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生猛的升品方式完全打破身體平衡,雖然松煙能夠感覺到廣闊玄墟充盈的力量,卻無法抵擋違背修學正道帶來的強度負荷,她在冰涼晚風中,體溫急速上升,竟發(fā)起高燒,即使如何想要打起精神,提防身邊疑似王雨辰的怪胎,還是不敵身體勞損,意識模糊地昏睡過去。
英瞧著沉沉閉上雙眼的女孩,高燒為其雙頰帶上不正常紅暈,她一面撈起許松煙,一面站起身,嫌松煙的行李礙事,扯下來丟在草地之上,向岐黃堂出口走去。
英原本就怪力驚人,身體又因沖破禁錮更加強化,抱著松煙如同抱了只粉衣人偶,氣定神閑大步而行。
附近的羽絨草又恢復(fù)玄力,淡淡微光,籠著英漆黑的衣裳,冷調(diào)月色投在她蒼白臉上,與玄色班服形成強烈對比,鳳眼直視前方,瞳色融入夜色,而懷中“人偶”因為呼吸發(fā)出微弱起伏,整幅畫面看起來說不出的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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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推開,王雨辰猛然站起。
“你去哪了?”
他又看到英懷中昏迷不醒的女孩,瞪大雙眼,“你把她怎么了?!”
英挑了挑眉毛,大言不慚道:“她自己身體生了病,不是我干的?!?p> 王雨辰懷疑地在英和松煙身上來回打量,他十分清楚英的惡劣性質(zhì),怎么可能相信粉衣女孩的非正常狀態(tài)會跟“顯性公害”無關(guān)。
但他還是讓開身,讓出進入后院的通道。
英便拿著“人偶玩具”,向東閣走去。
王雨辰擔憂地皺眉,問道:“她應(yīng)當是過勞,你確定不先將她送去藥堂?”
英迅速回答:“我忘記路了?!?p> 王雨辰扶起額頭,他是不是要慶幸,魔王能記得回聽雨湖的路?
“那你總應(yīng)該把她送回學寢?!?p> “我不知道她的學寢?!?p> 王雨辰嘆息,看向高燒的粉衣女孩,但松煙早已將青院標識遮羞似的收在懷中,王雨辰并不能看出她的來歷,只好放棄道:“你先讓她躺好,如果病情加重,我?guī)ニ幪??!?p> 英嗯了一聲,迅速離開王雨辰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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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閣
英隨手將許松煙扔在床上,轉(zhuǎn)身走至大開的窗扇,翻身坐在窗臺。
窗外正對無盡的湖光,她望著冰冷的圓月發(fā)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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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仙大道
今夜違背校規(guī)的夜游學生不再是有著鳳眼的奇怪女孩。
而是濃眉大眼的臭小子張栩。
他背著輕便行李,滿臉憤怒,腳下生風。
導師竟然不允許他棄權(quán)?!張栩可不是去試煉場送福利的蠢蛋,既然長老大會發(fā)瘋,他只好走為上策!
英就丟在這里好好禍害青風木吧!
近仙臺已近在眼前,張栩一路無阻,很快走到玉白色最高峰腳下,傳往青風木前門正殿的玄陣發(fā)著藍光,他大跨步,被玄力吸入,空間變換,已立身青瓦殿中央。
龐大的殿堂此刻一片昏暗,只有旁殿的陣法、墻面諸龍群山的鏡像微微發(fā)亮,氣氛肅穆且靜謐到極點,有無形的力量壓迫著張栩的身軀,他心中生出無名惶恐。
但張栩何許人物?他才不管不義那老頭會不會懲罰,也不稀罕青風木的名氣,沖正門外無盡縹緲處走去。
青風木學院在招攬張栩兄妹以前,很少遇到過學生出逃的情況,畢竟身為大陸第一的高等學府,除了實在無法尋求升品契機、無奈退學,沒有人甘愿白白放棄在青風木深造的機會。
至于招攬異獸牛頭人看護大門,也不過防止外人入侵,如果張栩鐵心要歸家,恐怕青霖子、不義先生,需做好親自前去二十藤城捉人的準備。
張栩迎著狂風,走下百級石階,呼嘯的雪仿佛被夜染成黑色,他踏上虛空,玄力臺階應(yīng)時出現(xiàn)腳下,張栩埋著頭一步一步向斷崖行去,腳下的萬丈深淵虛無得駭人。
牛大爺?shù)哪疚菰跓o邊黑暗中發(fā)著暖光,像海上燈塔。
張栩?qū)誓疚莘较颍苑烂允?,待踏上木屋前斷崖一角,他終于松下口氣。
腳下的裹著積雪的巖石可要比玄力臺階讓人踏實多了,張栩屏住呼吸,貓著腰,絕不能蠢到驚動牛大爺,被那三人高的異獸再提溜回學校。
他成功繞開暖烘烘的屋子,雪夜的刺骨又席卷住全身,張栩腳步加快,臉上帶出得意的微笑——
就連三百零一班諸位同學也一致支持他趁夜跑路,等回了十里酒館,告訴娘實情,憑張年那潑辣無情的個性,不義老頭再想把他拐回學校,就等著做夢吧!
張栩提前想象出不義老頭、青霖子氣得跳腳的滑稽模樣,入戲極深地咯咯直笑,但不等他得意多久,木屋的門突然打開,暖黃色燈光傾瀉而出,正照亮張栩鬼鬼祟祟的背影。
有東西跑來,在雪上踏出細碎的響動,張栩的心臟幾乎跳出胸腔,干脆賣了命狂跑起來,迅速與背后追趕他的事物拉開距離,那生物看著張栩越來越遙遠,對著張栩發(fā)出哀怨的叫聲——
那聲音既像貓叫,又像狗叫。
張栩未被這怪叫嚇到,反倒好奇起來。
這是個什么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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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大爺站在木屋門外,并沒有對偷跑的人出手。
身處諸龍群山,卻未被結(jié)界反彈,這個人一定有青風木的學生標識。
牛大爺無論傷害誰,也不會傷害青風木的孩子。
那只骨瘦如柴的三尾貓已經(jīng)體力透支,對著那道高高瘦瘦的身影虛弱叫著,懇求他留下。
張栩腳步逐漸因為三尾貓的哀求放緩,最終停下。
這東西叫得太慘了!
張栩回頭看去,首先看到遠方牛大爺大樓般的巨型身影,繼而驚訝地發(fā)現(xiàn),牛大爺怕偷跑學生被路上雜物絆倒,竟好心地用玄力強化了光線,照進張栩腳下山路。
張栩忍不住大為感動,雖說青風木可稱為臭屁狂聚集地,但看門的異獸牛頭人絕對讓他打心眼尊重。
于是通過燈光,張栩看到十步遠處,有只小型貓狗大小的生靈伏在雪地中瑟瑟發(fā)抖,它的聲音漸弱,幾乎被風聲吞沒。
張栩?qū)嵲诳床坏眠@種可憐境況,也顧不得回家了,向三尾貓走去,那小東西原本就生著病,現(xiàn)下追趕張栩耗費了體力,愈發(fā)羸弱,茍延殘喘著,讓人懷疑它下一秒就要斷氣。
張栩蹲在它身邊,倒不知如何是好了。
牛頭人突然現(xiàn)身身側(cè),緩緩道:“它十五年前就來到這里,硬闖諸龍群山的結(jié)界,結(jié)果受了重傷,我巡邏時在山口看見它,便向一位出師離校的學生借了院徽,戴在它身上,讓它呆在我的木屋里養(yǎng)傷。”
張栩看著三尾貓突起的肋骨、微不可察的喘息,緊鎖起眉:“它十五年都沒好嗎?”
牛頭人點點頭,“它當年硬闖結(jié)界幾百次,直到瀕臨死亡,如若不是諸龍群山充沛玄力孕養(yǎng)著,應(yīng)當早已死了吧?!?p> “為什么不讓青風木的醫(yī)生治治它?”
“青風木不會接受擅闖結(jié)界的異獸?!?p> 牛頭人看著張栩大為不忍的模樣,笑起來,“它向來膽小,躲在我屋中從不敢見其他人,今日卻為了你追出來,想必你身上有它想要的東西吧?!?p> 張栩抬起頭,問道:“那如果我現(xiàn)在把它帶出諸龍群山,是不是它就不能活了?”
“不錯?!?p> 張栩猛然起身,“算了?!彼鹑藏?,“我不回去了?!?p> “我?guī)湍惆阉鼛нM學校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