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紗廠罷工事件之后,古杰的生活仿佛又恢復了從往的平靜,除了每周去幾次工人聯(lián)誼會教工人們讀書、識字外,古杰就會帶著兩位夫人一起聽聽戲、喝喝茶,或者上老朋友家敘敘舊,生活倒也愜意。
這一日,古杰到了杜公館拜訪杜庸。二人正在樓上聊著天,杜庸的管家來報說,有個在賭場抽老千被捉的人自稱是杜庸的朋友,問該如何處理。
杜庸的眼神中一抹不易讓人察覺的殺氣一閃而過,微微一笑,向古杰說道:“這人膽子不小,敢打著我的旗號招搖撞騙,我倒想見識一下!”
古杰深知,杜庸作為上海黑幫的大亨,談笑間足以翻云覆雨。在這里敢冒他名做事的只有兩種人,一是愚不可極的人,那是在找死;另一種是一有大聰明的人,他必須能保證自己能被杜庸接受,這一點很難,這是在拿生命開玩笑。
很快,那個人被帶到了杜公館,樓下的客廳。
“古老弟,一起看一下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膽了!”說著話,杜庸拉著古杰來到了樓梯拐角的暗處。
古杰微微一笑,看向杜庸心中暗道:“原來第一次見面遲遲沒有見到你,你就是躲在這里暗中觀察我的!”
杜庸仿佛看穿了古杰的心事,笑了一下,低聲說道:“平日雜人太多,見多了反而麻煩!”
古杰點點頭,說道:“可以理解?!?p> 古杰也將目光移向樓下。
“戴春山!”古杰說道。
“古老弟,認識他?”杜庸聽古杰說出那人的名字,好奇的問道。
“是的?!?p> 古杰將初到零陵時與戴春山相遇的經(jīng)過簡單說了一下。
“是個人才!”杜庸點點頭,“既然是古老弟的朋友,那就是我杜某人的朋友,一起下去見一面吧!”
“好?。 惫沤芘c杜庸一同走下樓梯。
此時的樓下,杜庸的幾個手下正像防賊一樣地看著戴春山,而戴春山似乎沒事人一樣,看著杜庸客廳中的字畫。
“杜庸先生!”杜庸的手下見杜庸走下樓齊聲說道。
杜庸點了一下頭,擺了擺手,讓手下退下。
戴春山聽見聲音,轉過身來,向杜庸說道:“杜先生,在下戴春山,我......”
戴春山話還沒說完,看到了站在杜庸旁邊的古杰,滿臉充滿了驚訝:“古兄,你怎么在這兒?”
未等古杰回答,杜庸便笑著答道:“古老弟是我的朋友!”
戴春山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連忙道歉道:“杜先生,在下剛剛失禮了!”
杜庸笑道:“不妨事,不妨事!”
“在下冒充與您相識,實下.....”戴春山想解釋一下冒充認識杜庸的原因。
杜庸擺了一下手,打斷了戴春山的話,“戴兄弟,樓上請吧,我們座下來聊?!?p> 戴春山見古杰也點頭示意,便暫時打住了話題,跟著杜庸、古杰上了樓。
三個人落座,傭人重新倒上新茶。戴春山講起了事情的經(jīng)過:
原來戴春山在蘇府開的武館一年前就關門了,他后來投靠了孫峰的部隊,但在部隊中一向自傲的他時常被人排擠,一氣之下他又離開了部隊,來到了上海。在上海,戴春山人生地不熟,又沒有適合的工作,他便浪蕩于各個賭場之中,得益于自己以前練過的賭技,他每次都能贏得一點,這次一時興起,贏了多了,還沒有想走,結果被杜的人發(fā)現(xiàn)了。
戴春山之所以冒充是杜庸的熟人,主要是因為知道杜庸是上海黑幫老大,手眼通天,自己想見識一下,另外傳說杜庸素有識人之能,他自己也想在杜庸手下干。
杜庸聽戴春山說完,思索了一下,說道:“古兄弟說你的身手很不一般,我手下新來了幾個保鏢,你幫我看一下如何?”
杜庸所謂的讓戴春山幫著‘看’一下,其實就是想確認一下戴春山的身手到底怎樣,是否真的如古杰所述那樣厲害。
“好啊!那就獻丑了!”戴春山信心十足地說道。
杜庸對管家說了幾句話后,眾人來到室外。不多時,管家叫進過四個彪形大漢,明眼人一見就知道,都是練過功夫的好手。
戴春山在比武開始階段仍保持著謙虛的態(tài)度。
“各位兄弟,誰先來?”戴春山向四個保鏢問道。
“我先來?!币粋€二十多歲的壯小伙走上前來。
戴春山與壯小伙擺開對戰(zhàn)架式,雙方同時出手攻向對方。僅一招,戴春山躲過了攻擊,壯小伙卻被他打倒在地。
壯小伙爬了起來,準備再戰(zhàn)。
戴春山擺了擺手,說道:“你們還是一起上吧!”
“這也太狂了吧!”其他幾個保鏢心中念道,一齊將目光看向杜庸。
杜庸看了看古杰,見古杰笑而不語,心中便有了分寸,向著那幾名保鏢笑著點了點頭。
見杜庸同意了,幾名保鏢一齊沖向戴春山。
戴春山與杜庸的四名保鏢戰(zhàn)了不過五六招,那幾名保鏢便紛紛被擊倒。
杜庸擺了擺手,讓四名保鏢退下。
“好俊的身手!”杜庸向戴春山贊道。
“戴老弟并非池中物,這幾天您先到處逛一逛,我?guī)湍阆胍粋€更好的出路!”杜庸接著向戴春山說道。
“那,在下就先謝過杜先生了?!贝鞔荷叫南赂屑?,便未再提加入杜庸門下的事情。
杜庸當下命人在府中設宴,三人相談甚歡。席散,古杰在夜來香給戴春山安排了一間房住下,以后的幾日便陪著他游遍上海灘,一盡地主之宜。
一周后,杜庸那邊有了消息,杜庸將戴春山推薦給了蔣介石。
廣州革命政府的蔣介石曾與杜庸和黃榮交情極深,此時他正在陸軍(黃埔軍校)學校任校長,在軍隊中權勢沖天。
杜庸的建議也正中戴春山的心意,他滿心歡喜地拿著杜庸的推薦信,前往廣州,去見蔣介石。
自此戴春山走上從軍之路,逐漸成為蔣介石非常依重左膀右臂。
戴春山有了新的人生目標,古杰呢?他自己也不知道,現(xiàn)在的他所能做的只是盡全力護好自己身邊的家人和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