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詳細的講述后,埃里克將他從遇見馬爾斯到他在熔爐堡遇難的全過程告訴了歐若拉,不過并未告訴自己的目的,只是說“被不明原因被染血方巾追殺”。
“他居然會把劍交給你這個僅僅認識一個月的人,真是弄不明白...”歐若拉不解地說道,“你到底有什么品質,能讓馬爾斯在臨終前將劍托付于你?”
“我也不知道,可能我當時是他偶然間最值得托付的人吧...”
望著海面上反射的令人目眩的月光,埃里克這樣解釋。
“你呢?你是怎么認識馬爾斯的?!?p> “我曾經報名加入了獅鷲騎士團的新兵隊,但是被刷下去了?!睔W若拉答道。
“你在那兒見到了馬爾斯,他曾經和你訓練過嗎?”
埃里克坐在地上,捏著手中的沙礫一邊堆著沙堆一邊問道。
“他和我同期,劍術簡直無人能敵,甚至差一點在一場訓練中打贏了作為教官的騎士團長大衛(wèi)?!睔W若拉嘆道,“可惜他是那種不愿接觸別人的人,我向他請教,他卻默不作聲,這也讓我十分尷尬。”
聽到這兒,埃里克會心地笑了笑,那時自己剛認識馬爾斯時,他也總能給人帶來一種隔閡感,即便他非常健談,但總是無法了解那人內心究竟在想什么。
“對了,你作為菲利普家族的貴族女子,為什么要去獅鷲騎士團那種地方接受訓練?”埃里克不明白一個女性,特別是貴族女性要去那種高壓訓練的環(huán)境受苦受難。在他腦海中,貴族女性一般都是穿著束胸衣和華麗的裙子,在城堡宮殿享樂的人。
“因為我得保護好雪莉,從各種意義上的,我不得不變得強大?!睔W若拉說道。
這其中可能有些許緣由和難言之隱,埃里克不再追問,他也沒太多興趣去刺探他人的隱私,每個人都有自己深埋心底的往事,這可能是她一生為之奮斗的動力。
“天快亮了,把他們叫起來吧,準備出發(fā)了。”埃里克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沙子,朝小船走去。
船里的人以各種奇葩的睡相睡著,加文的腳搭在了艾薩克的臉上,艾薩克的手則直接放在了克諾羅斯的臀部,嘴里還念叨著嗚嗚哇哇的夢話,看樣子十分滑稽。
“原來菲利普家族的貴族小姐,完全不嫌棄這種環(huán)境么?!卑@锟丝粗诖硪贿吺焖难├蛘f道。
她凌亂的金色長發(fā)搭在臉上,整個人擺出一個大字形,毫不顧忌自己的形象。這和其它某些“高貴”的貴族相差甚遠,埃里克內心甚至涌現(xiàn)出了一股親切感,即便之前這人還在和自己爭執(zhí)個不停。
每人都會有一副面具,而在睡覺的時候,不管是隱藏得多深的人都會摘下這副面具,毫無防備地將自己最真實的一面展現(xiàn)出來,某些研究夢境與幻覺的法師們甚至不顧危險與夢魔做交易,以求得夢魔給予他們穿行于夢境的能力,從而得以在夢中窺探他人最深的內心城池。
“小姐他并不在乎臟亂差,而是害怕孤獨,這次出行她本不用來。”歐若拉說道。
“真是一個奇怪的人,一個人待在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環(huán)境里不好嗎,我反而羨慕你們這種衣食無憂的生活。”埃里克抱怨道。
在叫醒了所有人后,克諾羅斯將兩個漂流到島上的空木桶綁在了船的左右兩邊用以增加浮力,幾個人就這樣乘著這艘小船,背對著曙光,朝著“克萊門特的勇氣”號的方向全速前進。照這樣的速度,幾人下午就能再次回到拋錨處,從而趕在利維坦再次“呼吸”前到達安全的地方。
......
遠方,是一葉航行而來的小船,在廣闊的海面上一點都不顯眼。
“是埃里克他們!他們回來了!”趴在船首盯著海面望了一天的席德,終于在晚上見到了埃里克他們劃的小船,高興地跳了起來。
隨著席德的呼喊,船員們紛紛跑來觀望,朝著船上的人揮著手,船上的人以示禮貌,也招手回應。當船上的幾人都從繩網爬上船后,“克萊門特的勇氣”號迅速放下船帆,背著風朝北方的奧什維爾港凱旋歸去。
“幸好我們提前打聽了這風暴的規(guī)律,不然十有八九也會給困在那座該死的島上?!卑@锟送h方已經縮成一個點的三角島,松了一口氣說道。
加文則垂頭喪氣地呆在船艙里不想出來,他本以為自己的魔法能在這次救援行動中派上大用場,他還準備好了一整本的符文魔導書來防御到來的狂風暴雨,甚至在船上四處畫下了空氣元素的防御法陣。結果這次委托卻少了該有的險象環(huán)生,這讓他的實力無法發(fā)揮,不能在埃里克面前炫耀“魔法的力量”。
“你這人怎么這樣,難道這次你的應急措施沒有被觸發(fā),不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嗎,怎么在還滿臉愁容?”埃里克在船艙里找到了他,沒好氣地朝他說道,“難道是沒有在眾人面前展現(xiàn)實力,沒起到作用,你就不開心了?怎么和我一個朋友一樣?!?p> 加文沒有回答,他的行為讓埃里克想到了格雷,那人也是沒幫上忙也會自閉的性格。
“不知道那家伙現(xiàn)在怎么樣了,有沒有安全地回到諾登...”埃里克念叨道,希望自己處理完第三塊水晶后前往諾登,格雷會不會變得更加會為人處世一些。
......
菲奧王國已經迎來了霜臨月,氣溫逐日降低,而埃爾頓與菲奧曠日持久的戰(zhàn)爭才剛剛拉開序幕,這場戰(zhàn)役可能會打上三年,五年,甚至十年,春夏秋冬無法阻止他們,不知道會有多少無辜的平民會在互相爭奪的戰(zhàn)場上流離失所,死于非命。
王國北方的大地上,冬日的第一股寒風吹下了樹上的最后一片枯葉,一名健壯的高地人扛著一把雙手劍行走于荒野之中,他今天晚上得趕到最近的一個鎮(zhèn)子上過夜,不然又得露宿于荒野。
路邊盡是死去的士兵和平民,野狗啃食著尸體,烏鴉在啄著人們的眼球,沒有人會前來收尸,這片戰(zhàn)線的最前方經過雙方的互相爭奪,死亡者已經遍地都是,軍隊沒時間清掃,除非他們已經徹底占領了這個地方。
遠處,幾個流民正在這堆尸體里翻翻找找,以尋得某些值錢的物件和生活必需品,他們被稱作“戰(zhàn)場拾荒人”,整天都埋在成山的死尸中,忍受著斷肢內臟帶來的視覺和嗅覺刺激,如同螻蟻一般地活著。
這位高地人對這些景象早已見怪不怪,畢竟他干的就是傭兵這個刀尖舔血的勾當,每一天都在面對著鮮紅的血液和無情的殺戮,只要有錢,他們就會盡全力為雇主辦事。
傍晚,他終于來到了一個被埃爾頓占領的小鎮(zhèn),找到了一個旅館,準備休息一夜。
“有沒有空房間?”高地人朝老板說道。
“對不起,實在是沒有了...”老板無奈地說道,“前幾天埃爾頓的幾位貴族因為不適應營帳,就住滿了旅館。”
“難道他們沒有付錢嗎?”高地人問道。
老板吃驚地看著眼前這位高地人,確認他沒在講笑話。
“那可是帶領著軍隊的貴族,我怎么敢反抗,這可是征用。”老板說道,“在戰(zhàn)爭時期,錢已經不怎么能說得上話了,除了那些大發(fā)戰(zhàn)爭財?shù)呢溩??!?p> 自己已經疲于奔波了一整天,現(xiàn)在還被這幾個霸道的貴族占了旅館房間,高地人徹底發(fā)了火,雙手握著劍就朝樓上走去。
“你要干什么???”旅館老板被這一舉動嚇得不輕,他可不想惹事生非,連忙上去拉住這個高地人。
如今自己能夠保住旅館已經是萬幸了,這名粗暴的高地人要是上去惹事,他肯定會受到牽連。
“我得上去教教他們什么是規(guī)矩。”那人甩開了旅館老板的手,繼續(xù)朝那幾名貴族所霸占的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