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伙人沒再追上來,應(yīng)該也是受了重創(chuàng)。
前面大巴緩緩在路邊停下,他們的車也跟著停下,大巴里一片吵雜,有人在里面吼著什么。
兩個男人抬著一個滿身是血的人下車,緊接著一個穿著紅色衣服的高挑瘦削女人也跟下來,她一手按著一個傷員的肚腹,一邊揮著手指揮著車上的人陸續(xù)把傷員抬下來。
當(dāng)即地上就躺了好些呻吟的人,缺胳膊斷腿的人隨處可見,大多數(shù)都是被子彈或者炸彈炸傷。
酆豐這才注意到著一車大概五十幾號人,大多都是老弱病殘,男女老少都有,上到七八十歲的老翁,下到幾個月還抱在手上的嬰兒,好些人抱在一起痛哭,場面混亂不堪。
那伙人為什么要追著這樣一群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人窮追猛打?
不過這會也不是詢問的好時機(jī),救人要緊,朱可給殷熊的額頭處理了傷口后積極參與救援,酆豐他們把一些醫(yī)療藥品全部搬出來。
殷熊婁藍(lán)拿著槍在四周放哨,畢竟這周圍沒有庇護(hù)的場所,隨時都有可能會有喪尸出現(xiàn)。
紅衣女人向他們投來感激的眼神,她手上臉上都是血跡,忙的不可開交。
這期間不停有人死亡,也有人被救下來,酆豐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紅衣女跟一個人吵起來。
那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年輕,他紅著眼,對紅衣女人大吼:“值得嗎?死了這么多人,就為了這一車?yán)闲?!?p> 紅衣女人攤著一手的血紅,耐著性子把手下的事做完才站起來,平靜問他:“那你要看著他們死嗎?”
小年輕一手指著他們沖出來的那個方向,帶著哭腔沖紅衣女人大吼大叫:“媽!海叔他們?nèi)空墼谀橇?!就剩下我們一車?yán)先醪垼饷嫒菃适?,里面也容不下我們,怎么逃出去?你告訴我還能逃去哪?”
紅衣女人臉上帶著濃濃的疲憊,她就這么看著小年輕:“給人家當(dāng)牛做馬過著被圈養(yǎng)的生活時你嫌累,叫嚷著要逃出去,現(xiàn)在好不容易逃出來你又怕死,你到底要什么時候才能長大?”
小年輕捂著臉,只是哭,良久小聲說了一句什么。
紅衣女人瞳孔微縮,極度震驚,直接上去扇了小年輕一巴掌,小年輕被打的偏了頭。
“你要回去?回哪兒去?你爸死的時候你怎么說的?!”
“怎么說的?。?!”
小年輕不說話,捂著臉把頭偏向一邊。
紅衣女人氣急又要動手被后面的人攔住了,有人勸她:“蓓蕾,別氣了,還是孩子不懂事?!?p> 紅衣女人掙開手,抹了一把臟亂的臉,定定看著小年輕,臉上的眼淚終于蜿蜒下來:“你說,‘爸爸,我也許不夠聰明,但我要做最勇敢的人,代替你保護(hù)媽媽,保護(hù)大家,創(chuàng)造一片沒有喪尸,沒有壓迫,沒有戰(zhàn)爭,屬于所有人的凈土?!?p> “人,只有在放棄戰(zhàn)斗的時候才算認(rèn)輸!”
“這些你是不是都忘記了!你是不是覺得承諾給死人的諾言就不用履行了?”
“你的恥辱呢!你被當(dāng)作狗被踩在地上的時候的羞恥心呢!我都替你覺得害臊!”
紅衣女人聲嘶力竭。
大庭廣眾下,小年輕被吼的一張臉漲的通紅,他埋著頭一張肩哭的一聳一聳的,顯得落魄之極,最后帶著極度痛苦的表情離開。
紅衣女人氣的渾身都在發(fā)抖,一個長得高壯的男人攔在她身前:“行了,蓓蕾,給汶汶一點(diǎn)時間,別逼他了?!?p> 紅衣女人面色黯然,眼里帶著濃濃的悲傷,焦心又無可奈何。
酆豐有些猶豫,還是上去跟紅衣女人打了招呼。
紅衣女人抹了一把臉,追上來與酆豐回握:“抱歉,讓你看笑話了,剛剛那是我兒子宋書汶,不懂事?!?p> 酆豐被她的手緊緊握著,有些猶豫,不知道該怎么稱呼。
紅衣女人看出來了,松開手,自我介紹道:“我姓吳,叫吳蓓蕾,你可以叫我吳姨,今天真的太謝謝你們了,我都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們?!?p> 她旁邊那個長得兇神惡煞的大漢也伸出手,酆豐需要仰著腦袋才能看清他的臉,他齜著一口白牙,連聲音也很粗獷:“郭剛,今天謝謝你們。”
酆豐搖頭示意不在意,安豆豆這時候也過來了。
“我剛剛聽你們說逃出來,是怎么回事?今天那群人為什么要?dú)⒛銈??”酆豐問出她一直想知道的事。
吳蓓蕾和郭剛對視一眼,問:“你們是不是從外省來的?”
酆豐點(diǎn)頭,安豆豆道:“我們是從羽泉市過來的,這個城市怎么了,幾乎見不到喪尸?其他的活人呢?”
吳蓓蕾神情有些惆悵,她嘆了口氣,道:“說來話長,天要黑了,我們在前面有駐扎的地方,先把傷員安置好,我再慢慢講給你們聽?!?p> 大巴尾巴燒成那樣,不能用了,他們在附近找到幾輛車,大部分傷員的傷口都處理好了,被安置在一輛車上,殷熊朱可隨行。
婁藍(lán)坐在駕駛位上,埋著頭不知道在看什么,酆豐上車前瞟了個大概,像是一人的照片,她把頭伸到前面,還想再看一眼,婁藍(lán)不咸不淡地瞟了她一眼,把照片揣進(jìn)兜里。
“誰的照片?”酆豐問。
婁藍(lán)不理她,自顧自打燃火。
酆豐心里像被貓抓了,支著長脖子,一個勁問他是誰的照片,婁藍(lán)也不管她,松下手剎,一腳塔上油門,酆豐被一陣慣性甩到后座上。
“小氣”酆豐爬起來坐好,小聲嘟囔。
前面婁藍(lán)坐的四平八穩(wěn),須臾勾了勾嘴角。
他們在天黑前找到庇護(hù)場所,是幾棟隱蔽在七八條巷子中的老舊宿舍樓,四周都是高樓大廈,遮天蔽日的夾居中間,顯得擁擠又壓抑。
他們的車只能開到門口停下,兩邊實(shí)在太狹隘,過不去。
下了車,里面涌出一堆人,七手八腳地幫著把傷員抬進(jìn)去。
酆豐不知道在A市居然還有這種房子,歪七扭八的房屋破爛不堪,又臟又亂,已經(jīng)有好些人聽到動靜伸頭從窗戶望出來,巴掌大的壩子站了十來人就顯得擁擠不堪,來來往往都是接送傷員的,酆豐靠著墻都不知道該站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