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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刃英雄傳

第二十五回 斷刀奈良(一)

絕刃英雄傳 方五斜七 4852 2018-12-18 06:01:00

  風(fēng)吹過路面卷起陣陣沙塵,這條崎嶇小道上,六匹馬正頂著風(fēng)沙緩緩行著。

  這些人滿身塵土頭發(fā)蓬亂,俯著身子緊踢馬腹催馬前行,便是沈非、梁子書等人。

  他們下了祁山一路奔向忘川谷,沈非心系謝幽璇一路催馬疾行,餓了便吃些干糧,渴了便喝些溪水。

  雖然饑餐渴飲皆在馬上,但祁山相距忘川谷較遠,行了月余剛走了一半路程。

  沈非回頭望去,見梁子書一身白衣已變做土黃,臉上滿是塵土,騎在馬上手握韁繩毫無先前瀟灑之態(tài)。

  花關(guān)溪還好些,臉上并無塵土,畢竟女子好干凈,但她近日飲食不定臉頰瘦了許多,一張圓臉成了瓜子臉。

  馮古依舊是痞里痞氣,一會兒趴在馬上,一會兒叼個草葉,經(jīng)過數(shù)日奔波,本來就破爛的布衣更顯殘破。

  封無用行在奈良身旁正對他諄諄教誨,教他功夫法門以及做人道義。

  奈良聽得多說的少,大多時候都在連連點頭。

  見眾人疲憊不堪,沈非心中愧疚,道:“各位,前面十里有一城鎮(zhèn),我們?nèi)ツ抢镄菹兹赵傩汹s路可好?”

  聽聞此言花關(guān)溪臉上一喜,但喜色一閃而過,想了想說道:“我一點都不餓,還是盡快趕回忘川谷吧?!?p>  梁子書笑道:“沈非他又沒問你餓不餓,你既然說不餓,那看來是餓了?!?p>  這話引來馮古奈良一陣發(fā)笑,封無用也是嘴角上揚。

  花關(guān)溪臉上一紅,低頭騎馬不再言語。

  沈非說道:“那我們就歇息幾日,好好休息吃喝一番再行上路?!?p>  梁子書低頭看著身上衣衫,說道:“到了城中我可要換身衣裳,這衣服已經(jīng)沒法穿了?!?p>  他忽地想到什么,回頭對馮古說道:“到時還要馮兄弟多多破費了?!?p>  馮古點了點頭,道:“好說?!?p>  梁子書見他衣著破爛,忍不住問道:“馮兄弟,你可以算作天下最有錢的人了,為什么穿得如此破爛?!?p>  馮古低頭看了看身上衣著,滿不在乎說道:“我覺得這身挺好,穿著舒適,你那身綾羅綢緞反倒穿不慣?!?p>  花關(guān)溪接過話頭,說道:“馮兄弟人稱無財馮古,是大智慧,豈是你這般庸俗之人能夠了解的。”

  說完“哼”了一聲,以報剛才嘲笑之仇。

  梁子書笑著搖了搖頭,心中還是理解不了。

  封無用見大家輕松談笑心中甚是欣慰,跟這些人一起他也覺得渾身充滿了斗志。

  六人到了城中尋了家客棧,要了桌上好酒席吃喝起來,花費自然是馮古一揮手的事。

  店家頭一次見這么塊金子,兩眼放光滿臉堆笑忙著跑前跑后。

  馮古獨自之時從不用點金手本事?lián)Q吃喝,此時眾人同席就另當(dāng)別論了,他也樂于如此。

  梁子書看著滿桌酒食佳肴,向馮古提酒道:“馮兄弟,我敬你一碗,有你這兄弟真好,我這全身行頭明天就靠你了?!?p>  馮古不明白他為何如此感慨,舉起酒碗一飲而盡。

  花關(guān)溪嘴上吃著飯菜,點頭“嗯”了一聲,深表同意。

  封無用喝了兩碗酒,說道:“馮兄弟好本事。更難得的是侍財不傲,不施與己身,難得,難得?!?p>  馮古謙虛道:“封大哥過獎了?!?p>  沈非說道:“封大哥是武林前輩,以后我們行事還請大哥多多指點?!?p>  封無用謙虛了幾句。

  幾人又聊了一陣便各自回房梳洗休息。

  雖說有馮古在他們盡可以各住一間上房,但幾人都不好鋪張,所住房間只要干凈整潔便可,也不必每人一間。

  沈非與梁子書同住一間,馮古奈良一間,花關(guān)溪身為女子,封無用年紀(jì)大,他們二人各自一間。

  沈非和梁子書梳洗完畢躺在床鋪之上。

  梁子書望著樓板,手上折扇輕搖,說道:“師弟,我總覺得祁山發(fā)生的事有蹊蹺。”

  沈非“哦?”了一聲,問道:“何以見得?”

  梁子書想了想道:“你想,衛(wèi)連山肯定知道木屋之中除了你還有他人。以他小心作風(fēng),肯定會打探清楚才下手。他如果知道屋中是白帝秦?zé)o涯,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動手。這衛(wèi)連山老奸巨猾,行走江湖這么多年,沒道理不打探清楚就貿(mào)然對你們下手。”

  沈非沉默半晌,說道:“其中確實有問題?!?p>  梁子書接著說道:“而且我們阻截其他兩路人馬之時,他們正在林中繞圈子。他們連路都走錯了,還與其他人分散開來,豈不是行事大忌。”

  沈非“嗯”了一聲,心中也覺得其他兩路人馬死得太過荒唐。

  梁子書道:“最為可疑的是,其他兩路人馬將要被我們所破之時,他們竟然說要向另三路求救?!?p>  沈非疑道:“總共便是三路人,如何向三路求救,莫非還有第四路人馬?”

  梁子書點了點頭,說道:“我也覺得還有一路人馬,但我們直至下山也未見到這路人馬。我初始覺得可能是見我們殺了這些人便心有退意悄悄走了。但后來又覺得不可能,在山上之時我一直讓馮古在我們身邊暗處行走,悄悄觀察附近可有他人,但自始至終未見他人?!?p>  沈非說道:“難怪下山之時也總見不到馮古,原來他在暗中提防。”

  沈非想了想說道:“也許這路人馬根本便沒有上山。在山下之時便故意走散,然后躲在山腳打算在我們兩敗俱傷之時坐收漁翁之利?!?p>  梁子書忽地坐起,說道:“有道理?!?p>  接著又搖了搖頭,說道:“但我們下山之時卻并未發(fā)現(xiàn)有人埋伏,這又說不通了?!?p>  沈非說道:“除非還有一路人馬,這路人馬黃雀在后,殺了那一路埋伏山腳人馬?!?p>  梁子書搖了搖折扇,說道:“這又太過匪夷所思了?!?p>  兩人均閉口不語,各自思考其中緣由。

  沈非想了一陣仍沒有頭緒,看了眼梁子書,已是鼾聲大起睡得香甜。

  沈非想不明白此事又擔(dān)憂謝幽璇,翻來覆去不能入睡,便起身穿衣向客棧后院走去。

  推開后門,見這后院之中寂靜非常,幾棵楊樹隨風(fēng)而動,樹葉沙沙作響。

  沈非抬眼一看見樹下立著一人,這人一身布衣,身材硬朗,正抬眼看月色,正是陰爻山邀客封無用。

  沈非干咳一聲,走到跟前,說道:“封大哥,還沒睡?”

  封無用見是沈非,面容一松說道:“年紀(jì)大了,覺頭也少了,倒是你這年輕人為何還沒休息?”

  沈非也仰頭望向夜空,說道:“我早年在往生谷時睡得較多,可能那時把以后的都睡了,現(xiàn)在反而睡得少。”

  封無用并未回話,抬眼看著隨風(fēng)而動的樹影。

  沉默一陣,他忽然開口道:“沈兄弟,你可知道在陰爻山,鄒閣老對我說了什么?”

  沈非沒想到他忽然說起這事,搖頭說道:“并不知道?!?p>  封無用嘆了口氣,說道:“鄒閣老真是一代神人,他說我這慈悲劍一直都用錯了?!?p>  “這……”沈非也不知當(dāng)如何回答。

  封無用接著說道:“我活了大半輩子,總是被人嘲笑欺辱,現(xiàn)在雖略有薄名,無人再欺辱于我。但也是沖著我多年打拼和資歷而言,與我這慈悲劍卻并無關(guān)系。”

  沈非知他在說著心中積郁之事,不好多言只是靜立聽著。

  封無用說道:“也許這把劍我一直用錯的。我雖使他但并不了解他,他雖助我但也在怨恨于我,是我埋沒了他。否則以他本領(lǐng),五步殺一人是何等威風(fēng)!”

  他撫摸懷中利劍,道:“也許他在等他真正主人,只有懂他之人他才愿為其出力。”

  沈非見他傷感,安慰道:“如若劍有靈性,雖覺你不識他,但多年相濡以沫也不會怨恨于你?!?p>  封無用輕輕一笑,道:“是啊,我與他相濡以沫數(shù)十載,他便如我手足一般。我脾氣一直固執(zhí),可能他也在容忍我?!?p>  封無用看著被風(fēng)吹落的樹葉,說道:“沈兄弟,我這半輩子過得也值了,有利劍相伴,還結(jié)識了你們這些朋友,此生足矣。”

  沈非說道:“將來我們還需封大哥多多指教?!?p>  封無用搖了搖頭,說道:“我老了,許多事已是有心無力了。”

  沈非這才打量起來封無用面容,只見他鬢角帶白,胡子之中也夾雜幾絲白須,臉上皺紋突現(xiàn)。今日看起來確實好像蒼老了許多。

  沈非愣神之際,封無用已抱著劍慢慢向房門走去。

  走了一半忽然停了下來,站立半刻,回頭對沈非說道:“沈兄弟,我封某平生很少求人,但今天我想求你一件事?!?p>  話音低沉,充滿衰頹之感。

  沈非抱拳道:“封大哥客氣了,有什么吩咐盡管說來,小弟無敢不從?!?p>  封無用說道:“奈良那孩子雖然行路有些偏了,但他心地絕對不壞。他的脾氣經(jīng)歷很像我年輕時候,看見他便如看到年輕時候的我。我想求你,無論將來他做出什么事來,你都要幫我照顧于他,助他成為正直的人?!?p>  沈非說道:“好,沈某記在心上了?!?p>  封無用臉上出現(xiàn)滿足笑容,轉(zhuǎn)身緩緩進了房中。

  沈非看著他蕭索的背影,想著他說的話,隱隱有種不祥之感。

  一陣風(fēng)拂過,樹葉沙沙亂響,聽起來卻如女子夜哭一般。

  第二日沈非醒來之時,梁子書床鋪已是空空如也。

  他洗漱完畢來到馮古、奈良房間,卻只見奈良獨坐房中。

  沈非問道:“奈良兄弟,怎么就你在此,馮古他們?nèi)四???p>  奈良見是沈非,說道:“今天一大早梁大哥就帶著馮大哥購置衣物去了,溪姐擔(dān)心梁大哥帶壞馮大哥就也跟著去了。封大哥應(yīng)該是出門會朋友了,晚些會回來?!?p>  沈非“哦”了一聲,覺得頭腦昏沉,看來昨晚并未睡好,既然其他人不在,便打算回房繼續(xù)睡一陣。

  他見奈良獨自一人,便說道:“奈良兄弟,你也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吧,難得這幾天不用趕路?!?p>  說完打著哈欠回了房中。

  奈良應(yīng)了一聲,也覺得獨自在房中實在無趣,便整理衣著出了門,在街上緩步閑逛。

  街上已漸漸支起了小攤,商販賣著果子物件各種小食,叫賣之聲此起彼伏。

  奈良自小在西山幫中長大很少外出,如今看著大街上熙攘人群,叫賣小販,覺得十分新鮮。走在街上這看看,那摸摸。

  不知不覺繞到了城墻腳下小胡同旁,看了一眼城墻,覺得走得遠了,于是掉頭便往回走。

  正在這時忽然眼前一黑,一個麻袋從頭套到腳,奈良重心一個不穩(wěn)跌倒在地,接著麻袋一兜被人提了起來抗在背后。

  奈良心中一緊,心道,“莫非是天下莊的余孽,早知如此乖乖待在客棧里好了?!?p>  想到此處手腳踢打一番,叫罵幾句,扛著他的人也不說話,只是默默走著。

  奈良見踢打無用,心中回憶封無用教他的破敵招式,心想只要袋口一開便沖出去,能傷幾人是幾人,得手便尋路而逃。

  走了小半個時辰,扛著他的人立住不動,麻袋一甩,奈良重重摔在了地上,袋口也打了開來。

  他不顧身上疼痛,一個箭步?jīng)_了出去,為防邊上有人防著,出來后就地滾了兩滾,見前面有個人影揮拳照著面門打去。

  這些招式都是封無用在路上教他的,學(xué)了月余用起來甚是純熟。

  然而他拳頭還未打到人便停了下來,被一個大漢單手握住絲毫動彈不得。

  奈良看清來人心頭一驚,忍不住喚道:“大幫主!”

  眼睛四處一瞄,只見身處一處老宅,墻頭破敗,屋中或站或坐數(shù)十人,西山幫二幫主也在其中。

  這大幫主是個身材壯碩的大漢,看起來比尋常人大了一號,滿臉絡(luò)腮胡須,身上肌肉虬結(jié),裸露上身,肌肉泛著古銅之色。

  大幫主眉頭一橫,說道:“小子,反天了不成,竟敢跟老子動手?”

  奈良自幼懼怕于他,見他發(fā)怒腿一軟跪在地上,顫抖道:“弟子不敢,幫主息怒?!?p>  大幫主抬腿便是一腳,將奈良踢了個趔趄,說道:“哼,你不敢!快說,徐老三是不是你殺的?”

  聽聞此言,奈良腦袋“嗡”的一聲,顫抖道:“小的……就是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殺三幫主?。 ?p>  大幫主眉頭又是一橫,抬腿又是一腳,怒道:“不是你跟他們串通一氣,以老三的功夫能被封老頭殺了?你個吃里扒外的東西?!?p>  說完“咣……咣”又是兩腳。

  這時,旁邊一個白面細身男子叉著腰擋在奈良身前,娘里娘氣地說道:“哎呀,大哥,你聽他說完嘛,奈良自小在幫中長大,也確實不大可能害死老三?!?p>  這大幫主粗獷豪邁,卻對這陰柔的二幫主言聽計從,只見他面色一緩,對奈良說道:“你且說來,這徐老三是怎么死的,如有半句虛言我一掌拍死你。”

  奈良撐著身子坐了起來,向二位幫主磕了個頭,說道:“是,那天我跟著封大……封無用,按照幫主吩咐悄悄的在路邊做記號,走到了一片林中……”

  奈良將當(dāng)日情形原原本本說了一遍,兩位幫主邊聽邊點頭。

  說完之后奈良又是磕了個頭,道:“小的說的句句屬實,請幫主明斷?!?p>  這大幫主捋著胡須,說道:“這么說來,是梁子書、花關(guān)溪、馮古他們殺的徐老三?”

  奈良說道:“正是他們?!?p>  大幫主眉頭一橫,向前傾著身子,目光灼灼盯著奈良,問道:“那你為什么還跟著他們?”

  奈良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說道:“我……我知道大幫主必會來為三幫主報仇,所以一直跟著他們以做內(nèi)應(yīng)。”

  大幫主“啪”的一聲拍了下桌子。

  奈良嚇了一跳,忙跪倒在地。

  大幫主說道:“我們便是得到消息說你出現(xiàn)在附近,才前來為老三報仇。既然你知道他們所在,快快帶我們過去為老三報仇!”

  說完起身欲走。

  旁邊的二幫主又擋在大幫主身前,說道:“大哥慢來,慢來,他們幾個可不是一般的小嘍嘍,恐怕我們需要從長計議。”

  這次大幫主倒沒給他好臉色看,哼了一聲道:“莫非你覺得我們不是他們對手,你小瞧于我?”

  二幫主瞪了他一眼,嗔道:“瞧你說的,你的本事二弟我還不知道嗎?咱們定能殺了他們?yōu)槔先龍蟪穑且运麄兊谋臼孪胍~死網(wǎng)破的話,咱也得折幾個兄弟。我倒有個主意,不傷一兵一卒就能殺了他們?!?p>  說完附在大幫主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說完不住“咯咯”發(fā)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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