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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歲結(jié)婚

30歲結(jié)婚

路得Ruth 著

  • 現(xiàn)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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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8-11-20上架
  • 494916

    已完結(ji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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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歲結(jié)婚 路得Ruth 5973 2018-11-20 14:15:19

  “從前有一只老虎名叫男孩。他一個人生活在炎熱的大草原上。毛發(fā)金黃。

  男孩郁郁寡歡,因為他能聽懂所有動物的語言,包括人類的語言。

  他知道哪里有動物聚會,哪里有美麗的小溪和野果,他也知道哪里埋伏了最陰險和最優(yōu)秀的獵人,哪里有狡猾的陷阱。但是他卻什么也不說,他不想招惹是非,也不想當(dāng)舍己救人的英雄。

  男孩憂郁地在草原上踱著緩慢的步子,有心無心地聽著各種動物搜集來的情報和熱烈地討論,怏怏不樂。他覺得自己再也不想待在這草原上了。他花了一天時間思考自己的出路。最后他決定出去闖一闖。

  男孩離開了自己出生的草原。他曾聽一個獵人說起過動物園的事情。每個動物都被分隔開來住在屬于自己的鐵籠里,互不干涉互不交流。男孩想那里倒是蠻適合自己孤僻憂郁的性格的,于是他精心設(shè)計了自己落入獵人圈套的過程。

  一個黃昏,男孩慢慢靠近了他知道的一處埋藏地十分隱蔽的陷阱。他假裝很驚恐地落入了陷阱。他在陷阱里發(fā)出了幾聲悲哀的叫聲以后就安靜地等待獵人來發(fā)現(xiàn)他,把他拉上去,然后把他運往城市的動物園,從此他就可以一個人遠(yuǎn)離所有的是非了,他期待著新的生活。

  男孩等啊等,等得都睡著了。

  第二天,獵人來了,帶著一大幫人馬,先把他麻醉了,再用工具把他拉出陷阱,然后運到了一個秘密基地。

  男孩醒來時發(fā)現(xiàn)他們并沒有把他送到動物園,而是把他綁在了一臺巨大的機(jī)器上。他難過地看著穿著防護(hù)服的人們走來走去,看著他們把他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分離出來,最后一具龐大的老虎骨架被遺棄在炎熱的大草原上。

  直到現(xiàn)在,男孩的靈魂還飄蕩在草原上。他每天跟所有的動物們在一起,現(xiàn)在他是多么喜歡聽他們說話啊……”

  “爸爸,這個故事太傷心了。老虎男孩真的就這樣死了嗎?”稻子甜甜的嗓音都快哽咽了。

  “稻子乖,都怪爸爸。爸爸總是講不好故事,讓你傷心了。對不起?。∥覀兠魈烊游飯@,去看看那個名叫男孩的老虎現(xiàn)在過得好不好,稻子說行不行?。俊睉浟甲谂畠旱男〈睬懊?,一臉抱歉的神情。

  “好吧。”小女孩拉起爸爸的手,去擦她眼角的淚珠,撇著嘴答應(yīng)了。

  “那我關(guān)燈了。稻子好好睡覺哦。晚安!”說完吻了一下女兒的額頭,給她掖了掖被子。走出房門前關(guān)上了房間里的星空燈。

  四歲的稻子睜著眼睛,看著頭頂?shù)男强??;叵肓艘槐榘职种v的悲傷故事,然后抱著她的洋娃娃睡著了。

  憶良走下樓梯,給自己泡了杯茶,他手里的項目遇到一些麻煩,遲遲無法推進(jìn)。雖然該做的都做了,對方就是不簽約。他打算重新理一遍整個項目,看看到底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

  作為職業(yè)經(jīng)理人,憶良在業(yè)內(nèi)的口碑是很不錯的。他勤懇、靈活,給人的印象十分踏實。公司內(nèi)流傳著一句話:憶良出手,項目無憂。而此次他負(fù)責(zé)的東部影視城項目關(guān)系著公司下半年的生死存亡。全公司上下50多號人下半年的工資就要看這個項目了。憶良打開電腦,從背包里取出幾本項目資料。

  老爺鐘已經(jīng)敲過了十點。他計劃工作一個半小時。自從離婚以來,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晚睡。

  十一點半,憶良起身去倒茶,看了一眼時鐘,便折回來關(guān)上了電腦,收起所有資料。他走進(jìn)洗手間,把稻子的衣服放在洗衣機(jī)里。對著鏡子刷牙的時候,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看了一會。

  第二天是周六。憶良本來打算去公司加班。但是昨天晚上答應(yīng)了稻子要帶她去動物園看老虎,他不忍心讓稻子失望。也只好暫時放下手上的工作。

  早上六點不到,稻子就醒了,穿著睡衣跑下樓,鉆到爸爸的床上撒嬌。她坐在憶良身上,好奇地摸了摸他下巴上的胡茬,看到一根鼻毛似乎要跑出來,準(zhǔn)備用手去拔出來,憶良一把抱住她。

  “寶貝,早安!”稻子咯咯直笑。

  “快點去換衣服。我們要起床去看大老虎啦!”憶良借著被子裝出老虎的樣子,稻子一邊笑一邊尖叫著跑回自己的房間。

  他做好了早餐,稻子背著自己的小書包下樓來,乖乖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父女倆開始吃早餐。

  “爸爸,我能不能不吃雞蛋?”稻子近乎乞求,一邊說一邊作出哀憐的樣子。

  “不行。小朋友要吃雞蛋,才能長大?!睉浟甲钆屡畠喝鰦闪?。但是對于女兒的挑食,他只好狠下心。

  “我不想長大?!钡咀佑沂帜笞∽约旱谋亲樱笫謱⒁恍K煎蛋送進(jìn)嘴里,憶良看著直皺眉。

  “所有的小朋友都要長大的。稻子也一樣哦?!?p>  “為什么呀?爸爸?”憶良又用眼神暗示稻子該喝完被子里的橙汁。

  然后是牛奶葡萄干燕麥片。

  “嗯,因為,因為長大了就會更漂亮?!睉浟己孟窕卮鸩簧蟻頌槭裁此械男『⒆佣紤?yīng)該長大。

  “爸爸,我不要更漂亮,我只要爸爸?!睉浟伎粗〖一锏淖爝叾际桥D?,又心疼又愛憐。

  “謝謝寶貝這么愛爸爸。爸爸也愛你?!?p>  早餐結(jié)束后,憶良把女兒放在車?yán)锏膵雰阂紊?,直奔八達(dá)嶺野生動物園。

  天氣很好。是BJ難得的晴朗天氣。坐在觀光車內(nèi),憶良把女兒抱在腿上,一邊看著各種動物,一邊跟女兒一起尖叫。

  “爸爸,老虎為什么都在睡覺???他們都不理我?!钡咀泳锲鹦∽?。

  “寶貝,他們都在睡覺,大概睡懶覺還不想起床呢?!?p>  “他們好懶啊!”

  “是啊,比稻子懶多啦!”

  “哈哈哈,跟爸爸差不多懶?!备概畟z享受著這溫情的瞬間。

  下了觀光車以后,他們看到了長頸鹿、羊駝、大象、猴子。稻子活力滿滿,一點都不覺得累,也不主動要爸爸抱。他們沿途經(jīng)過珍珠雞和孔雀的領(lǐng)地,稻子流連忘返。最后他們看到一大群鹿和小馬駒。稻子可以摸到鹿的耳朵和小馬駒的額頭。她太驚奇了。

  “爸爸,我以后可以養(yǎng)一只小馬嗎?”回來的路上,稻子在嬰兒椅上興奮地問憶良。

  “可以啊。不過要等稻子長大才行哦?!睉浟歼€想趁機(jī)進(jìn)行一下“不準(zhǔn)挑食”的教育。從后視鏡里看到女兒認(rèn)真思索這項“交易”的時候,他差點笑場。

  回到家已經(jīng)是下午四點了。照顧稻子的阿姨已經(jīng)在廚房準(zhǔn)備晚餐了。憶良放下稻子,心里還是放心不下公司的項目,打算去公司看看。稻子看出他要走,小手輕輕拽著他的褲腿,說了聲“爸爸,早點回來哦,我想聽你講故事?!睉浟级紫聛碛H了親孩子的額頭,跟阿姨交代了幾句就離開了。

  稻子進(jìn)了自己的小屋,關(guān)上門,從床底抽出一個小箱子。那里面是她的寶貝。稻子小心翼翼拿起一張油畫,不,與其說那是一張油畫,不如說這是一張畫被撕碎后剩下的一小角。那應(yīng)該是一張人物肖像圖。稻子手里拿著的是那個人物的半邊臉。

  那是一個女人。散開的頭發(fā)在海灘邊的夕陽中飄拂。她的眼睛彎彎地沖著稻子笑著。畫面的其他部分稻子只能想象。這塊破畫是她在垃圾桶里翻出的,她如獲至寶。她把這半張臉當(dāng)作自己的媽媽。

  媽媽。

  稻子,在睡夢里見過她,摸過她,也叫過她。可是只是在睡夢中,媽媽才存在。而一睜開眼睛,只有爸爸和她。

  幼兒園里開家長會都是媽媽陪著寶寶去,稻子每次都是爸爸陪。

  “爸爸,媽媽去哪了?她怎么不回家?”一次,稻子實在忍不住,問憶良。

  “稻子,媽媽去了很遠(yuǎn)的地方。等你長到了,她就會回來的?!睉浟疾幌雮⒆犹煺鎲渭兊男?。

  “又是要等我長大嗎?”孩子低下頭,轉(zhuǎn)身回到自己的房間。

  幼兒園的同學(xué)都說稻子的媽媽去了天堂,稻子慢慢也相信自己的媽媽在天堂等她。要等她長到很大很大,也去到那里的時候,才能與她見面。有一次她發(fā)現(xiàn)憶良房間里被撕碎的這張畫,只有這雙眼睛是完整的,她把畫偷偷藏在自己的小寶箱里。想媽媽的時候就拿出來看看。想象媽媽的嘴巴、鼻子會是什么樣子。她還會撕下買來的圖畫書中女人的畫像,想拼湊出一個完整的“媽媽”。然而她還是沒有拼湊完整。她收集來的那些圖畫中的女人,總是跟她手里的這張接不起來。不過孩子的世界固執(zhí)地單純,她留了好多張女人像。

  憶良回到公司,發(fā)現(xiàn)公司沒人,才醒悟過來今天是周六。他本來還打算召開個緊急會議,這下只好泄氣地脫掉外套,癱倒在椅子上。

  “?。 奔饨新晣樀盟麖囊巫由蠌椘饋怼?p>  “怎么回事?”

  “憶總,是我。我在這找點資料。你咋進(jìn)來了?也不告訴我一聲。??!”廣告部的提娜在椅子背后癱倒在地。剛才憶良那一坐,正好把她推倒了,她崴了腳。

  “提娜,今天周末,大家都休息了。你怎么還在公司加班呢?”憶良關(guān)切地問。

  “憶總,”提娜一邊捂著腳踝,一邊去檢查自己的高跟鞋?!斑@次不是很難啃嗎?所以我也想找些資料,看看從廣告部的角度能做點什么。下周一的例會也許用得上。”

  “謝謝你!”

  “?。∥业母吒?!”提娜舉著那只被折斷的七厘米恨天高,差點要哭出來了。

  “我送你去醫(yī)院看下腳吧,我看有點嚴(yán)重?!睉浟寂查_椅子,伸手去拉依然坐在地上的緹娜。

  “應(yīng)該不要緊的,我抽屜里有金創(chuàng)藥,麻煩您幫我拿過來。我噴一下,晚一點看情形吧?!本熌戎钢霓k公室,手指比劃著在抽屜的第三層。

  憶良幫她噴上金創(chuàng)藥。不過她的鞋弄壞了,沒辦法再穿了。“一會我?guī)闳γ嫔虉鲑I一雙吧,你先穿我備用的酒店拖鞋,是干凈的,沒用過的?!睉浟颊f著就去拿。

  “早知道今天就不穿高跟鞋了。本來還準(zhǔn)備穿著去相親的。”緹娜自嘲道:“這下也不用相親了?!?p>  “你這么優(yōu)秀,怎么還要去相親?”憶良不解。

  “這跟優(yōu)秀有關(guān)系嗎?你已經(jīng)退出歷史舞臺啦。所以大概不知道,現(xiàn)在的年輕人談戀愛全靠相親好嗎?”說著提娜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這模樣把憶良逗樂了。

  “是啊。我造就退出舞臺了。落后啦。不知道現(xiàn)在的年輕人玩的是什么啦?!倍藖硪槐o提娜,算是道歉。

  “哎,好吧,看你可憐兮兮的,原諒你了。一會你陪我買鞋,我請你吃宵夜?!碧崮纫痪镆还盏刈呦蜃约旱霓k公室。

  “我還沒吃晚飯呢。”提娜沒聽見憶良這句話。

  夜幕已經(jīng)完全降臨。提娜的手恰到好處地搭在憶良的胳膊上,她的腳還有點疼,不過走路沒問題。憶良耐心陪她看了幾家鞋店,終于找到一雙提娜喜歡的。

  “我給你一塊錢吧?!碧崮却┲滦阽R子前說。

  “???為什么?”憶良沒明白她的意思。

  “據(jù)說男人給喜歡的女人買鞋子,女人要給男人一塊錢,這樣這雙鞋才是被祝福的?!碧崮裙澎`精怪地笑著說。

  憶良不好意思地?fù)狭藫项^,笑了。

  等憶良回到家時,老爺鐘的指針已經(jīng)指向了十二點。阿姨在沙發(fā)上打盹,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后,揉了揉眼睛,向憶良報告說吃完飯,她幫稻子洗完澡,又給稻子念了《小王子》,稻子就睡著了。憶良抱歉地說“我送您回去吧,太晚了?!卑⒁陶f不要緊,她住得很久近。騎自行車十分鐘就到了。憶良送他到門口。然后又上樓,輕聲打開稻子的房間,看到女兒熟睡的臉,一天的疲累化作一個微笑。他親了女兒的額頭,下樓洗漱忙自己的去了。

  “呱呱呱”,一大早憶良的手機(jī)就響了。他抓起手機(jī),眼睛都睜不開?!拔??”

  “阿良。桐桐跟我分手了?!彪娫捓飩鱽硪粋€凄切的聲音。那是東方巖。憶良的朋友。

  “幾點了?”說著憶良艱難地爬起身,看了一眼時鐘。“欸!大周日的早上!六點鐘不到!你就打電話給我說你被甩掉了?”

  “阿良。我一夜沒睡?!彪娫捓锏穆曇粲袣鉄o力的。

  “你等會。你等著。我?guī)У咀舆^去看你。”憶良意識到東方巖不太好,緊張起來。

  “稻子!快起床啦!我們?nèi)タ纯磶r叔叔好不好?”憶良在廚房里準(zhǔn)備早餐。

  稻子新鮮的臉龐很快出現(xiàn)在樓下。憶良看到稻子的臉,就不知不覺充滿了動力和勇氣。

  “巖叔叔怎么啦?他生病了嗎?”稻子往椅子上一坐。憶良看著她自己扎的頭發(fā),實在是看不過去,本來是幫她重新梳,結(jié)果越梳越亂,最好只好放棄,扎一個簡單的馬尾完事。

  “沒有。你巖叔叔想稻子啦。我們一會去超市買點水果,看完巖叔叔,我把你放在張阿姨家,你在張阿姨家吃午飯,然后我再去接你,我們一起回家吃晚飯,好不好?”

  “嗯!”

  憶良注意到稻子把盤子里的胡蘿卜全部挑出來放到一邊。

  “稻子,你是不是又不聽話了?”憶良的語氣有點嚴(yán)肅。

  “爸爸,我不想吃胡蘿卜?!钡咀又幌匆谎郯职志椭浪胝f的是什么。

  “我說過小孩子不能挑食,對不對?稻子你不記得了嗎?”

  “爸爸……”稻子這次真的快哭了。

  憶良知道強(qiáng)迫孩子吃,用這種暴力的方式并不可取。令他著急的是他不知道怎么才能讓孩子好好吃飯,不挑食,營養(yǎng)全面。作為一個單親爸爸,他做的已經(jīng)夠好的了。在有稻子之前,憶良并不是一個耐心的暖爸,也是有了稻子之后,他的人生才完全打開了新的可能。他總說自己幾十年的暴脾氣就是被稻子治好的。在遇見稻子媽之前,憶良跟所有男人一樣,也是個糙爺們,毛手毛腳,家也不會收拾,飯也不會做。

  那一年,31歲的他吊兒郎當(dāng),父母給他相親相遍了周圍的鄰里。實在沒辦法了,他沒有哪一次上心。老兩口不要他回家,他就自己買了套房子在東邊。老兩口住在二環(huán)的老房子里,他也不怎么回家。

  有一天,他領(lǐng)回來一個大學(xué)剛畢業(yè)的女孩,告訴父母這就是他們兒媳婦。他徑直走到父母的房間,找到戶口本,拉著姑娘就走了。老兩口還沒來得及問問女孩姓甚名誰,也沒給姑娘倒杯茶,這兩個人就跑到民政局登記結(jié)婚了。

  朱顏個子不高,皮膚曬得有一種自然而然的小麥色,畫著精致的妝,短發(fā)。大夏天的穿個熱褲,腿很細(xì),很瘦。她抽煙,據(jù)說是在高中學(xué)畫畫時被影響學(xué)會的?,F(xiàn)在她一天要抽一包。

  說來也巧,之前憶良從來不去什剎海酒吧街轉(zhuǎn)悠,那一天正好一個重要客戶從臺灣來,要憶良陪著去逛逛。夜色已晚,什剎海周邊開始熱鬧起來。拉馬頭琴的、打非洲鼓的、彈吉他的、畫素描的,都找到了自己的領(lǐng)地。朱顏的朋友之前在這有個點,那一天他請朱顏替他一天,以防位置被人搶了。朱顏叼著煙,用炭筆在白紙上畫出了一個水靈靈的小女孩,她的眼睛畫得那么好。好像里面有一汪泉水似的。憶良的臺灣客戶鬼使神差上去搭訕,朱顏有點被惹怒了,憶良上來解圍,最后不得不請二位“坐下來喝一杯”。兩個人就這樣成了朋友。朱顏欣賞憶良打抱不平的性格,憶良也被女孩的才華和個性所打動。兩個人就決定結(jié)婚。

  有了稻子之后的朱顏變得有些古怪。她的脾氣一天比一天差。他們的新居里有一間被騰出來專門做她的畫室,可是憶良發(fā)現(xiàn)她常常呆坐在畫架前,耳朵上戴著耳機(jī)。要不就是她把還沒繃好的畫框平放在地上,她挺著肚子躺在畫布中央。

  也許是她的創(chuàng)作靈感被結(jié)婚和懷孕全部打亂了。她有時候聽著貝多芬《第九交響曲》流淚不止。她的短發(fā)長長了,沒再去剪。他們戀愛時,朱顏畫了一幅自畫像送給憶良,憶良把它裱起來,掛在客廳中央。

  她繃的畫框越多,流的淚也就越多。憶良擔(dān)心妻子恐怕有些抑郁癥,想帶她去看醫(yī)生,可是朱顏不愿意去。他擔(dān)心孩子的健康,只要求她每個月去產(chǎn)檢。生下稻子之后,朱顏有一度拒絕給孩子喂奶,憶良好說歹說她才同意喂半年母乳,讓憶良準(zhǔn)備好奶粉。

  這個男人慢慢學(xué)會了做飯,也學(xué)會了收拾家里沒有洗的衣服和床單。朱顏從來沒下過廚,如果憶良不做飯,她就只會點外賣。憶良沒有埋怨過,結(jié)婚后他變了一個人,他想盡自己的一切可能留住朱顏。從一開始他就覺得朱顏像一個精靈,是留不住的。她注定要走,自己注定要留。他們注定要分離。他已擁有最珍貴之人了。而朱顏還沒有,她將尋找。以她的倔強(qiáng),她將找到平等的珍貴并為之傾盡所有。

  有時我們感到非常愉快,愉快地忘記了存在的荒誕。這時便覺得自己還是那樣年輕,那樣無憂無慮,那樣清爽,同時也那樣狂熱地迷戀著生活。有時我們害怕痛苦與虛無。這時便覺得是那樣無力,那樣迷惘,那樣渾濁不堪,同時只想把扯淡的生活拋得遠(yuǎn)遠(yuǎn)的。

  所有的男人都是騙子,輕浮、虛偽、多說話、偽善的懦夫、卑鄙、驕傲和好色。而所有的女人都是背信、貪慕虛榮、好奇、矯揉造作和墮落。太孤獨了。人真是太孤獨了。哪怕受傷也比孤獨好。

路得Ruth

我們都在做著一個看來傻傻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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