個線索!只要找到校長,問清楚他為什么在文件上蓋了那個章,一切就都會水落石出。
他馬上搜索起了昆侖校長的信息。
然而,五分鐘后,許昊瀏覽著網(wǎng)頁,激動的心情又慢慢冷卻了下來。
本屆校長名叫薛興邦,男,一百二十四歲,在校內(nèi)設(shè)有辦公室,還有校長信箱之類的聯(lián)系渠道。然而問題在于,校長似乎很忙,同時兼任好幾個研究機構(gòu)的領(lǐng)導(dǎo)人,每天飛來飛去,到處開會,出現(xiàn)在校園內(nèi)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絕大多數(shù)人都沒怎么見過他,就連學(xué)生會的主席也是一樣。
至少……在校園論壇里搜索他的名字,好像只有大四學(xué)生在畢業(yè)典禮上,才能遠遠看到他出面,撥一下模范畢業(yè)生的穗子。
看完這些,許昊心里有種深切的無力感。
他要的不是校長信箱里投一封信,更不是典禮活動上遠遠瞄一眼,而是近距離一對一的私人談話。自己身上可能藏著秘密,除了這種途徑,他無法找到答案。
可是看網(wǎng)上的種種描述,校長架子不小,行蹤成謎,一般學(xué)生很難有機會與他見面。
最終,許昊深吸一口氣,關(guān)掉了網(wǎng)頁。
……算了。
這種事情急不來。
既然是媽給他報的名,那么或許,她就藏身在這靈界的某個角落,默默關(guān)注著自己。而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就像最初被拋棄時一樣,遠方的東西勾不到,而生活還得繼續(xù)。
況且,見校長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只要自己變得夠優(yōu)秀、夠顯眼,說不定就能有機會被校長注意到。
所以……慢慢來吧。
終究要先過好自己的人生。
許昊站起來,離開寢室,又投入到橙子的特訓(xùn)中去。
他已經(jīng)報名了靈獸培育競賽,預(yù)選賽將在一個月后開始。比賽的強度和具體流程如何,他還不太了解,因此目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重復(fù)鍛煉橙子的法術(shù)能力,然后自己一邊發(fā)令,一邊看書。
就連飛信上有人要約他出去吃飯,都被他找理由回絕掉了。上課、巡邏、學(xué)習(xí)、育獸……時間在擠爆了的生活中一點點過去,飯也不吃,覺只睡一個小時,曾大成都吐槽他怎么突然跟個機器人似的。
可是許昊知道,自己必須沉浸在忙碌之中,才能將一點點將那個震驚的消息徹底消化,把那股勁給過掉,不再會胡思亂想。
最后,昏天黑地了一周多的時間,許昊心里的那道弦才慢慢松開。
那是一個周六,他倒在寢室的床上,睡了十多個小時。起來后,他感覺頭有些暈,但是心中已然平靜,哪怕再想到曾經(jīng)與父母相處的畫面,也不會再有那種痛苦浮現(xiàn)。
他慢慢爬下了床。
“……你是失戀了嗎?”余鯨正在打游戲,看他醒了,都忍不住回頭吐槽道。
許昊深吸一口氣,搖了搖頭。
“我沒事?!?p> “好吧?!庇圉L不置可否地聳聳肩,轉(zhuǎn)回去繼續(xù)打游戲,不過沒一會,又突然補充道,“對了……剛剛管安成來找過你,好像有事,看你在睡就走了,你最好過去問問看?!?p> 許昊聞言一愣。
隨后,一個念頭從他腦中浮現(xiàn)。
莫非……管安成把承諾他的靈獸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