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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塞女驃騎

紫塞女驃騎

瀟風(fēng)落雨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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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8-12-14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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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血濺河?xùn)|墻

紫塞女驃騎 瀟風(fēng)落雨 2765 2018-12-13 21:31:12

  公元1368年,乞丐皇帝朱元璋在應(yīng)天府稱帝,國號大明,年號洪武。為了抵御北逃的蒙古人,自朱元璋開始,實行軍戶制度,明朝廷幾乎每年派令邊塞駐軍修筑長城,抵御蒙古各部騎兵進(jìn)犯邊塞。明朝也為長城取了一個特定名稱為“邊”,修筑的長城墻體稱之為“墻”,久而久之,明代長城則被統(tǒng)稱為邊墻,在西北沿線城池也形成了“九邊重鎮(zhèn)”的戰(zhàn)略布局。

  每逢秋季,中原大地豐收之際,即為蒙古各部襲擾邊塞,燒殺擄掠的多事之秋,尤其在西北地區(qū),每到入秋,即有三邊總制親自率兵駐扎長城沿線重要城堡,以震懾韃靼等蒙古部族,史稱“防秋”。

  成化十年,巡撫延綏都御史余子俊奏修筑邊墻之?dāng)?shù):自寧夏清水營紫城寨,西至花馬池營界碑,全長一千七百七十里一百二十三步,因其修建在黃河以東,史稱“河?xùn)|墻”。

  嘉靖十年,河?xùn)|墻破,兵部尚書王瓊以“城離軍營遠(yuǎn),賊至不即知”,奏修河?xùn)|大邊,時人稱“紫塞”。

  故事就發(fā)生在兩道邊墻交替歷史使命期間。。。。。

  “嘿呦嘿!嘿呦嘿!一根椽子兩只手,黃土漿水層層夯,農(nóng)民兵丁其聲吼,平川筑起河?xùn)|墻!擋住豺狼韃靼賊,護(hù)我妻兒睡得香!”

  “大哥!你在唱什么呀!”

  “不知道了吧!這是修河?xùn)|墻時候的勞工號子!”

  “快別唱了!人家唱歌要銀子,你唱歌扎耳根子!而且這號子一點也不押韻!不好聽!還是二哥唱歌好!二哥,你給我唱個驅(qū)賊歌吧!”

  “我唱歌也不好聽!聽爹唱吧?!?p>  “對對對!請爹爹唱個驅(qū)賊歌!”

  看著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纏繞膝下,寧夏鎮(zhèn)花馬池后衛(wèi)驃騎將軍楊振威倍感滿足。

  戍邊數(shù)十年,幾乎每年的年三十兒他都在河?xùn)|墻上巡防,今年是他鎮(zhèn)守花馬池的第三十個年頭,在副將李德良的執(zhí)意要求下,他早早回家和孩子們團(tuán)聚,過一個囫圇年。

  “今天是大年三十兒,是家家團(tuán)圓的日子,要唱歌咱們一起唱!”

  在楊振威的組織下,父子四人坐在年夜飯桌上,用筷子敲起碟子碗,唱起:“山是我山,水是我水,黃河?xùn)|岸,家是我家,虜賊來犯,燒殺擄掠,我輩兒男,舉刀殺之,虜賊來犯,家破人亡,我輩兒男,殺之殺之!”

  “二少爺!不許偷吃!還沒有祭先祖呢!”

  楊毅看大哥、小妹同父親正唱的慷慨激昂,自己忍不住想要偷吃一塊手抓羊肉,誰知剛一伸手就被靜兒那丫頭發(fā)現(xiàn),悻悻地砸吧了手指頭,不好意思的笑了。

  “孩兒們,去祠堂祭祖吧!”

  楊振威帶著長子楊昭,次子楊毅,小女兒楊月娘來到楊門祠堂,丫鬟靜兒緊隨其后。

  “跪!”

  只聽父親一聲令下,三個孩子隨父一同跪在了楊家五代先人的牌位前。

  “楊家列祖列宗在上!楊門子孫叩首先祖,祝禱新的一年花馬池風(fēng)調(diào)雨順,邊關(guān)無戰(zhàn)事,百姓多福祿?!?p>  楊振威鄭重嚴(yán)肅地大聲頌唱開年祝詞,跪在他身后的楊毅、月娘則擠眉弄眼小聲地嬉戲。

  “你看大哥,一本正經(jīng)的跪著,活像個不長胡子的爹爹!”

  “誰說!大哥更像墻上掛著的曾曾曾曾曾曾曾爺爺!”

  “你說了幾個曾啊!祖爺爺都讓你又往上翻三倍兒了!”月娘沒忍住笑出了聲。

  “你倆給我閉嘴!開年祝詞還這么不安分!當(dāng)心父親家法法辦了你們!”

  “好說好說,爹爹法辦我和二哥,你也免不了罰跪,誰讓你是大哥呢!”

  “就你滑頭!別看你是閨女,父親的家法,哼哼,你感觸最深!”

  “你再說!”

  月娘被大哥楊昭說到得害了臊,忍不住聲音大了起來。其實將軍府上下誰人不知,楊家家法是月娘長大后才開始有的,是楊老將軍專門為她研制的,專治各種上墻揭瓦,胡整惡搞的不良少女行為。

  “小姐,小姐!老爺?shù)赡隳亍!?p>  月娘聽了靜兒的提醒,潛意識抬頭鑒定真?zhèn)危瑓s不料與父親的眼神碰個正端,嚇得舌頭一吐連忙禱告:“列祖列宗在上!新年祝禱楊家上下團(tuán)圓和氣,和氣和氣,和氣和氣?!?p>  兩個哥哥也趕緊:“和氣和氣!和氣和氣!”

  楊振威心里笑著,嘴上罵著:“看在列祖列宗的份上,今日就和氣了你們!叩首!”

  ......

  “報!報!報!”

  “老爺,河?xùn)|墻有軍情?!?p>  管家溫伯匆匆趕來,神色凝重,向楊振威引薦了傳信兵,便拉著靜兒和月娘回到內(nèi)堂去了。

  “何事?”

  “報告將軍,河?xùn)|墻三里外烽火墩燃火、鳴鑼,鳴炮聲三十有余,估約來敵約兩千人?!?p>  “可知誰的人?”

  “不知,李將軍說夜晚看不清旗幟,但是之前并沒有收到夜不收的消息?!?p>  夜不收是楊振威和李德良幾十年戍邊的最大成就,他們培養(yǎng)了一批既懂蒙語又懂漢語的韃靼間諜,這些人長期受蒙古貴族壓迫,流離失所,舉目無親,被楊、李兩位將軍收留后開始接受特殊訓(xùn)練,練成后,被送回蒙古扮作牧民,商客,獲取軍事情報,因為這些人隱姓埋名,從不記錄在冊,只有楊、李二將知道他們的存在,所以即便死了也只能是無名無姓的孤魂野鬼,白天黑夜都沒有他們的歸宿,所以稱之為夜不收。但是,他們的功績將永遠(yuǎn)被花馬池百姓歌頌。

  “楊昭楊毅,速速換了戰(zhàn)甲,隨我上河?xùn)|墻?!?p>  “是!末將遵命!”

  明朝軍戶制度使得戍邊將領(lǐng)扎根邊塞,子承父業(yè),世世代代為朱家子孫保衛(wèi)河山,楊昭楊毅成人后,也自然而然成了花馬池后衛(wèi)小將軍,無戰(zhàn)事時負(fù)責(zé)守衛(wèi)東城樓、西城樓,遇戰(zhàn)事,則是楊振威的左右先鋒,正所謂上陣父子兵。

  “殺!”花馬池城外河?xùn)|墻喊殺聲一片。

  “將軍!快撤吧!打了一夜了,我們到底寡不敵眾!邊墻已被虜賊攻上來數(shù)十次,死守恐怕全軍覆沒且城堡不保啊!”

  “河?xùn)|墻即刻就被攻破,爾等速退回花馬池嚴(yán)防死守,以待援兵,我?guī)О偃送凶∵@幫蒙古韃子!”

  楊家父子一登上河?xùn)|墻便開始了一場硬仗,打斗中楊振威才知,此次來犯的俺答就是幫助蒙古大汗博迪汗大敗蒙古左翼叛賊兀良哈的大將,此人年紀(jì)輕輕,卻武藝謀略兼?zhèn)洌鶕?jù)夜不收的消息,俺答的鐵騎來自青海韃靼土默特部,他們速來戰(zhàn)斗力迅猛,擅長攻堅戰(zhàn),喜好速戰(zhàn)速決,自從來到寧夏鎮(zhèn)一帶,凡犯邊均只為奪糧草馬匹,不曾有進(jìn)一步進(jìn)攻中原的企圖,不過凡戰(zhàn)皆有收獲,想必此次到花馬池也是為糧草而來。

  楊振威一邊指揮御敵,一邊思量,沿線敵臺雖有完全準(zhǔn)備,但也難敵對方的瘋狂進(jìn)攻,且花馬池城的萬石糧食,就像一大塊肥肉吸引著這群有組織有謀劃有戰(zhàn)斗力的餓狼,戰(zhàn)必死,不戰(zhàn)亦是死,唯有死戰(zhàn),才能爭取更多的時間以待援軍,“死戰(zhàn),戰(zhàn)死為止?!睏钫裢呀?jīng)下了決心。

  “將軍,你不走,我們也不走!跟這群韃子拼了!”參將李德良預(yù)備與將軍一同戰(zhàn)死,“末將等誓與將軍共生死!”楊振威看著眾將士,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但是危急關(guān)頭,作為一軍主將,怎能有山野綠林的盲目義氣,那一城池的老百姓豈能因為這一時的豪邁而妄送性命,他握住李德良的肩膀,斬釘截鐵的宣布“眾將聽令!只留百人與我,其余人等火速與李副將撤至花馬池嚴(yán)防死守,以待援兵!我隨后與你們匯合!不得有誤!”

  “將軍!”眾人不從。

  “違令者,斬!”楊振威下了最后的命令。

  “末將遵命!”李德良跟隨楊振威戎馬一生,對自家將軍的脾性再了解不過,而此時,能夠在前線振奮軍心,同時又能威攝俺答鐵騎的也只有眼前這位已經(jīng)發(fā)須皆白的老將。數(shù)十年的戍邊,大大小小數(shù)不清的仗,韃靼都沒有在這位老將面前得到任何的便宜,偶爾一兩次成功的擄掠,也只是對南來北往的客商進(jìn)行的打劫,也稱不上是真正的交鋒。這一仗若不是今年天氣異常寒冷,草原牧民還沒來得及儲備牧草,就已經(jīng)千里荒原,物資匱乏,加之明朝廷又下令“閉市”,蒙古韃靼也不會狗急跳墻,孤注一擲的想要進(jìn)攻花馬池城,以求掠奪過冬物資,保證其部族生存,只是為何派來的不是王庭的軍隊,而是右翼土默特俺答部就不得而知了,眼下河?xùn)|邊墻經(jīng)久失修,黃土夯筑的墻體多年來受到沙暴侵蝕,再有韃靼的小股騎兵屢次襲擾扒沙拆墻,墻體坍塌,鐵騎攻上邊墻也只是時間問題了。

  此時軍情緊急,他作為將軍的老部下,絕對不能意氣用事,他更能明白將軍的意圖與撤守的重要性,唯有堅決執(zhí)行這項軍令,才是眼下對將軍最大支持。

  “楊昭、楊毅二將聽令!速招部眾,輕裝前行,快馬加鞭,限黃昏時分進(jìn)駐花馬池。”李德良發(fā)完號令,回頭跪拜主將,頭也沒回的拉著楊昭、楊毅兩名小將出了營帳。雖然沒有回頭,但是他感受到楊將軍的眼睛里充滿著感激,感謝他懂他,也感謝他將自己的兩個兒子暫時帶離了這殊死戰(zhàn)斗,同時他也感到了兩名小將的不情愿。

  “叔父!我們走了,父親怎么辦!他一個人說是留下百人,其實除去傳令,各烽火墩臺守衛(wèi),最后不過四五十人,往常還有邊墻御敵,待各戰(zhàn)臺、敵臺士兵調(diào)集也得半天時間,如今興武營信息不通,父將又下令全部退守花馬池,他這不是送死嗎?”“我等為人子,為人部下,絕不能棄老父親于危難之中!我們不走!要走你走!”

  “對!我們不怕死!不走!”

  就在兩個楊家兒郎血氣方剛的吼叫聲中,只聽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了大哥楊昭的臉上,“混賬!軍令如山!豈容爾等意氣用事!老夫也不怕死!可那成千上萬的花馬池百姓怎么辦!虜賊越過花馬池防線,那固原鎮(zhèn)怎么辦,中原怎么辦!天子誰來護(hù)佑!”

  “報!楊將軍已經(jīng)與敵軍正面交鋒,將軍以一當(dāng)十,特命我傳令,休要拖延,速速進(jìn)駐花馬池,嚴(yán)防死守,以待援兵?!?p>  “加快速度,每敵臺留下弓箭手十人,增援將軍,其余人馬速速進(jìn)花馬池!各烽火墩、烽火臺分別留守一人,繼續(xù)燃煙鳴鑼!”楊昭、楊毅也被李將軍打得恍如夢醒,流著眼淚騎上快馬,一路率兵退守花馬池,虜賊若是攻破邊墻,花馬池城就是最后的戰(zhàn)場了。

  朔風(fēng)刺骨呼嘯,夾雜著礫石,飛揚(yáng)跋扈,卻使得楊將軍這一仗更顯視死如歸的氣概。此次血戰(zhàn)不同往日,各營、城堡、墩臺同時受襲,互援不及,邊墻外敵軍不停的搭云梯上攻,神槍、火銃等御虜利器因慶王朱臺浤克扣補(bǔ)充不及時,現(xiàn)在剩下的不多還要留著守城,僅憑敵臺的幾個箭窗和幾名弓箭手,如何抵擋擅長騎射的俺答鐵騎,此次虜賊絕非往日隨意掠殺攻城,而是有謀有劃,攻擊速度之迅,排兵布陣之完全,實難抵擋。

  楊振威想,此仗意不在取勝,而在拖延,“將軍,風(fēng)沙太大,箭樓上的弓箭手瞄不準(zhǔn)啊”一士兵瞇著眼指著漫天黃沙焦急地分析軍情,楊振威則認(rèn)為“老天爺誰也不幫,這風(fēng)沙,誰會用,就等于天助誰!”,楊將軍看著騎射游刃有余的敵軍,又被西風(fēng)啟發(fā),心生一計,下令“所以將士停止射箭,將旌旗取下,綁在箭窗上,遮住箭樓,用布袋裝滿沙土,把辣椒沫子,鹽沫子拌進(jìn)去,堆放在各個箭窗口?!?p>  俺答殺得正酣,突見明軍如此做法,他倒是蒙圈了,他將馬鞭向空中一甩,所有士兵均停了下來,等待下一步指令,而俺答則把玩著胸前的狼牙,疑惑地問道:“你們看,這明軍在干什么?”

  副將魯耶吉大笑道:“哈哈!大家快看!明軍已經(jīng)被我們殺怕了,像個漢家女子把他們的旗子當(dāng)遮羞布拉出來,投降啦!”

  韃靼士兵笑得前仰后合,紛紛起哄呼喊“遮羞布!遮羞布!遮羞布!”

  俺答雖然也覺得好笑,可還是覺得蹊蹺,楊振威絕對不會投降,這個老家伙,雖然是個漢人,但是絕對有狼一般的烈性,不可能束手就擒,還把軍旗當(dāng)投降的旗子搖晃,“好啦!都不要笑了!派幾個人過去看看怎么回事!”

  魯耶吉也感覺有些不對勁,指揮身邊的三兩個士兵到箭樓下探查情況,只見兩個士兵無論怎么呼喊咒罵也不見對方有任何動靜,不知所措的回頭擺手向魯耶吉示意。

  “俺答,你怎么看?”

  “莫不是唱起了空城計?楊振威當(dāng)自己是諸葛亮?我可不是司馬懿!正午已過,烽火連天,我們進(jìn)攻的消息肯定傳到了楊一清老兒的耳朵里,都給我警惕著點,魯耶吉!給我挑一隊身形巧迅的男兒,速度搭建云梯,先上去殺掉箭樓上的!然后我等一起攻殺,速戰(zhàn)速決!不然明軍援兵一到,前功盡棄!”

  “遵命!二王子果然英明,我看這楊振威老兒也是黔驢技窮,虛張聲勢,怕是這河?xùn)|墻上連五十人都不到!”魯耶吉邊說邊安排下去,不一會,二十個擅長攀登的土默特勇士端著云梯,聚集在楊振威守衛(wèi)的敵臺前方。

  魯耶吉示意吹號擂鼓。

  “射箭!”俺答將馬鞭空中一揮,萬箭齊發(fā),向墻上射去,同時,二十個攻城勇士狂奔至邊墻下,迅速搭架云梯,開始攀登。然而,這期間城墻上沒有一絲動靜,射去的劍刺破了“遮羞布”,也不見有什么異樣,俺答越看越覺得蹊蹺。

  另一邊,楊振威和箭樓內(nèi)埋伏的幾十個士兵,屏住呼吸,豎起耳朵聽著虜賊攀墻的動靜,豆大的汗珠從楊振威的額頭落下,蜇了眼睛。

  “將軍”一個士兵按耐不住輕聲問道“將軍,放嗎?”

  “莫要心急,再等等?!睏钫裢恋粞燮ど系暮怪樽?,“穩(wěn)住?!?p>  一陣西風(fēng)吹過,遮蓋箭窗的旌旗被吹了起來。

  “放!”

  只見和著辣椒末,鹽末的沙土一起從箭窗、女墻灑下,攀爬的這幫勇士被突然的喊殺聲嚇得不輕,沙土辣椒和鹽一起迷了眼睛,疼得直喊,紛紛落下云梯,摔死的,被隨后的箭射死的,無一生還。

  西風(fēng)烈,楊振威大喊“撒出去!”

  幾十袋子又辣又咸的黃土在西風(fēng)的攪拌下遮天蔽日,把俺答也美美地調(diào)味了一番,緊接著火箭發(fā)射,俺答前隊的弓箭手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撤回安全地帶,就被射死,燒的呼天搶地,一片混亂。俺答氣得不知道是大動肝火兩眼充血,還是被明君的調(diào)味土蜇得視網(wǎng)模糊,大喊一聲“都給我鎮(zhèn)定!沙土而已!后腿二十步!”

  “哎呀!俺答,這老奸巨猾的楊振威,太可恨了,這算什么本事,用沙子迷眼睛,小孩子的伎倆!”魯耶吉急忙用水沖洗眼睛,罵罵咧咧地抱怨著。

  “你懂什么!兵不厭詐!就這種娃娃伎倆,我們還不是后退了!”俺答雖然不服氣,但還是佩服箭樓上那位明軍老將,分明山窮水盡,還硬是讓他又吃一虧,白白損失這么多人,難怪已故的老太師毛里孩自成化年間就開始攻掠花馬池,總是大敗而歸,后來幾個部落都覬覦花馬池這塊肥肉,也都沒討到什么便宜,明朝皇帝老兒,還是有些用人之術(shù)的。俺答轉(zhuǎn)念一想:“我達(dá)延汗孫,小小的千戶所,攻不下回去還不讓哥哥笑死!”

  “都給我聽著!墻上的明軍最多數(shù)十人,用沙土盡可證明他們在故弄玄虛!我們是土默特勇士,這中原大地本就是我們的土地,馬匹、糧草和女人更是我們的財富!朱家賊人竊取我們的家園,使我們在漠北草原沒有糧食、馬匹、衣服,甚至沒有做飯的鐵鍋,他們還關(guān)閉馬市,這就是叫我們?nèi)ニ?!土默特部兒男們!我們要活著,要吃肉喝酒,要穿絲綢衣服,要女人伺候,要繁衍部落!勇士們!拿出你們的勇猛,告訴他們什么才是真正的打仗!殺!”

  “活著!活著!活著!”“殺!殺!殺!”在俺答的鼓動下,眾士兵像饑渴的狼群,急待俺答這只頭狼發(fā)下進(jìn)攻號令,沖上城墻,吃明軍的肉,喝明軍的血,撕爛這阻擋著活路的邊墻!

  號角聲聲,喊殺聲轟動,邊墻上狼煙滾滾,楊振威也重新懸掛旌旗,預(yù)備與俺答決一死戰(zhàn)!

  “眾將士,本將深知此戰(zhàn)勢必一死,我也不給大家許諾什么黃金爵位,只一句話,為了身后的妻兒老小,戰(zhàn)至最后一滴血流干!”

  “將軍威武!將軍威武!”明軍在邊墻上擦亮戰(zhàn)刀,利劍,弓箭手背齊所有箭只,鎮(zhèn)定自若,視死如歸,他們高聲齊唱花馬池流傳近百年的軍戶戰(zhàn)歌“山是我山,水是我水,黃河?xùn)|岸,家是我家,虜賊來犯,燒殺擄掠,我輩兒男,舉刀殺之,虜賊來犯,家破人亡,我輩兒男,殺之殺之!”

  “殺”

  “殺”

  兩軍幾乎同時喊殺,弓弩齊射,火光連天,刀劍砍下,血肉綻開、骨骼斷裂,身首分離的聲音清脆刺耳,邊墻黃土不斷落下,墻上士兵不斷掉下,一陣混亂的砍殺后,俺答和楊振威終于近在咫尺。

  楊振威只見,眼前攻上他守衛(wèi)一生邊墻的虜賊,竟是一個毛頭小子,他大約十七八歲的樣子,黝黑的披肩長發(fā)被額頭上的銀色發(fā)箍收束得非常利落,發(fā)箍中間的藍(lán)色寶石證明了他尊貴的身份,應(yīng)該是部落王子,稚嫩的臉上射出與其年齡不相符合的冷冽殺氣,奇怪的是這個毛孩子明明是個蒙古人的裝扮,皮膚卻很白皙,烏黑的眼睛、篤定的目光緊緊盯著他,桀驁不馴的神情竟讓他這個戍邊老將莫名的升起一種“一較高下”的激情,楊振威看得出來,這個毛小子手里的彎月長刀早已經(jīng)躍躍欲試,也想和他這個老將拼殺高低,可楊振威更知道,此時這種豪氣顯然是不明智的,而拖延時間,才是當(dāng)下最關(guān)鍵的任務(wù),擒賊擒王,抓住這個小王子,大可與虜賊繼續(xù)對峙,暫停戰(zhàn)事,為大軍進(jìn)駐花馬池爭取大量時間。

  “老賊,想抓住我吧,拿我當(dāng)人質(zhì)拖延時間?哈哈,那得看我的新月寶刀答不答應(yīng)!”俺答先打破了對視的僵局,也識破了楊振威的心思,挑釁的叫囂著。

  “毛頭小子!你倒是機(jī)敏,廢話少說,看老夫?qū)殑?!?p>  兩人剛剛擺開架勢,只聽魯耶吉大喊一聲“俺答,我來救你!”

  “滾開!要你救!”俺答回頭大罵魯耶吉。

  楊振威想,果真乳臭未干,生死之際,還能讓敵人離開自己的視線,“看劍!”

  俺答聞聲忙回頭迎戰(zhàn),只見楊將軍的寶劍已落在他的頭頂,“老賊!偷襲我!”他忙舉起彎刀,架住了劍鋒,“老家伙,還挺有勁兒!”

  俺答使勁一推,兩人再次分開。

  “毛頭小子,老夫帶兵殺你爺爺?shù)臅r候,你還在你娘的肚子里轉(zhuǎn)圈子呢!看劍!”

  兩人大殺數(shù)十回合,不分高下。

  “老將軍,你已經(jīng)很厲害了,在我土默特勇士的猛攻下,你等能堅持到這個時候還不破墻,已經(jīng)對得起皇帝老兒啦!快快投降,我以土默特部王子的名義起誓,保你一家性命無憂,也?;R池城百姓不受屠戮!”

  “毛孩子,老夫戎馬一生,早已將生死交給了朝廷,死可以,投降?想也別想!廢話少說!再戰(zhàn)!”

  正當(dāng)俺答起勢,預(yù)備舉全力再與眼前這位老將軍一戰(zhàn),以給他最大的尊重時,不料一支冷箭從他身邊飛過,直中老將軍心口。

  “誰干的!”俺答氣急大喊,“誰干的!”

  “我!”魯耶吉不知從哪里跳了出來,邊回應(yīng)他,邊沖到即將倒下的楊振威面前,長刀一揮,老將軍的頭顱被取下,在烽火狼煙的映襯下,他的鮮血沖向空中,似乎在展示著這位戍邊老將最后的傲嬌。

  “魯耶吉!你個混蛋!他是勇士!豈能身首異處!”俺答遺憾的大喊著,抱怨著,斥責(zé)著魯耶吉對這位明軍勇士的褻瀆,但一切早已無濟(jì)于事,楊振威的頭顱已經(jīng)被魯耶吉舉在了半空中。

  “俺答!這是戰(zhàn)場,可不是校場,哪來的義氣,你不是說速戰(zhàn)速決嗎!”魯耶吉有些不悅,斬殺敵軍將領(lǐng)頭顱,沒有受到主將表揚(yáng),反而還受了一頓罵,他實在想不通。

  “土默特的勇士們,楊振威已死,速戰(zhàn)速決,進(jìn)攻花馬池!”俺答雖有遺憾,但戰(zhàn)機(jī)稍縱即逝,他也顧不了那么多,當(dāng)即下令解決戰(zhàn)場上的殘軍,進(jìn)攻花馬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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