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群傻瓜
那被撞擊的地方瞬間泛起了一大片的淤青。
莫曉冉卻像根本沒有感覺到疼痛似的，靜靜地拉開房門，走到了這群新人的面前。
她面色冷冽，與平日里那個柔順好欺的少女完全不同。
“滿意了？”她的聲音里似乎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寒冷，像暴風雪一般的怒意瞬間席卷了整個房間。
“現(xiàn)在離節(jié)目開始只剩下四分鐘。原本你們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彩排，可是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蹦獣匀降恼Z氣平淡，仿佛只是陳述事實，平靜地有些可怕。
“今天是初賽過后的三十二進十六的復賽，這代表著什么，你們知道嗎？”
莫曉冉的眼神掃過每一個少年的臉龐，平靜的眼底暗流涌動。
“這代表著今天過后，你們之中將有十六個人與自己的夢想失之交臂！代表你們可能會為下一個機會再等上若干年甚至一輩子！”莫曉冉的音量稍稍提高，語氣不善，“你們今天為了取笑我，為了逞一時的口舌之快，而將自己的夢想拋諸腦后。如果錯失了這次機會，只能說明你們……咎、由、自、??！”
說著，她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奇異的微笑：“而不論你們怎樣嘲笑我，明天、后天、直至節(jié)目結(jié)束，我都依然會留在這里，看著你們，一個一個灰溜溜地走下這個舞臺?！?p> 面對著少年們微微發(fā)怒的眼神，莫曉冉賞給了他們一個不屑的笑容：“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笑到最后的才是贏家，而無論之前的人笑得又多么燦爛，在我眼里，也只是一群分不清輕重緩急的傻瓜！”
“你！”莫曉冉的話徹底地激怒了少年們，當下便有一個男孩握緊了拳頭向莫曉冉?jīng)_了上來。
“我倒是無所謂！”卻不想莫曉冉竟然連躲也不躲，就那樣淡然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笑瞇瞇地看著沖上來的少年，“現(xiàn)在離開場只有兩分鐘了，你們?nèi)粼敢獍亚巴纠速M在我這樣的人身上，是我的榮幸?！?p> 布滿了青筋的拳頭在距離莫曉冉不到一公分的地方停了下來。少年喘著粗氣，雙目通紅地看著莫曉冉，宛若一只發(fā)怒的公牛。
“算了?！币恢蛔诒娙酥醒氲奈何⊥蝗婚_口了。
他一雙黝黑的眼睛盯著莫曉冉來來回回地打量了幾下，突然勾起了一抹冷峻的笑容：“和她較什么勁兒呢，走了。”
眾人見魏巍發(fā)了話，便也不再吭聲，跟著魏巍向門外走去。
只是路過莫曉冉的時候，總是不由得沖她瞪上一眼。這個女人在圈里那么不受待見是有原因的！
“我記住你了?！毙」韽哪獣匀缴磉呑哌^的時候，皮笑肉不笑地說了這么一句。走出門后，他又是那個看起來溫文爾雅的貴公子。
走在最后的，是莫曉冉曾經(jīng)關(guān)注過的叫木子的新人。
他似乎與其他人不同，有些不敢看莫曉冉的眼睛。但是路過莫曉冉身邊的時候，卻低低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莫曉冉在那么一瞬間有些愕然。
這已經(jīng)是她多少年來沒有聽見過的道歉了？
待屋子里所有的人都走光后，她才終于彎下身來，面容痛苦地按住了自己的左腳踝。
剛剛那個少年撞擊到的不止自己的手臂，更多的是她的腳踝。
那聲清脆的響聲，很腳腕上瞬間傳來的劇痛，讓莫曉冉剎那間明白自己的左腳怕是骨折了。
她帶過了那么多屆新人，這一屆算是最狠的，也是最沒有理由的。他們因為傳言便對自己產(chǎn)生了誤解，因為無聊便以取笑自己為樂，他們的思想單純，行為直接，卻又充滿了暴力。
莫曉冉突然恐慌起來，自己親手將這些人展現(xiàn)在大眾面前，讓他們成為偶像，成為其他人學習的典范，這樣真的對嗎？
她猶然記得當年父親和她說過的話。
身為偶像，行要恪守原則，做要堅守底線，以善良為基石，以寬容為階梯，以道德為燈塔，以真誠為信念，不驕不躁，向著夢想砥礪前行。
“這條路會很苦，沒有你想的那么簡單?！?p> 她尚且記得，身為臉朝黃土背朝天的農(nóng)民的父親，對她說出那番話時是多么的堅定。
可是現(xiàn)在父親不在了，溫宗政不在了，就連那個令自己心馳神往的世界也不在了。
分不清是腳腕上傳來的痛楚，還是內(nèi)心深處所承受的煎熬，莫曉冉只覺得自己的耳邊在嗡嗡作響，眼前一片黑霧襲來。
她掙扎著摸出手機，恍惚地按下了120，聽著電話另一端傳來的嘟嘟的聲音，意識突然模糊起來。
蔚卓俊在新人宿舍內(nèi)找到莫曉冉時，她面色蒼白如紙，額頭上的冷汗密布，如一個失去了生命般的洋娃娃，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手機安靜地躺在她的手邊，從里面?zhèn)鱽硪宦暵暫艉埃骸靶〗悖啃〗?？能聽見我說話嗎？”
蔚卓俊的心像是被刀刺了一下般的鈍痛。
他三步并做兩步將莫曉冉抱了起來，卻聽到她無意識地發(fā)出了一聲悶哼。
蔚卓俊看到了她手臂上的淤青，更看到了她腫的不正常的腳腕。
“該死！”他心里面猛地升起了一陣怒火，宛若巖漿般即將迸發(fā)。
“您好？小姐？您能聽見我說話嗎？”電話里的護士小姐仍然在堅持不斷地呼喊著。
蔚卓俊深吸了一口氣，彎腰將手機撿了起來。
“您好?！?p> 電話另一端的護士聞言微微一愣，剛剛打電話的明明是個女性聲音，怎么變成了一個低沉的男聲？
但也僅僅是一愣，護士小姐便馬上回過神來：“先生您好，我們剛剛接到一位小姐的求助，請問患者現(xiàn)在在您身邊嗎？”
“是。”蔚卓俊聲音低沉，極力壓制著自己的怒火，“我現(xiàn)在馬上送她去醫(yī)院?！?p> “不！請您稍等！”護士小姐聞言立刻阻止，“剛剛患者在昏迷前曾與我有簡短的交流，我們懷疑她的頭部受到了嚴重的撞擊，請您現(xiàn)在務(wù)必不要輕易移動她，告訴我們具體地址，我們立刻趕到?！?p> 撞擊？蔚卓俊抿了抿嘴唇，眼底的怒意更重。
他冷靜地報上了地址，然后坐在莫曉冉的身側(cè)，隨手將書架上的兩塊木板拆了下來，靜靜地幫莫曉冉處理著腿上的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