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蘇二人化作望月宮弟子大搖大擺下了山,二人受此一難雖差點(diǎn)被殺但最終都收獲頗豐。沈非學(xué)到了鬼道內(nèi)功彌補(bǔ)了先前內(nèi)功不足的短處,蘇念因緣巧合得到了水月鏡。
二人雖然逃了出來,但沈非知道望月宮絕不會善罷甘休,一定會四處追殺他們。他對蘇念說我們?nèi)绱怂奶庩J蕩太過危險,不如先去往生谷避避風(fēng)頭,也好向師父說明前后。
蘇念心中頗不愿意去,擔(dān)心回去之后他師父不讓他出來沒有辦法繼續(xù)四處游玩,但她也想不出什么好去處,只好聽他之言趕往往生谷。
她雖點(diǎn)了頭但趕起路來磨磨蹭蹭不是口渴就是餓了要找飯館,沈非拿她沒辦法只能依著她,好在他也不急于回谷復(fù)命。
二人行了兩日一抬頭還能望見望月山,沈非見蘇念走路搖搖晃晃心想看來她又是餓了。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蘇念揉了揉肚子嘟嘴嚷嚷道:“沈大哥,我肚子餓了,前面市鎮(zhèn)我們打尖住店明天再繼續(xù)趕路吧,要不錯過了這里我們又要露宿荒野了。”
沈非知道她不愿意去往生谷在故意拖延,但看看天色也確實不早,便依著她在這小鎮(zhèn)上尋得一家客棧準(zhǔn)備住宿一宿明早再上路。
一坐在客棧飯桌上蘇念立刻來了精神,睜大眼睛四處打量旁人。
小店干凈整潔各桌均坐滿了人,一桌桌人都在推杯換盞胡吃海喝好不熱鬧。沈蘇二人點(diǎn)了幾樣應(yīng)景小菜一壺?zé)票阋渤院绕饋怼?p> 蘇念雖嘴里說餓但實際上并不多吃,幾樣小菜吃了兩口便放下筷子,托著下巴看著沈非喝酒。
沈非夾了一口菜剛放進(jìn)嘴里還沒嚼兩下便見蘇念兩眼放光盯著自己,低頭看看自己衣著并無不妥,不知道她看什么。
他細(xì)看蘇念眼神方向,發(fā)現(xiàn)她正盯著自己手中酒碗,于是晃了晃酒碗問道:“要不……你陪我喝一杯?”
蘇念眉眼一開高興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沈非拿了酒碗為她滿斟一碗酒向前一遞,蘇念小心伸手地接了下來。
她之前從未飲過酒,但見旁人飲酒非常享受便也想試試。然而她一個女子又不好直言,便盯著沈非手中酒碗暗示于他,好在沈非擅于察言觀色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
蘇念接過酒碗,心想喝酒一定要喝的大氣才有風(fēng)范。于是一手端著酒碗一手扶碗底,高舉過頭對沈非說道:“沈公子,請!”
說完一仰脖喝了個見底。
這酒是此店的招牌,上好的二十年女兒紅,酒香干冽經(jīng)多年發(fā)酵更是濃厚。
蘇念一碗酒下肚頓覺嘴里肚中如似火燒,嗆得鼻子發(fā)酸眼淚欲流。然而剛才派頭已做足,丟什么不能丟面子,強(qiáng)忍肚子難受皺眉說道:“真是……好……酒!”
沈非見她辣的眼淚都要流出來還硬說好酒,努力憋住笑也干了一碗,含笑道:“蘇姑娘真是好酒量,來,來你我再來一碗……”
蘇念瞪了他一眼剛要說話,卻見他睜大眼睛愣了住,眼睛直直盯著門口,拿著酒杯的手懸在半空。
她心中納悶回頭看去,只見門口立著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子,這女子一身淺藍(lán)衣裳,腰肢苗條面容白皙眉眼凝厲,給人以清麗脫俗之感,手腕帶著一串淺藍(lán)冰晶手鏈,隨著步伐“叮當(dāng)”輕響。
蘇念心想沈非竟是輕佻之人,見到漂亮女子眼睛發(fā)直……
還不待她想完便見沈非“噌”的站了起來喊道:“冉師姐,你怎么在這里?”
女子見到沈非面容一松嘴角一笑道:“師父擔(dān)心你許久不歸,特意讓我前來尋你……”
邊說邊向沈非走來,腳步徐徐帶起一陣暗香。
女子含笑嗔道:“你呀,一出來就不想回去了吧……”
說話間不經(jīng)意瞥了蘇念一眼,身子不由得一顫腳步一頓停了下來,冷著臉皺著眉頭盯著蘇念不說話。
沈非見她神情有異連忙拉起蘇念向師姐介紹道:“師姐,這位是我朋友蘇念蘇姑娘?!?p> 又對蘇念說道:“我?guī)煾腹灿袃蓚€徒弟,我是其一,另一位便是這冉晴冉師姐?!?p> 蘇念心想她是沈非的師姐那關(guān)系定是親近,切莫得罪于她,于是瞇眼一笑喚了聲“師姐”,伸手便要拉冉晴落座。
沈非見她彬彬有禮客客氣氣嘴角一笑,然而緊接著笑容便僵在了臉上。
只見冉晴手臂上泛起一層寒霜正絲絲的冒著涼氣,而蘇念卻未發(fā)覺異樣,笑嘻嘻地想要牽她手臂拉她入坐。
沈非快步上前一把推開蘇念,對冉晴喊道:“師姐手下留情,切莫傷她!”
蘇念被沈非一推“哐當(dāng)”一聲撞倒了椅子摔在地上。
這時她才注意到冉晴雙臂冒著絲絲涼氣眼神之中充滿了殺意,心中不解道:“師姐你……”
還不待她說完便見冉晴冷哼一聲,手臂一揮手上的冰晶手鏈“叮鈴”亂響便要出招。
蘇念見她攻來心中一慌,往后一退撞到桌腿,桌上酒壺一歪酒水自桌沿撒了下來。
讓她吃驚的是流出的酒水還未著地便已化作一條冰凌,與此同時一團(tuán)白汽向她快速飛來眼看便要撞到她身上。
見此情景沈非心中一急,扯過身旁桌子擋在兩人中間隔開了白汽,桌子轉(zhuǎn)眼間布了一層白霜,周圍酒客見此情景均嚇得四下逃竄。
冉晴一擊不中緊跟一擊,一抬手三只冰刺“嗖,嗖,嗖”刺向倒在地上的蘇念。
沈非心中驚懼,眼看蘇念便要命喪當(dāng)場頓感一股力量自腳下而生,一揮手神物之精破影而出如黑水般向前沖去。
黑水無聲地撞在冰刺上,將冰刺包裹住繞了一圈飛回沈非腳下影子里。
冉晴見到此物并未驚訝,立在當(dāng)場目光灼灼看著沈非。
沈非從未見她如此生氣,“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懇求道:“師姐莫要生氣!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要?dú)⑺?,但她心地善良從未做過壞事,還請師姐放過她一馬。”
冉晴冷笑道:“她心地善良?當(dāng)你死在她手上就知道什么是心地善良了?!?p> 蘇念在旁憤怒難抑,心想我客客氣氣與你交好你卻硬要?dú)⑽?,我從小到大從未害過人你卻說我心地不好。
她怒上心頭,一翻手拿出水月鏡挺身站了起來,瞪著冉晴說道:“看在沈非面子上對你幾般容讓,莫要以為我便怕了你?!?p> 冉晴冷笑兩聲,晃了晃冰晶手鏈,冷冷道:“看來我今日非殺你不可了。”
她剛要動手卻聽沈非向蘇念厲聲喝道:“你閃開!”
說著一把推開蘇念,攔在冉晴面前。
被沈非一喝蘇念登時怔了住,她從沒想過沈非會對自己如此粗魯,心中委屈眼眶泛紅憋著嘴看著二人。
沈非如此做其實都是為了救她,他知道蘇念萬萬不是冉晴對手,只要冉晴真要?dú)⑺?,她絕撐不過三招,是以怒喝蘇念并擋在她面前。
沈非心中也是怒氣上涌,向冉晴道:“為什么你們都要?dú)⑺u師叔要我殺她,你也要?dú)⑺烤褂惺裁村e?她一個單純姑娘哪有什么惡意?我已經(jīng)把她帶在身邊了,有我看著絕不會有人唆使她害人,你們?yōu)槭裁淳筒荒芊胚^她?”
盛怒之下臉上青筋暴起。
見他如此冉晴心中也是不忍,柔聲道:“師弟,我們都是為了你好,免得你日后后悔,今日不殺這個小魔女日后你便會死在她手上……”
還不待她說完便聽蘇念哼哼冷笑兩聲,面容冷漠緩緩說道:“鄒玄邀沈大哥赴約是為了讓他殺我,沈大哥帶我四處行走只是為了不讓我做壞事,你要?dú)⑽沂菫榱俗屛也粴⑸虼蟾纭?p> 直到此刻她才知道陰爻山赴約鄒老對沈非說了什么,她這才明白過來沈非為什么會改變主意帶她前行,她的心如同摔在地上的冰塊碎成了幾瓣。
她眼帶淚水滿臉怒容道:“沈大哥帶著我四處行走原來是為了看著我,難怪當(dāng)初說要送我回霧隱山莊下了陰爻山就改變主意要帶我同行,我蘇念何德何能竟讓眾位如此費(fèi)心!”
她轉(zhuǎn)頭看向沈非,看著抱過自己的雙手,看著他厚實的脊背,道:“多謝沈公子這些日子照顧,日后她們要?dú)⒈銡⑴c你再無瓜葛?!?p> 說完拾起地上破碎碗片割掉一縷青絲扔在地上,抬步向門外走去。
沈非當(dāng)初將她帶在身邊確實是為了讓她不被壞人唆使,然而經(jīng)過這些事后他已心中有她,見她要走連忙伸手抓住她手臂。
蘇念回頭看他一眼,道:“沈公子莫非改變主意想要?dú)⒘宋伊???p> 沈非心中一顫連忙松開了手。
蘇念一甩手大步走出店外消失在人群之中。
見她離去沈非臉色蒼白呆立當(dāng)場,心中一陣難過一陣酸楚,曾經(jīng)的一幕幕浮現(xiàn)眼前。望月宮去而復(fù)回、地牢中朝夕相處、天池邊低聲哭訴、躍入天池救己、死里逃生相擁……
曾幾何時他已將她放在了心間深處,把她當(dāng)作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但佳人已去何處重尋?
旁人還好說,然而誰能找到擁有水月鏡的蘇念?
沈非心中隱隱覺得蘇念這一走以后便再也見不到她了,想到這里不禁眼眶泛紅。
冉晴見他如此也知他對蘇念動了情,撫著他脊背柔聲道:“剛才是師姐不對,但……”
說到這后面的話說不下去,只能嘆了口氣感嘆造化弄人。
沈非沉默半晌對她說道:“師姐,讓我自己待一陣好嗎?我想獨(dú)自想一想,想好了便回往生谷?!?p> 冉晴嘆氣道:“師父讓我告訴你,你不必回往生谷了,讓你四處闖蕩一番?!?p> 想了想補(bǔ)充道:“你要是想回去休息一陣還是可以回去的,但是鄒老選你平定神物之亂自有他的道理,你該以此事為重?!?p> 沈非平靜道:“那我應(yīng)該去哪里做什么?”
冉晴知道他越是平靜心中越難過,心中不忍柔聲道:“師父說你要做什么便做什么吧,一切隨心便好?!?p> 她見沈非沉默不語,嘆了口氣揮手而別。
沈非獨(dú)自站立半晌,拾起地上蘇念割斷的秀發(fā)小心用手帕包好揣入懷中,心想我未告訴她實情是我的錯,我不信任她是我的錯,我未讓她知道我的心意也是我的錯,種種原因皆是我的過錯,天下再大我也一定要同她解釋清楚。
想到此處他收拾心神抬足而去。
蘇念出了店外發(fā)足奔去不知不覺來到城外一處湖邊,湖水清澈無波倒映天上明月繁星,好似望月山天池一般。
見此景象她心中傷情再也難抑,嚶嚶哭泣了起來。
她傷心不在于鄒玄要?dú)⑺?,也不在于冉晴要?dú)⑺巧蚍菍⑺龓г谏磉叢皇窍矚g同她一起,而是為了讓她不做壞事。
她對沈非一往情深換了的卻是被人監(jiān)視著,想著沈非帶她在身邊卻日日提防于她,心中悲戚再難忍住放聲大哭起來。
她哭了一陣忽覺水月鏡一熱心中漸漸升起一股怒意,心想既然他們都有負(fù)于我,我為何要如此自輕,他們要?dú)⑽冶銇砗昧耍矣兴络R在手奈何要受人欺負(fù),他們要?dú)⑽译y道我便不能殺她們?
她嘴角漸漸露出一絲冷笑,擦干了眼淚向著黑暗的道路走去。
蘇念已去,再次回來時叫做蘇念的女子已非蘇念。
神物助人亦害人,沒有水月鏡相助二人也許早已死在了望月山,有水月鏡在手的蘇念也被鏡中邪念所染而迷失本心。如果讓蘇念重新來過她定然還是會取物救人。如讓沈非重新來過,他也許更希望兩人同死于天池邊。
是非因果難測難料,但蘇念變成后文蘇念也皆因沈非而起,沈非被她所害也是需還的因果。
沈非尋了幾日不見蘇念身影又覺希望渺茫,一個個擦肩而過的行人誰都有可能是蘇念所化,相見卻是不相識。
沈非獨(dú)自走在路上的感覺已無絲毫樂趣可言,昔日佳人在旁簡單的景色也顯得美麗非常,如今樹還是那樣的樹,人卻只剩他一人。
不知不覺已至夜晚,沈非見路旁有一酒鋪,便邁步走了進(jìn)去尋了個座位坐了下來,要了一盤熟切牛肉兩壺?zé)谱哉遄燥嬈饋怼?p> 此時夜色已深路上并無行人,酒鋪中也僅他一個客人,老板坐在柜臺后面昏昏欲睡,四下犬吠蟲鳴顯得尤為寂靜。
他喝了一陣便覺頭腦暈沉,常言道借酒澆愁愁更愁,他越喝越是心中難受。蘇念在時他不覺什么,如今負(fù)氣一走才知伊人的重要,然而天涯路遠(yuǎn)何處找尋?
一陣酒意襲來沈非頭重難支伏在了桌子上。
忽然一陣陰風(fēng)呼嘯燭火滅了又明,酒鋪中空的座位已經(jīng)坐滿了人,酒鋪老板大叫一聲哭喊著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