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想調職?”
雷煌事故的次日早晨,李察照例先到領主室處理領務,這時候侍衛(wèi)海勒突然提出想轉職到西風號上的申請,倒讓他相當意外。
“為什么是西風號?”李察皺眉打量著眼前的獨眼侍衛(wèi)。
和喬恩莫頓等人立場相同,海勒亦是帝國軍的退役老兵,據(jù)聞當年曾是肖恩的戰(zhàn)友。不過相比起積極活躍的其他人來,素來沉默寡言的海勒此前并沒有任何顯眼表現(xiàn),今次突然想調去西風號是吹得什么風?
“回老爺,從帝國艦隊退役前,我曾擔任過無畏級戰(zhàn)艦的水兵長?!?p> “無畏級戰(zhàn)艦!?真的?”
獨眼老兵低頭拋出的話語,令李察吃驚得瞪圓了眼睛。
為鎮(zhèn)守領空及震懾群賊,萊婭帝國保有著龐大的艦隊序列,并按噸位大小把其中戰(zhàn)艦劃分成五級。無畏級是其中的貳級戰(zhàn)艦,排水量約二千噸,而定員則有七百五十人,在艦隊序列中是僅次于壹級君權級的絕對主力。
至于水兵長,不僅是負責操練及統(tǒng)率全艦水兵的總教頭,也往往是艦長最得力的臂助。如果說艦長是艦組不可或缺的頭腦,那水兵長則決定著艦組整具軀體的敏捷及強壯。一名優(yōu)秀的水兵長對任何浮空艇來說都是求賢若渴的存在,而從無畏級戰(zhàn)艦退役的水兵長,在航海業(yè)界則更是堪比黃金般的貴重人材!
而這樣的人材居然就埋藏在自己眼皮底下?。?p> 打量著眼前的獨眼老兵,李察有些激動。自打昨天宣布解除小渡鴉職務以來,他便一直為西風號的貧薄艦員配置而苦惱著。只是沒想那邊還沒想到填漏的法子,這邊便冒出了帝國水兵長的人材?。看丝汤畈斓母杏X就像是被天下掉下的金砣子給砸中,命運奉上的重禮砸得他頭暈眼花。
“好!太好了!”李察喜不自禁地站起來,難耐激動地踱著步。
“既然如此,為什么不早說?”或許是眼前事態(tài)太過驚喜,李察旋即又生出些許疑惑來。畢竟假如當初招募水手時海勒能早些站出來,那西風號應該能省下很多事情。
“回老爺,我已是被帝國艦隊淘汰的半殘之身,本來下半輩子打算在陸地上安穩(wěn)度過。”海勒搖搖頭?!暗犃死蠣斈欠?,我想我還是能為您多做些事情?!?p> “我的話?”李察疑惑著。
“既然浮島上已有不舍棄領民的領主,那天空中也應該有不舍棄水手的船長才對?!焙@粘贻p主君投以格外尊敬的視線,言辭懇切地說著。“我的主君,以我愚眼看來,巴博薩船長非常有潛力,假以時日很可能會成為不輸給其祖父的一流航海士。然而現(xiàn)在她還很年輕,年輕就必然會犯錯,懇請您多給她點耐心?!?p> “你想勸我不再追究她的失職嗎?”李察皺眉道。
“是的。”巴勒低頭懇請著。“我會協(xié)助她管好那群小兔崽子。好比今次這般讓主君親赴火場的失態(tài),今后絕不會再有。還請老爺恩準。”
“……也好,那就這樣做吧?!袄畈禳c點頭。畢竟他原本也沒打算給小渡鴉革職,只是想讓她多少得些教訓,而巴勒的出現(xiàn)則徹底消除了他的顧慮。李察微微瞟向旁邊的秘書官。
“讓那家伙寫五百字的檢討書,然后禁足就算結束。另外巴勒,西風號再次出航前水手們就交給巴勒你操練了,我能展現(xiàn)出令人刮目相看的風貌來?!?p> “如您所愿。”獨目老兵眼中閃爍著微亮的神光,朝年輕主君行了個軍禮,隨即踩著沉穩(wěn)步伐走出了領主室。不知是否錯覺,他的背影中似乎隱隱能看到陣陣煞氣騰起——
不知為何李察突然對那些水手們即將到來的遭遇生出同情。然而對綠穗領剛剛啟航的航海事業(yè)來說,他們的犧牲是必須的。
李察呼出口氣,重新坐回辦公桌前,心里卻依然有些喜不自禁。西風號的雷煌風波至此平息,而且還因禍得福發(fā)掘了位帝國水兵長,再沒有比這更讓人愉快的事情。當李察拿起文書時,突然注意到黑發(fā)秘書官投來的神妙視線。
“怎么?”李察疑惑道。
“在少爺身邊,大家似乎都會生出干勁呢?!卑⒌吕偃缱匝宰哉Z般說著,隨即微微鞠躬報告著。“另外,那些來歷不明的收藏品已被搬運到塔堡收納室,少爺您打算如何處理?”
“那些啊?”李察欣然點點頭?!澳切┫葎e管,稍后我會親自處理?!?p> 塔堡被領主重啟為私人工作室的事實,目前還尚為被更多領民們所知曉。就算偶爾有領民路過看到廢棄塔堡前多出了守衛(wèi)巡邏,但也未必有上前輕率詢問的勇氣。對期望維持私密性的李察來說,這是相當理想的情形。
透過啟用塔堡一事,李察也成功把自己凌亂的日程給梳理清晰。行政領務那塊在領主室處理,而私人興趣那塊則前往塔堡把玩。
對前生從格蘭特皇立學院畢業(yè)、且擁有“機工學士”頭銜的李察來說,從事格物研究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因而自秘書官以下的眾家臣也未生出任何疑惑。在這樣的情形下,李察得以調動整個領地的資源來為自身興趣來服務。
李察最近的興趣都集中在制造實用化的動力飛行器身上。
作為基礎的滑翔機已測試完畢,螺旋槳推進的概念圖也早早繪制了出來。然而身處虛空浮島的蓋緹婭,很難找出可替代煤炭石油等的自然能源,也因此李察的研究一直卡在“該用何種能源驅動螺旋槳引擎上”。
不過今次西風號的雷煌事故卻帶來啟示,當李察從老梅茲那堆收藏品中翻出那枚猶閃著電煌的鐵匣子時,便知曉自己已找到了日夜祈盼的新能量。
包括鐵匣子在內,老梅茲那些叫不出字的收藏品統(tǒng)統(tǒng)被搬到了塔堡的收納室。這里符合“看守嚴密”和“遠離人煙”的兩項條件,但最大好處卻是方便李察鑒定研究——當然物品的所有權還是歸老梅茲,但身為領主,李察有權力去確認那些物品是否會危及領地安全。
塔堡二層的作業(yè)間里,李察戴著牛皮手套,小心翼翼把那枚鐵匣子從盛滿絕緣油的容器里取出來。被取出來的鐵匣子莫約和兩本字典差不多大,鐵匣右下角以古樸字體刻著“萊頓”的名字,而透過鐵匣左上角的方形孔洞,則可窺見其內部充盈著耀目電光的情景。
李察決定把這枚鐵匣子暫時稱做“萊頓盒”,飛行器的心臟便確定是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