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霖子本不打算親自來二十藤城一趟。
因為城主不可能通過真正的龍血查出任何端倪。
但當(dāng)青霖子憶起鎮(zhèn)妖塔的鳳凰曾向他透露的話語,便意識到自己不能再作壁上觀——
張栩與張羽中除了存在龍珠與人的氣息,還存在某種不明生物,如果這種不明生物因為血液露出馬腳,城主必將按照冬境法關(guān)押審問。
青霖子可不想讓這種局面變?yōu)楝F(xiàn)實(shí),他們長老大會寥寥十幾人,全部為了保守龍的秘密簽下與性命掛鉤的協(xié)定,雖然現(xiàn)下城主不可能發(fā)現(xiàn)真龍的存在,但事關(guān)張栩張羽,任何蛛絲馬跡都絕不能輕易透露給長老大會以外的人。
青霖子將三瓶血液懸于面前,細(xì)細(xì)打量著,暗紅色血液和人族沒有什么不同。
他又立刻令裝有血液的容器收回袖中,生怕被周遭的風(fēng)雪窺探到玄機(jī)。
青霖子面有隱約的喜色,他其實(shí)早就想要得到這樣三瓶血液,無奈沒有二十藤城城主的權(quán)力,并不能強(qiáng)迫學(xué)生獻(xiàn)血。
他曾趁張羽硬闖結(jié)界重傷的機(jī)會,令百草老頭私下采取張羽的淤血,檢驗結(jié)果中張羽的血液與人族并無任何差異,青霖子照舊不能確定張羽究竟是否是龍,但可以確定那只不明生物絕不存在于她身上。
所以,不明生物十有八九在張栩體內(nèi),青霖子迫切想得到張栩血液來驗證推測,可這臭小子整日游手好閑、不學(xué)無術(shù),躲過一切武修,連學(xué)中試煉也憑一只三尾貓混過去,來青風(fēng)木將近三個月,除了被張羽誤傷那次,從未受過任何傷,更別說進(jìn)藥堂醫(yī)治給青霖子一個采集血液的機(jī)會。
現(xiàn)下一切難題迎刃而解,青霖子甚至額外得到張年的血液,這對于挖掘秘密的根源大有助益。
他忍不住揣測——
張年作為龍的母親,會屬于人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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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死了!疼死我了!”張栩捏著早已止住血的指頭,一刻不停地抱怨著。
英瞥向他,打了打哈欠,“要是疼得厲害,不如讓我?guī)湍惆阎割^掰掉。”
張栩慌忙將指頭藏進(jìn)懷中,尖叫道:“你能不能讓你的變態(tài)消停點(diǎn)?!”
張年搭著英的肩頭,跟隨著孩子的腳步,插嘴道:“張栩,芝麻大的小傷,能不能有點(diǎn)出息?你看你妹妹喊過一聲疼嗎?”
張栩癟癟嘴,“我能跟她比?人家全身摔得稀巴爛的時候,還有力氣跟我斗嘴呢。”
張年抬高嗓音,“誰摔得稀巴爛了?!”
張栩扇扇自己的大嘴巴,底氣不足敷衍道:“沒有沒有,我從小人書里看來的?!?p> 他沖英使一個眼色,英會意地挑挑眉毛。
張年向英質(zhì)問:“你們兩個在學(xué)校沒有受過傷吧?”
張栩心臟提到嗓子眼,十分懷疑一根筋的魔王會把什么老底都揭給張年聽。
“張栩沒受什么傷?!庇⒄f了一半的真話。
張年默認(rèn)兩個孩子都相安無事,放下心,開始教訓(xùn)張栩看閑書的壞毛病。
張栩沖魔王比出贊許的大拇指,打心底感到震驚,原來魔王并非他所想那么智障。
三人將行到十里酒館。
隔著半條玲瓏街,又有三個高矮不等的身影向張栩揮起手臂。
趙蠻兒喊道:“羽木長弓哥!”
張栩一驚,打眼看過去,那豈不正是三百零一班的難兄難弟嘛!
英滿臉漠不關(guān)心,但張年向張栩輕笑道:“你的同學(xué)嗎?”
“豈止是同學(xué)!娘,我過去了?!”
“快去吧?!?p> 聽到兒子帶著興奮的奔跑聲,張年心中涌出安慰感,在二十藤城,張栩因為不上進(jìn)、又有個名聲駭人的妹妹,早被拉入同齡玩伴的黑名單,現(xiàn)在終于能夠嘗到朋友的滋味,張年怎能不為他感到高興呢?
張年用搭在英肩頭的手輕拍,引起英的注意力。
她緩緩道:“英,你在學(xué)校有交到好朋友嗎?”
“好朋友?”英思索著,半天未語。
張年心下一沉,想必戳到女兒的難處,正打算出言安慰,英冷不丁問道:“什么叫好朋友?”
只是一句單純到純粹的提問,不帶任何諷刺意味。
張年張張嘴,竟不知如何回答。
“就是......互相幫助,互相支持,他愿意為你做很多事,你也愿意為他做很多事?!?p> “我也愿意為他做很多事?”
張年微笑著點(diǎn)頭。
“有啊?!?p> 張年微笑加大,“真的嗎?!”
“當(dāng)然?!彼聪蛘w蠻兒眾人嬉笑怒罵的張栩,笑道:“張栩嘛?!?p> 張年一瞬間噎住,有些哭笑不得。
半晌,她緩緩道:
“英,親人和朋友是不同的。”
“為什么?”
張年想了想,“......也許是,與朋友相見的每一面都極可能是最后一面,但親人無論相隔多遠(yuǎn)、分別多久,最終都會重逢?!?p> 英迅速耿直道:“我不懂。”
張年拍著她的肩膀,微笑:“你和張栩總有一天會懂的?!?p> -
“我去,你們幾個臭小子怎么找到我這來了?!”張栩一手?jǐn)堊∫粋€,狠狠蹂躪一番,又在阿木硬邦邦的肌肉上重?fù)簟?p> 阿木癢得咯咯直笑。
趙蠻兒躲開魔掌,笑道:“錦鯉灣太無聊了,你家最近,反正方便,我們跟管事道一聲,就被放出諸龍群山了?!?p> 許蕓青得意道:“我們?nèi)倭阋话嗳缃褚彩怯忻孀拥陌嗔?,管事一聽,什么不問就肯放我們出行。?p> “傻了吧你?!睆堣蚍劬?,“他那是巴不得你們快走,最好再也別回去?!?p> 他四周張望一眼,問道:“許松煙怎么不來?還在學(xué)習(xí)呢?”
趙蠻兒亦困惑地皺起眉,“我們本想邀她一起來著,可不知道她想到什么,死活也不肯來?!?p> 英正好引著張年走到十里酒館門口,挑眉道:“她不愿意來么?”
趙蠻兒、許蕓青、阿木聽此聲,抖了抖,退出大圈,驚恐地看向全校公害。
張栩噓聲道:“你們這是干什么?她又不吃人!”
英并不理會眾人的非正常反應(yīng),目不斜視地打開門,進(jìn)入酒館內(nèi),心中卻想——
如果人偶來了,為她準(zhǔn)備的玄墟豈不是能派上用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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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老大會
眾人環(huán)繞殿中玄力大桌,桌面放置三枚裝有血液的容器。
鴉雀無聲。
......
張栩、張羽、張年俱是人族血液,
亦或者,
俱是龍族血液
......
這場關(guān)于龍的謎題,無疑陷入空前的絕境,沒有人知道,如何在這層層迷霧中,扒出埋藏在深處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