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腦吃了飽飽的一頓野牛肉,因此懶洋洋地就回屋睡覺了。一中午沒做什么夢但也沒有睡好。
豆腐腦把被子從身上費力地挪開,衣衫不整的她變回貓咪形態(tài),昏昏沉沉的腦袋讓她左右搖擺,她跳下床,再從自己的住所中跳出去,炎熱的太陽沒有讓豆腐腦好轉,她從二樓一躍而下,躺在一個花壇下面休息。
肉吃太多的話,貓也會消化不良的。豆腐腦意識到了這一點,她萎靡不振,不想去思考什么事情。就這樣躺著也很痛苦,活著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這次豆腐腦不光是悲憫自己,反而想到了無數(shù)身邊的人,有名有姓的、善的惡的,俗世的人不得不借助自己所擁有的資源去生存,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的痛苦之處。至少經(jīng)歷這種處境之后,他們都會痛苦地嚎叫起來吧。
豆腐腦掙扎地爬起身,乘著空中花園的扶梯回到貓之國的祭壇。幾只看守祭壇的貓看到這只可憐的灰色小貓,正踉蹌地向前走,連忙前去問候。
“北腦腐?!倍垢X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只是嘴里不停地嘮叨著。
“您是要找圣孫嗎?她剛剛出門向南走了?!?p> “出門?”豆腐腦甚至沒有精力去仔細思考這句話的含義,她突然向前沖刺,再一個箭步從30米的祭壇上一躍而下。安然無恙地著地之后,一路狂奔。如果您看到的話,那一定是一個十分喜劇的場面,因為跑得太快,豆腐腦的眼睛甚至幾近于閉合,路上的貓狗看這貓瘋狂地向前沖,還以為是什么狂犬病發(fā)作,紛紛為她讓出道路來。
大約穿過十幾個街道,豆腐腦這才氣喘吁吁地停下腳步,她走到一個柱子前,但怎么都吐不出來。
“豆腐腦!”
豆腐腦連忙朝聲音看去,是那位名叫銘格的棕色大狗。
“什么事?”豆腐腦勉強抬頭。
“萬能的人類,您可以幫助我嗎?”
“我——樂——樂意效勞,什么事情?”豆腐腦被他這么一問,自己有點緊張。
“您不要用敬語。是這樣的,和您同行的那個人類,他看起來很生氣,質(zhì)問了我的主人很久。我的主人看起來好傷心?!?p> “傷心?”
“我會失去我的主人嗎?”
“你的主人?”豆腐腦這才想起,北腦腐好像是說過自己要“調(diào)查犬族的生活狀況”,“你的主人……對你好嗎?”
“我不能沒有主人,失去了主人我就失去了家?!便懜裢蝗豢蘅尢涮涞摹!拔摇垢X……你能救救我的主人嗎?”
“我去問一下北腦腐。”豆腐腦因為身體不舒服的緣故,腦子也轉不過來圈,所以她還是十分茫然,“那再見。”
“謝謝您,好心的人類?!?p> 豆腐腦像個無頭蒼蠅,她哪里知道自己該做什么,或者去哪里尋找北腦腐,轉來轉去,她再次回到祭壇。
“從您上次出去之后,圣孫還不曾回來過呢。是發(fā)生了什么嗎?”看守比豆腐腦更加疑惑。
“小家伙?!卑棕垙奈莺笞叱鰜恚l(fā)有些雜亂,眼睛也睜不開。
“您看起來有些疲憊?!?p> “為神效力,我樂此不疲?!卑棕埻ζ痤^來微笑。
“反倒是……您知道北腦腐去哪兒了嗎?”
“和你同行的貓?”白貓垂下頭看來豆腐腦,“在打掃后場,所以沒有和她交談。不過呢?!?p> 豆腐腦焦急地看著白貓,“不過呢?什么?”
“……”白貓想了很久,“不過呢,額……她走的時候帶著殺氣,那是久違的氣息,其濃郁絕不是殺一只貓那么簡單,而是那種要顛覆一些理念的洶涌澎湃的威力。小家伙,我想你離她遠點。”
“真的嗎?”豆腐腦本來頭暈,完全沒有在意“白貓竟然可以如此流利地說出這么一句話來”。
“我見過太多劊子手了,形形色色。小家伙,就當什么事情也沒有發(fā)生,睡一覺。”
“如果這樣,我更應該做些什么!”
“為什么?”
“我不知道,但我必須這么做!”
突然遠處傳來一聲炮響,接著是此起彼伏、嘈雜的嚎叫聲。這聲音讓白貓也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來來來來了,小家伙,我的猜測沒有錯,千萬不要去南邊?!?p> “那是什么聲音?告訴我!”
“狼嚎?!?p> “狼?”
“狗不常被激怒,但一旦被激怒,便是狼。不好的事情要發(fā)生了?!?p> “我不理解,北腦腐在那里嗎?”
“我說過,如果憤怒的代價是死亡,那么這個憤怒將會是世界上最滑稽的事情。無論發(fā)生什么,忘掉它?!?p> “北腦腐在那里嗎?”
“在也好,不在也好。與你無關,與我無關。小家伙?!?p> “那就是‘在’了。”豆腐腦冷眼瞅瞅白貓,便要向前跑。但還沒跑幾步,身邊就被紫色的脈絡包圍,她回頭看,白貓的眼神早已從黃色變?yōu)樽仙?p> “您會巫術?”
“這時候也由不得我了。”白貓走到豆腐腦面前,“憤怒或者患得患失都會讓你失去生命。”
“北腦腐在里面!”
“忘記吧。若是天意注定她不屬于你,無論你做什么都無法挽回。這不是兒戲,而是種族之間的仇恨?!?p> 看豆腐腦有些退縮,白貓收回牢獄巫術。
“當然我說這些沒有什么資格。”白貓微笑,“馬上這里也不安全了,跟我來躲起來?!?p> “我不想死?!?p> “那就跟我一起躲起來?!?p> “但是我想,北腦腐,她一定也不想死吧?!?p> 豆腐腦還沒說完,白貓吟唱巫術,用白色絲線把豆腐腦勾到墻后,所幸白貓手快,緊接著從教堂陸陸續(xù)續(xù)飛出和跑出一些天使模樣的人。
“也是帶著殺氣,都不是什么好貨色?!?p> “那是神的下屬,我見過他們。”豆腐腦的確在空中花園見過他們。
“神?不,神是要造福我們的。絕不應該是這種氣息。他們不是神的下屬,是撒旦。在事情平息之前,我們就這樣躲起來。”
他們默不作聲,從祭壇里屋走出一個人類,無法辨認他是男是女,棕色的短發(fā),祭祀場的裝束。
“穿著地面風格的衣服,但是我沒見過這人?!?p> “神,報告已經(jīng)出來了。是有貓在指使,犬族爆發(fā)了大動亂……”那人拿著一個羅盤,對著羅盤說話,“那只貓……是,北。什么?神,您沒有懷疑我們嗎……神可以理解真是太好了,其實北也不是壞孩子……我會教育她的,但是在那之前,神,我們要怎么辦?”
“他在和父親交流。”豆腐腦目不轉睛地看,趁著那人說話的空當趕緊解釋。
“你的父親?這倒是無所謂,但是我聽不懂他在說什么。”
“是神的文字,我可以聽懂。他剛剛說,雖然我也很意外,他說是北腦腐指使了這場動亂。”
“已經(jīng)被說成是‘動亂’了嗎?我的選擇是正確的,我們就在這里躲著,等到結束就好了?!?p> “我不會躲起來的?!?p> “小家伙,千萬別動歪腦筋,你可以做什么?”
“盡我所能。雖然我無法理解全部,但是我大概明白了,我大概知道誰是對的,誰是錯的,以及我應該做什么。謝謝您的建議,前輩,如果我死了,麻煩您轉告給洛希先生,琥珀小姐,以及詠石佑先生,玲莉·白奶奶,刀·淺炎大叔。我曾經(jīng)想過感恩,想過贖罪,但是我,是個膽小鬼。”
“你說這些名字,我能記住多少??梢詣跓┠阕约喝マD告嗎?”白貓?zhí)蝮露垢X的后頸。
剛剛把羅盤放下的棕發(fā)貓妖停留在那里,正低頭查看一張地圖。
她仍然記得從眼睛發(fā)出光線的招式,距離是25米,豆腐腦可以保證其精準度,只是不知道對付貓妖的話,其威力是否讓人滿意。
再見了,通向地獄的旅途愉快。豆腐腦心里一邊想著,兩道光柱射去,一條穿過其喉,一條穿過其下腦而過。血液迸濺出來,那人則瞬間倒地。
那貓妖死后變回貓咪,豆腐腦則穿上他的衣服,拿起他的刀,將那貓妖的身體斷作兩截。
“你越來越像一位劊子手了?!卑棕埨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