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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只想做米蟲

第五十四章 坦白心跡

本王只想做米蟲 秋露沾衣 2765 2018-12-26 09:51:47

  自從知道云舒是身患絕癥,時日無多后,一向勤政的武安侯竟然破天荒的休了幾日假。

  總領朝綱的人突然拋下朝政消失了,每日的奏章堆滿了衛(wèi)尉府的案頭,多少軍政大事等著他拿主意,亂成一團。

  司馬凌沒奈何,只得勒令他盡快還朝。

  裴越看了看禪房緊閉的門,對傳御令的人搖搖頭。

  “讓侯爺自己待著吧,你回去向陛下稟告,侯爺身體不適,需要靜養(yǎng)幾日。”

  內官很為難,“裴統(tǒng)領…這…”

  卻突然見門開了,楮銘出現(xiàn)在晨曦里,墨發(fā)披肩,一身素凈的竹青寬袍,腳踏木屐,滿院落花下款步走來,瀟瀟肅肅。

  裴越見他神色有些憔悴,想來這些天確實神傷,試探著問了一句:“侯爺?”

  他停在院子里梨花樹下,任落花飄滿身前發(fā)間,抬頭看這暮春,鷓鴣悲啼,芳菲落盡,到底是有些傷感的。

  “你先回去復命吧,我稍后就會回平都?!?p>  那內官一喜,立刻行禮退下了。

  楮銘往寶相去,桓氏果然還在誦經(jīng),他一句話也沒說,默默的跪坐在旁邊。

  桓氏放下木魚錘,也不看他,淡淡的道:“何所疑而來?何所見而去?”

  “疑所疑而來,見所見而去?!?p>  一切層層剝開,都是這般血淋淋的殘酷,母親離開,云舒身世,他的宿命…

  他也許真的是注定孤獨的,母親阿姊冷眼相待,好不容易有了想親近的人,卻還是這般蹉跎。

  桓氏終于側過身來看著他,這個她骨肉連心的孩子,她當然知道,他對何人動了心。

  “佛經(jīng)里說:不可以三十二相得見如來,你見所見,卻往往非所見?!?p>  楮銘微詫抬頭,這是母親第一次主動和他說話,他想再說什么,桓氏卻站起來走了,留他一個人跪在佛前。

  這幾日云舒有點郁悶,楮銘那廝好不容易消停了幾日,也不知道上哪去了,然后回來看她的眼神都變了。

  有誰起哄去喝酒,他都會冒出來阻止,云舒著涼朝堂上咳了幾聲,他便一直盯著自己,嚇得云舒硬生生忍住了,有一天更過分,眾人一起聚會,他遞了面前的一盤新鮮桃子給云舒,眾人笑得諱莫如深,這個,是傳說中的“斷袖分桃”嗎?

  云舒盯著自己手里的食盒,是早上楮銘送過來的,說是如果喝藥苦的話就可以加這些,打開,竟然是滿滿的三大盒蜜餞,這種東西,好像是秦國的禮品,吃了不膩牙也不會催內火,還挺貴重,這個武安侯,她是喜歡吃甜食,可是也不會像孩子一樣喝藥要吃蜜餞的。

  第二天是一籃子的葡萄,云舒也不知道這季節(jié)他上哪弄的葡萄,但是還挺好吃,楮銘帶的話是,上次見她盯著葡萄畫看,想必喜歡,讓她想吃什么就吃。

  …這是,以為自己快不行了?

  在第三天云舒見他拿著乾靈寺的粟米糕后,終于忍無可忍了:“璟瑜,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他看了看云舒,嘆了口氣:“我有話和你說?!?p>  于是百姓們又看見一身朝服的云王和侯爺“鬼鬼祟祟”的進了一家小酒館。

  他認真的說:“玹玉,我都知道了,你要是心里難過,就什么也不要管了,朝中的事你也不用擔心,你就在王府中安心靜養(yǎng),我答應你,有生之年都不會對云家怎么樣?!?p>  云舒知道他肯定是中計了,心下歡喜,面上露出哀戚神色:“璟瑜,既然你察覺了,我也知道你私下去查過,不想騙你,你知道當年云家的處境,不能沒有頂梁柱,好在我多年經(jīng)營,云家現(xiàn)在足己自保,只是…我還放不下桓弟。”

  “你不用憂心的,有我在一天,一定能幫你護住云述?!?p>  “我自知欠你良多,只是殘軀茍延殘喘,沒辦法再幫你?!?p>  云舒都快被自己給感動了,她現(xiàn)在,可是沒剩多少時日的人了。

  卻見楮銘笑了笑:“我都想通了,這亂世之中,誰又能活得多長久,我在朝中多年,樹敵不少,多少人想置我于死地,只怕還沒有你時日多,所以你要放寬心好好將養(yǎng)。”

  云舒知道,太后自上位初就屢屢讓楮銘替她做事,還有他那個父親,也不是省油的燈,就是小皇帝能登位,這當中也有楮銘的鐵血手腕,現(xiàn)在皇帝還未親政,便讓楮銘去和制肘的世家作對,為皇帝掃平道路,等到楮銘沒有利用價值了,便會被推出來做替死鬼,給皇帝拉攏人心。

  他這樣的人,現(xiàn)在看著權傾朝野,其實不過是擋臟水的棋子而已,楮銘心智聰慧,又如何看不透,他只是心甘情愿而已。

  云舒竟然有點同情他。

  楮銘看向窗外的秦淮河,正是杏花微雨的暮春時節(jié),江面上籠著一片白茫茫的煙雨,這樣的冷,讓人憑空生出許多愁苦來,小雨淅淅瀝瀝的落在瓦棱上,匯成一涓流,再滴落瓦檐,最終粉身碎骨……

  他的聲音聽起來是少有的傷感:“因為母親是罪臣之女,父親自小就不喜歡我,后來母親也離開了,我在軍中受盡苦難,以為能有所改變?!?p>  他望向窗外:“卻沒想到,處境變了,人心也會變,阿姊希望我能保她的一世榮華,我答應了,父親希望身居高位,我也答應了,最后,阿姊讓我助她的兒子成為大靖的天子,踏著我的尸骨上位,所以說,我這種人的命,一生都被別人利用得干干凈凈?!?p>  他喝了一口酒,云舒已經(jīng)停下了吃糕點的手。

  “但是我沒覺得怎么樣,反正沒人會在乎我的死活,活得多久,多大的權利,又有何區(qū)別,在他們眼里,不過是算計要如何讓我發(fā)揮最大的價值,阿姊吃苦怕了,若能讓她一輩子無憂,得到她想要的一切,我也沒有遺憾的?!?p>  他又灌了一口酒,盯著云舒,語氣突然變得冷厲起來。

  “可是你為什么要出現(xiàn),全都是因為你,我開始動搖了,竟然生出不甘心來。”

  云舒有點怕他這樣,心里酸酸的。

  “為什么?憑什么?你們都能放肆的活在光下,而我卻一開始,就注定要去死,是你讓我以為,我能像常人一樣的,哈哈哈…

  是不是很可笑,一枚棋子竟然敢這樣想?”

  他笑得凄涼,喉結上下滾動,云舒從未見過意氣風發(fā)的楮銘這樣過,心里更加難受,握住他的手腕。

  “璟瑜,你可以不做棋子的?!?p>  “云舒,是你攪動了我的生活,沙丘里垂死的人,突然喝了一口甘甜的水,如何能輕易放棄?!?p>  楮銘突然撲過來,抓住云舒的肩膀,眼睛里閃著奇異的光:“我這次去了乾靈山,我都想通了,佛生三十二相,何必執(zhí)著于皮囊呢?不管你是男是女,讓我陪在你身邊,司馬凌現(xiàn)在十三歲了,說不定,我們倆黃泉路上還能作伴呢?!?p>  云舒如遭雷擊,這是什么情況,被他的話震懵了,這是,要和她搞斷袖嗎?

  先前對他生出的一點點同情,立刻被擊碎了。她辛辛苦苦謀劃,可不是為了這個結果啊。

  “楮銘,你喝醉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你竟然敢說出口,我一直以為你是正人君子?!?p>  一直以為你是正人君子,不會還這么執(zhí)迷不悟冒天下之大不韙,卻沒想到這廝幼年這么缺愛,自己真是造孽了,怕是對他有一點好的,都加倍的報答人家,光是看楊若鶯就可見一斑。

  他笑了起來:“正人君子?你高看我了,我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語,我只要你!”

  云舒被他這個樣子嚇怕了,不知道是觸了他哪根筋,眼高于頂?shù)奈浒埠睿谷灰扑龜嘈洌?p>  “可是我在乎,我還有王府,云家一門忠烈,我還盼著自己死后,能留個好名聲,你再這樣,我們就當從來沒認識過,告辭!”

  云舒掙脫他的桎梏,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酒樓。

  剩楮銘伏在桌面上出神,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是自己一廂情愿罷了,他哪怕是快死了,也不愿意讓自己陪他到最后。

  云舒越走越快,她沒想到,楮銘竟然對她有這樣的心思,自己雖然是女子,卻一直被當成男兒養(yǎng)大,接受正統(tǒng)的的學識思想,楮銘剛剛所為,對她來說簡直是莫大的侮辱。

秋露沾衣

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處(=′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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