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府后院,柴房。
天色已經(jīng)很晚了,被綁住手腳的樂在天此時餓得頭暈眼花。
“吱——”門開了,盧伯端著一碗粥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
“小少爺快吃吧,給你留了點粥?!北R伯給樂在天松了綁,將碗遞了過去。
樂在天看著盧伯的瘸腿,垂下眼眸,搖搖頭,“我還是不吃了,母親說了三天不能給我吃的。要是被發(fā)現(xiàn)我偷吃,又要連累你了。真是對不起你啊,盧伯。”
“好孩子,沒關系,你看我這不是拿喝的東西來了嘛?!北R伯狡黠地對著樂在天眨巴眼睛。
樂在天嘿嘿一笑,就端起碗狼吞虎咽。
盧伯看著樂在天,一陣酸楚泛上心頭。
這個孩子永遠那么簡單快樂,心思純潔。
可譚夫人為何總是格外不待見他呢?雖然表面上譚夫人從不曾苛待小少爺,讓下人們好吃好喝好玩的伺候他,但其實譚夫人就是對小少爺放任不管。現(xiàn)在又突然讓小少爺去山海學院,真不知道這個主子是怎么想的。
大少爺在整個大陸都算是鶴立雞群,二公子也是人中翹楚,既然小少爺那么不愿意去學院,那就別去唄,樂家是雍州望族,又有鳳凰庇護,只要小少爺平安快樂,混賬一生也不是不行。
老爺已經(jīng)很久不管事了,整個家族就由譚夫人掌控著。夫人討厭家里進女人,大少爺和二少爺是夫人自己帶大的,輪到小少爺,就讓我一個大老爺們兒帶著他。
所以小少爺從小與下人們的關系特別好。平時他闖了什么禍,下人們也都會盡可能地幫他擔著。
想著,想著,盧伯嘆了口氣。
柴房外傳來腳步聲,樂在天立馬放下碗躺倒在柴堆上,裝作被綁的樣子。
二管家柳叔探出一個頭來,“小少爺,別緊張,你繼續(xù)吃吧,我是幫大少爺來叫盧大哥的?!?p> 樂在天松了口氣,一下子躥起來坐在了桌上?!罢l說我緊張了,我才不怕呢!”
盧伯和柳叔都笑了。
“盧大哥你趕緊去吧,大少爺讓你去他院子里?!绷遄哌M柴房,“碗筷我來收拾好了,你快去?!?p> “什么事???這么著急?!北R伯整了整衣服就要出門。
“主子的事我哪知道。”
樂府,內(nèi)院東宅。
盧伯快步走過石橋,進入內(nèi)廳,只見樂在權(quán)靜靜地站在一副巨型鳳凰圖前,仔細地端詳這幅畫。
“大少爺,您叫老仆前來有何吩咐?”盧伯行了禮,躬身候在一旁。
“盧伯,你是府里的老人了吧?你進府多少年了?”樂在權(quán)轉(zhuǎn)過身看著盧伯。
“回少爺,老仆從記事起就在府里了?!?p> “那,你可否聽說過青鸞?”
盧伯聽到這兩個字迅速瞥了一眼樂在權(quán),想了想,回答道,“不知少爺說的青鸞是人還是物?”
樂在權(quán)捕捉到了盧伯的異樣,冷笑一聲,“你不用看我臉色說話,也不要?;ㄕ?,知道什么就一五一十地說,我不想為難家里的老人?!?p> “回少爺,老仆確實不知。但老仆曾經(jīng)聽老爺提起過?!?p> “父親何時,在何處提起過?”
“老爺每每醉酒不醒,就會在夢中呼喊這兩個字,老仆聽了,只以為是哪個與老爺相好的青樓姑娘?!北R伯說完就禁了聲。
樂在權(quán)點點頭,揮揮手讓盧伯下去了。
他又站在巨畫前站了一會。
能讓父親念念不忘的,怎么能是什么青樓女子。他帶回來那么多風塵女子,最后不是被母親挖了眼,就是被賣作奴隸任人凌侮,可從沒見過父親管過哪一個。
樂在天突然發(fā)覺,自己對家里的事一無所知。
從小母親就讓他努力練功,學習法術。剛滿十歲,母親就讓叔伯們帶著他去捕獵神獸。現(xiàn)在他所有的法力來源,就是十歲那年在雍州北部獲得的神白虎之靈。
以前母親一直教導他,要變強,要進入山海學院,只有成為山海學院的第一才有可能當人帝。母親不許他管其他的任何事。所以他十三歲時就被送入了山海學院借讀,成年當天就正式成為了學院學生。
母親也是這么教導二弟的。唯獨對幺弟,母親從來不管??涩F(xiàn)在看來,幺弟也許知道的比自己這個嫡子知道的都多。
樂在權(quán)不知,父母之間為何如同生死仇人一般?母親為何近乎病態(tài)地討厭其他女人?父親又為何從一代家主變得夜夜笙歌,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作為樂家未來的家主,這樣的無知狀態(tài)讓樂在權(quán)覺得很惱火。
樂在權(quán)握緊拳頭,指關節(jié)發(fā)出“咯咯”的響聲。一件各應他許久的事又浮上心頭。
有些家族,擁有的家徽之靈平凡,一個家族里可能有數(shù)人擁有一樣的元靈。可有的家徽之靈卻是世間獨一無二,譬如自家的鳳凰之靈。而這樣的家徽,一個家族只有一個人能繼承。那鳳凰之靈的繼承人便只能是我樂在權(quán)!
可為何母親早早的就讓叔伯幫我捕獲白虎之靈,為何到現(xiàn)在父親還不將鳳凰之靈傳與我?
樂在權(quán)正想著,一個黑色的“影子”飄進屋,站在了他身后。
“金武,可有查到些什么?”
“主子,只查到青鸞是一個姑娘,很久以前來過樂府,后來消失了,這件事情好像只有樂家人和譚家人知道。還有,樂家當年是因為殺死了一只鳳凰才被改稱為鳳凰一族?!?p> 神獸?女人?
樂在權(quán)快把鳳凰圖盯穿了,突然他冷笑一聲,“呵,不知道的就讓當事者自己來說!”
說完他在金武耳邊吩咐了幾句,就讓他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