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紅鏡走了，他沒有留下來，也許是他感于黃家對他的救助，也許是在楚立群面前實在抬不起頭，畢竟二十年前，他們都是叱咤風云的人物，如果沒有五年前的那次武林浩劫，如今也不會要落到靠另一個人來救濟，他本就是一個相當當?shù)娜宋?，靠別人救濟，實在不是他的想法。
他們那代人養(yǎng)成的規(guī)矩就是，能靠自己的就不去求別人。
昨夜的雪終于停下來，張重九在休息的空檔問楚立群：“師傅，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啊？不能光是心意門的掌門吧，昨天方叔稱呼您左使，六面佛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楚立群點著一只煙卷，使勁的吸了一口，又慢慢的張大了嘴，吐出一個大大的煙圈說道：“都是以前的事了，我們那個年代的世界和現(xiàn)在真的不一樣了?！?p> 張重九一直向往江湖，可是現(xiàn)在他連江湖的門都沒摸到，很想知道楚立群說的那個世界到底是什么樣的。
“師傅，爹啊，你就別賣關子了，跟我說說唄，讓我長點經(jīng)驗?！?p> 楚立群三口就吸盡了一支煙，又拿出一只續(xù)上，長吸一口氣說道：“你聽說過冥王嗎？”
張重九若有所思的摸摸頭道：“好像聽過，又好像沒聽過，就是有些耳熟?！?p> 楚立群道：“冥王是地下世界的王?！?p> “地下世界的王？”
“對，地上世界的王就是原來的皇家，他們管理著民間的秩序和百姓的疾苦，而地下世界的王管理著見不得臺面的東西，如果可能，他們還可以互相幫助?！?p> “那么說，地上的不是唯一的王？”張重九頭一次接觸到這個層面的信息，讓他大開眼界，同時，也有許多的不明白。
“可以這么說，因為那是不相干的兩個世界，就像是太陽和月亮，一個掌管白天，一個守護黑夜，他們都是這個國家的頭領，如果這個國家受到外界的攻擊，地上的王抵御不了，地下的王也會出手。地上的王行事會有所忌憚，而冥王就沒有那個擔心，地下世界的規(guī)矩就是為了達成意愿，可以不擇手段?！?p> “哦?！边@個信息量比較大，張重九一時還有些接受不了：“那，像現(xiàn)在，地上的王要被替代了，冥王幫不幫？”
楚立群突然饒有興趣的看著張重九說道：“嗯，不錯，看來你的野心不小，心意門的人就是要有大理想，我告訴你，他們是國家的頭領，不是誰的頭領，如果哪一方要被推翻，不是因為外部力量就不會管，都會看作是內(nèi)部的競爭，無論誰來當這個頭領，對方都會送上慰問。”
張重九大喜道：“我知道了，其實這就是一個國家不能停下腳步的原因，誰都不允許犯錯?！?p> “嗯，有點那意思。”楚立群說。
“那，您到底是什么身份？”張重九終于想起自己想知道的事了。
楚立群道：“你要知道，地下世界的構成不只有冥王自己，冥王的下邊還有左右二使，四神獸，八金剛，三十六地魁，七十二天煞。其他的數(shù)不勝數(shù)的人，而我，就是其中的左使，冥王左使六面佛?！?p> “啊?！睆堉鼐艊樀靡黄ü勺诘厣希胩煺f不出話。眼前的這人自打認識便是一個和藹的老頭子，以前雖然也會逗趣一翻，還認了干爹，誰能想到他竟然會是一個如此大來頭的人呢。
張重九拍拍胸口，暗自安慰，幸好自己成了他徒弟和女婿，真是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運了。
楚立群對張重九的反應非常受用，吸著煙，斜著眼盯著張重九看，問道：“怎么？害怕了？”
張重九點點頭，說道：“爹啊，我如果達不到您的高度，會不會丟了咱們心意門的人??？”
“會啊，當然會啊，咱們心意門的人都是千里挑一，萬里挑一的，不過，你不用擔心，你是我看好的傳人，就算你變得越來越窩囊，咱們師祖也只怪我一人，和你沒關系?！?p> 張重九心里喪氣，看來楚立群并沒有看好自己，只是因為自己是他女婿才把這個傳人丟給自己的，他說的話，都是安慰人的。
楚立群似乎看出來張重九想什么，一拍他的腦袋說道：“忘了咱們門規(guī)了嗎，心意自然，順乎本心，一切因為不完美才完美，抱殘守缺即可。”
張重九剛才腦袋一片迷糊，楚立群說完立刻變得清明，問道：“師傅，到底是完美還是不完美??？”
楚立群一個腦崩彈在張重九的腦門上罵道：“蠢貨，讓你多讀點書，就是不讀，這么簡單的道理都不懂，以后慢慢體會吧?！?p> 張重九“哦”了一聲，又說道：“師傅，我想進城，我想找五老會，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我爹一個人的仇了，還有孔雀和鳳凰，這個仇我不能不管?！?p> 楚立群道：“不要小瞧了五老會，去年我以為孔雀沒了，進了都督府，想把那些人都殺干凈，替孔雀報仇，進到了里面才知道，都督府里高手眾多，尤其有倭人武士，我一個人根本做不到，你現(xiàn)在的本事，難道還強過我?！?p> 張重九以為學會了鳳陽指和彈腿就可以報仇了，但聽到楚立群如此說，立刻就沒了斗志問道：“那要怎么辦啊，老姐就是為了給爹報仇才進城的。”
楚立群沉思一會道：“其實也不是沒辦法?！?p> 張重九上前一步問道：“咋辦，我都聽師傅的?！?p> 楚立群道：“分而食之?！?p> 張重九搖搖頭道：“不懂?！?p> 楚立群一幅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道：“以后多讀讀書，分而食之就是要把他們引開，單獨擊破，這樣就會少了很多壓力。”
“不懂。”
“唉，蠢貨，方紅鏡不是捎來消息嗎，說那個正統(tǒng)的小皇子正往這邊來，去人刺殺他，不但還了黃山的人情，五老會知道了，一定派人來接，那時就是最好的時機?！?p> 張重九似有所懂點點頭道：“師傅厲害。爹威武?！?p> 楚立群扶了扶眼睛，高興的說道：“你呀，也不是一無是處，這拍馬屁的功夫可比彈腿厲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