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開始也是覺得我就是個普通的人類來著,和其他人沒什么不一樣,要是不靠著我走狗屎運撿來的收容物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陽喝了口啤酒:“一開始是真沒時間想什么七七八八的,我當(dāng)年可沒你這么幸運,身邊有個人一直帶著,還好我身體素質(zhì)不錯天分又高,學(xué)什么都一學(xué)就會還觸類旁通,倒是茍活了挺久?!?p> “你真不要臉?!?p> “別打岔,在我記憶里進入基金會的年紀是二十一歲,和你現(xiàn)在差不多,而在二十一歲之前的年齡里我與其他人一樣,有一個和睦的家庭,有完整的人生經(jīng)歷,上過小學(xué)初中高中大學(xué)。然后父母被收容物殺掉,我進入基金會為他們報仇,立志要消滅掉世界上所有的收容物?!标柨嘈σ宦暎骸笆遣皇呛芏欤俊?p> “在我進入基金會的第三年,好不容易開始慢慢站穩(wěn)腳跟的我有一天突然想起來,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回過家了,然后我開始回想家的位置,卻發(fā)現(xiàn)我記不起來?!标柟具斯具说馗傻袅艘槐【?。
“然后我開始瘋狂回想我過去的一切,尋找我存在過的一切痕跡,我居住過的地方,我上過的學(xué),但是我根本回憶不出來多少記憶里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卻發(fā)現(xiàn)我過去的二十一年像是完全虛構(gòu)出來的一樣,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我存在過的痕跡。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在懷疑了?!?p> “在第五年的時候,我身邊認識的,那些沒死掉的家伙都因為時間的推移,多多少少有了些改變,但是只有我,像是被時間拋棄了一樣,沒有發(fā)生任何改變。”陽嗤笑一聲:“我進入基金會的時候是二十一歲,我已經(jīng)當(dāng)了二十三年的特工了,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四十四歲,你看我現(xiàn)在像是四十四歲的樣子嗎?前兩年張瑾玄還叫我陽叔叔來著,那時候他就那么一丁點高,一下子就長那么大了,我都沒想到時間是過的那么快的。”
說實話完全不像,說你二十四歲都有點嫌大。
“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我其實已經(jīng)說不上正常了,但是我一直以為我至少還是個人類?!?p> “可是我沒想到我連人類都不是,我之所以會想不起來過去的二十一年是怎樣的,是因為那二十一年的記憶根本就是基金會用記憶灌輸機器強行灌輸?shù)轿业哪X袋里的,進入基金會的那一年,就是我誕生的那一年?!?p> “我什么都沒有了?!标栁罩【票氖志o了緊:“什么都沒有了,我能夠回想起的記憶,只有在基金會工作的日子,可是基金會都放棄我了,他們覺得我會背叛他們,我身邊也幾個朋友,而他們要不就是知道我是個什么玩意卻還是裝不知道一樣地利用我,要不就是已經(jīng)死了。”
“我這輩子是不是過的挺慘的?”陽把杯中的啤酒一飲而盡,晏明心驚膽戰(zhàn)地看著他又滿上了滿滿一杯。
“你別喝了?!标堂鹘辛吮┍探o他,但是陽還是猛灌啤酒??催@家伙有點醉了的樣子,他還真沒想到這個看上去年輕俊美又強大的家伙居然還有這么一副頹喪失意中年大叔的樣子,雖然以他的心理年齡和經(jīng)歷來說的確沒錯。
“你根本就不懂!”陽突然把啤酒杯往桌上一頓,但是說話卻是輕輕的:“你的人生有跡可循,你的一切都是真實的,你是鮮活的,是活著的,是個人類。但是我已經(jīng)被基金會和收容物完全地改造成了一個不像人的東西,對了,我根本就不是個真正的人類?!?p> “我不擅長用那些最新的科技,不知道大家都在玩的游戲,不明白你們說的那些梗有什么好笑的,我在生死線上掙扎著的時候,周圍的世界已經(jīng)和我錯身而過,所有人都在前進,就只有我,不知道活在什么時候,沒有過去,未來也隨時可能結(jié)束?!?p> 晏明不知道說什么好了,他愣了半晌,看著不停地喝著悶酒的陽,沒有說話。
這個時候,一聲刺耳的尖叫聲劃破了晏明的思緒,晏明嚇得從凳子上跳了起來,連坐在稍遠一點的桌子上的人都一臉被嚇到了的表情看向這邊。
那刺耳的尖叫聲連綿不絕,頗有叫破喉嚨的趨勢,晏明四處找了找聲音的來源,發(fā)現(xiàn)來源是陽的手機。
……這家伙是想看別人被他這個手機鈴聲嚇到的表情嗎?晏明看了一下來電人,是張瑾玄。
“抓到人了,你們過來一趟?”電話里張瑾玄的聲音帶著些微微的興奮,旁邊還有肉體被擊打的聲音,估計是蘇灼姻在揍人。
“等一下,我們先報個警,把人送進看守所再審問吧,如果我倆再跟過去的話真的特別像仙人跳……我們在旁邊的大排檔,陽喝醉了?!?p> “那家伙一杯倒啊,蘇灼姻沒和你說……我回頭請你們吃飯,你送他回去吧?!睆堣靡环N隱忍著驚喜的語氣道。
“說實話這還是你先幫我們的忙的,請我們吃飯就不必了,你要加油啊,爭取早日請我們喝喜酒?!彪m然感覺對陽有點不太厚道,但是晏明還是抱著祝福這對情侶的心態(tài)掛斷了電話,然后背著趴在桌上睡著了的陽一路回了宿舍。
第二天醒來的陽似乎什么都不記得了,這也讓聽了一耳朵他的過去的晏明有些慶幸,誰知道這家伙知道自己昨天晚上酒后吐真言會有什么反應(yīng)?
張瑾玄在那天晚上之后又出去釣了幾次,每次蘇灼姻看他出去都會擔(dān)心他被什么變態(tài)占便宜而忍不住跟上去,雖然看不慣他們這別扭的談戀愛方式,但好歹案件有了起色,抓到的那幾個人里有他們正在尋找的收容物受害者,那是一個倒霉的中年胖子,而據(jù)他所言,他在侵犯了一個女孩子之后,第二天早上發(fā)現(xiàn)自己滿身傷痕,渾身酸痛,尤其是肛門,仿佛昨晚被爆了菊一樣,并且拉了一個星期的肚子還長了痔瘡,當(dāng)然,這個僥幸逃過一劫還不知悔改的的胖子并沒有逃過法律的制裁,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判刑了。
而根據(jù)那個胖子的描述,那個收容物的外形是一個約在二十出頭的年輕女性,而他是在兩個月前在S市的天橋城中村中遇到她的。
“城中村?你確定?”晏明有些意外,他在S市土生土長,清楚城中村對一個年輕女孩子有多混亂與危險,但是他也清楚城中村之外的地方對于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女性來說負擔(dān)多重,寧愿遭受著被侵犯的危險也無法放棄低廉的房價……自己剛畢業(yè)的時候如果不是住在家里的話估計也是這個樣子。
“但是城中村也是個挺大的地方,我們真的要進去一個個排查嗎?”晏明有些頭疼地道。
“這倒是不必,城中村內(nèi)部還是有些地方會有監(jiān)控攝像頭的,只要知道受害者在死前去了什么地方的大致方位,再一個個排除那塊地方的住戶就好了。”陽笑了一下:“而且,在轉(zhuǎn)移了死亡和分尸這樣的傷害的她如果是個正常人類的話……估計已經(jīng)嚇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