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趙玉燕一邊罵一邊用眼去瞄，看到沈耀時，她羞怯避開。
“這人也不知道是什么來歷？”幾個女孩子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你看看他那衣衫，樣式老舊，鞋底帶泥，能是什么來歷？窮小子一個唄?！闭f話的是柳州第二大糧商程方的二女兒程雨薇。
程雨薇樣貌普通，長了一雙吊梢眼，看人時眼白居多，常給人一種兇狠之相，加之說話毒舌，偌大柳州，也只有沒心沒肺的趙玉燕肯與她為友。
趙玉燕收回眼，“你管人家是什么身份，誒對了，我好不容易才約了陳家兄妹，吃完飯，咱們一起......”后半句羞于表達(dá)，只光是擠了擠眼睛，在座三位女子便都懂了。
楊婧垂下眼皮，彎了彎嘴角。
被沈耀發(fā)現(xiàn)，問道：“你笑什么？”
“沒什么，看看要吃什么吧?！彼龑憹M菜名的竹排遞給孟晉辰，“孟大哥，你也看看，今日真是辛苦你跟著我們跑一趟了。”
“應(yīng)該的，藥鋪馬上就要開門了，我想趁著這幾日，四處走訪一下，將消息打通些?！?p> “走訪就不必了，我已有了省事的辦法。”
孟晉辰將菜單推給沈耀，好奇問：“什么辦法？”
“這幾日我尋馬車時發(fā)現(xiàn)一件事。”楊婧聲音柔細(xì)，不再掩飾自己原有的嗓音，“我們可以找人寫幾張藥鋪即將開業(yè)的單子，貼在馬車后座，這東西既不占地方，也無什么太大的影響，相反還可以讓車夫們帶著人來買藥，來一次便給他們3文錢?！?p> 她一說完，飯桌上頓時沒了聲響。
孟晉辰想了片刻，有些擔(dān)憂，“這辦法能行嗎？”
“行不行都先試試吧，這遠(yuǎn)比孟大哥提著藥箱一家家上門去看要省事多。”
“省事是省事，就怕那些車夫不肯?！?p> 楊婧瞇眼一笑，“若是不肯，我便再想出幾個讓他們會肯的辦法，孟大哥放心，今日你主管吃好喝好，招呼開業(yè)的事，就交給我和小昭來做?！?p> “關(guān)我什么事！你不是有辦法了嗎？”沈耀立刻撇開干系。
“辦法我是想出來了，可總得有個聰明的施行者不是?！彼Σ[瞇湊近他，“我瞧著，這一桌人也就獨你最聰明了。”
沈耀白了她好大一眼，將菜單往她面前一擺，“快看看，要吃什么，我都餓死了?！?p> 楊婧拿過點了幾個辣菜，又詢問著孟晉辰和沈耀的口味，點了一湯一甜食。
沒多久，菜都上好了。
她拿起筷子沾了沾茶水，正要夾菜，沈耀將她的筷子夾住。
“用這個。”他遞來一雙仔細(xì)用帕子沾著酒水擦過的筷子。
楊婧欣然接下，吃得歡快起來。
吃到一半，酒樓“咚咚”又上來兩人。
這會兒時候已經(jīng)不早了，天色盡黑，這聚福樓就算是生意再好，也不可能全天是客。
因此，楊婧幾人聞聲望向樓梯口。
只是一眼，她便極快地低下頭。
陳瑜挽著陳琦的手走過，她的神色看起來有些憔悴。
沈耀也看到了，低頭把飯吃得更快了。
孟晉辰將他二人的異色看在眼中，輕聲問道：“怎么了？”
她正要開口，沈耀卻先一步解釋道：“沒事?！?p> 她吞下解釋的話，耳邊繼而傳來說話聲。
這聚福樓的隔音效果，還真是隔墻有耳。
“陳瑜，這里！”趙玉燕對著來人招了招手。
陳瑜和陳琦默不作聲地走了過去。
程雨薇看出了什么，倒了杯茶在陳瑜和陳琦的面前，笑問：“你這是從哪來？怎么臉上抹了碳灰一般，黑得這么徹底？”
陳瑜一向最厭恨程雨薇，若不是看在趙玉燕的面子上，她是絕不會和程雨薇來往的。
趙玉燕就算是再遲鈍，此刻也猜出了陳瑜的心事。
“是不是那紀(jì)如月又去找你麻煩了？”
“紀(jì)如月？那是誰？”程雨薇插嘴問。
陳瑜冷笑，“虧你們程家還是柳州第二大糧商呢？依我看，也不過如此嘛，就連丞相家的小女紀(jì)如月來了柳州都不知道，你家打探消息的下人莫不是都埋土里了？”
“你！”程雨薇礙于陳瑜的身份，只敢耍耍嘴皮子，卻不敢真正將她惹惱。
不說別的，就是程家每年販賣的鹽票，都是需要官府一一點頭的。
程雨薇住了嘴，趙玉燕拍了拍陳瑜的手，“不瞞你說，昨日那紀(jì)如月還找上我家了呢?！?p> “她瘋了么？再怎么想要找到四哥哥，也不能這么毀他清譽啊？再這樣下去，我四哥哥都快成什么人了！”陳瑜一時口快，竟將真實想法吐出。
一說完便被身旁的陳琦捅了捅手肘，陳瑜連忙看向趙玉燕，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這幾日柳州城都快被這紀(jì)如月給鬧騰翻了，她白日里打著尋找四哥哥的名義，擾民不說，還派人盯住我們幾個往日里和四哥哥走得最近的人，真是豈有此理！官大了不起嗎？”
陳瑜把“走得最近”四個字咬得很重。
程雨薇順口譏諷道：“照你這么說，那你豈不是知道四郎此刻在哪兒了？”
“我當(dāng)然.......”
“阿瑜！”陳琦叫住陳瑜。
陳瑜惡狠狠瞪了程雨薇一眼，“我若是不知道，今日還來找你們浪費這時間作甚？”
趙玉燕一掃陰郁神情，“你真的知道四郎在哪兒？”
“廢話，難不成我還能專程跑來騙你們？”陳瑜打落陳琦拉她的手，嬌嗔一聲，“哥，我若是不告訴她們，她們會笑話死我的！反正我們又不會打擾四哥哥，我保證，遠(yuǎn)遠(yuǎn)地看上一眼就走?！?p> 趙玉燕和程雨薇互看了一眼，也連連點頭保證，“我們也保證！”
一同被三位青春正少的女子盯著，陳琦頗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捧起熱茶喝了一口。
“那好吧，只是你們千萬不能把四郎的去處泄露了，否則......”
“琦哥，你放心，我們保證守口如瓶！”程雨薇迫不及待應(yīng)下。
趙玉燕微皺著眉，“四郎的安危便是我們的安危，我們是萬萬不會泄露他的去處的！”
“只不過四郎住的地方有些遠(yuǎn)，今夜若是去了，就不知道還能不能再回城了？”
一言既出，在座四位女子表情各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