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棟教學(xué)樓靜悄悄,只剩下一間教室亮著。教室墻上的鐘,一秒就滴答一下,被關(guān)在教室里的飛蟲滋滋的飛在日光燈周圍,不停撲扇翅膀。
燈“啪”一下子被酒酒關(guān)掉了,酒酒轉(zhuǎn)身走出教室,今晚的月亮挺圓,就著月光,她背著書包走出教學(xué)樓。
艾海洋跟上她,“肖酒酒,我們談?wù)劇!?p> “有必要嗎?”
“當(dāng)然有。”
艾海洋一路拉著酒酒走出校門,路邊有長椅,長椅旁邊有一盞幽黃的路燈,蟲子飛出草叢,圍著光飛舞。
兩人坐下來,酒酒坐在艾海洋旁邊,覺得不自在。
“跟我說說吧,你過得生活是怎么樣的?”
艾海洋也不知道為什么那么好奇酒酒的生活,就是很想去了解這個奇怪的女生。
“你還是回家吧,”酒酒拎起書包,打算走。
艾海洋拉住她的書包帶子,又扯了扯,“你說了再走,我想聽,不管多丑陋?!?p> 酒酒一怔,他是第一個想要知道她生活的世界的人,就連沈禎也不曾問過的事情,他卻問了。
她緩緩轉(zhuǎn)身,張了張嘴,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艾海洋拉著她坐下,“你不知道怎么說?那我先說我眼中的你吧?!?p> “我們認識雖然不久,就兩天,四十八小時還差一點,可我從來沒有見你笑過,或者說,除了面無表情以外,沒有別的表情,你像植物人、機器人一樣,不會生氣,不會開心,好像只會忍受,很固執(zhí)。”
酒酒不由自主看向身旁的男生,燈光是一雙巧手,捏出他的短發(fā)和額頭,濃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嘴唇以及下巴。
先前在商業(yè)晚會談笑風(fēng)生、眾人只能通過直播見到的男生,這會兒正坐在自己邊上,眉眼帶笑說著肖酒酒。
酒酒細細回想了一下,自己真的好久沒有笑過了,就連上次生氣是什么時候也不記得了。
“我沒有資格開心或者不開心?!?p> 酒酒這樣說著,可艾海洋幾乎想都沒想就反駁她,“你有!”
酒酒看到艾海洋正看著自己,他很認真,甚至皺著眉,沒有了白天里三番四次打擾她的嬉皮笑臉。
“酒酒,每個人都有權(quán)利開心或者生氣,更有權(quán)利難過和哀痛?!?p> 艾海洋說得那樣在理,就連他對她的稱呼什么時候成了“酒酒”她都沒有察覺。
“更何況,你只是個女孩子?!?p> 你只是個女孩子。
這句話,讓酒酒一下子呆住。
女孩子生來就沒有男孩子那樣堅毅頑強,女孩子是脆弱敏感的,要怎么忍受世界的尖利?
這是媽媽告訴艾海洋的,艾海洋從來沒有把這句話看得多么重要,唯獨這一次,這一句話在這一刻,在這黑夜下,這句話被無限放大。
酒酒埋首,將頭垂下來,像在道歉,對自己道歉。
“我好像沒辦法再笑了?!?p> 面具戴久了,就摘不下來了。她太久沒笑,臉已經(jīng)僵硬了,硬生生擠,只會碎掉。
她彎著腰,仔細看會發(fā)現(xiàn)她背部顫顫巍巍,搖搖欲墜。
我好像沒辦法再笑了。
她這句話,好像說出了塵封幾生幾世的心酸。
酒酒覺得有些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