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讀書
鐘安然跟她爹娘提了讀書的事情,她爹娘自然是為難的,村中只有一個學(xué)堂,就是李書凡他們小時候讀書的地方,因著孩子少,里面只有一位姓陳的先生,陳先生年過半百,總是滿嘴的之乎者也,最是迂腐,自是不會答應(yīng)女娃進入學(xué)堂的。又不能考功名去,讀什么書?
鐘安然只能天天蹲到教室外的墻根聽著。原先鐘德二人還是要叫走她,可是看她那認真的樣子,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魏春花抹著淚道,“原本我們家然兒可以請女先生的,如今,就讓她去吧!”
鐘安然有些奇怪,這高門府邸才會請女先生到家給府中的小姐們上課呢!她娘是不是心疼她都糊涂了?不過經(jīng)她娘這么一說,鐘德也不再說什么。
時間長了,村里面的人都說鐘家閑話。都跟解元公定了親了,好端端的女娃不教她學(xué)學(xué)女紅針線,讀什么書?這樣下去將來還不得被夫家嫌棄。
最先開始陳先生見到鐘安然來是趕過兩回的,可是第三回鐘安然還是來了,還在陳先生提問整個學(xué)堂的男娃都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時候她在窗外大聲說出了答案,陳先生抖了抖胡子,到底沒有再繼續(xù)趕她。
再時間一長,陳先生居然拿安然跟學(xué)堂里面的男娃做對比,“你們天天背書了嗎?連這都不記得,你們問問外面的那個小女娃,她都知道?!?p> 再然后鐘安然順利的登堂入室,在教室的最后排混到了一個座位。陳先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有再說過半句。
因為最近書院考試,李書凡已經(jīng)大半個月沒有回來了,進門聽李長安聽說了這件事情,頓時感到稀奇,“陳先生再沒有趕她出來?”要知道他在村中學(xué)堂讀書的時候可是見識過陳先生的固執(zhí)的。
“沒有!”李長安顯得有些與有榮焉,“不光不趕,瞧著然兒似乎快成陳先生的得意門生了,上次我還聽到陳先生跟鐘叔說,如果然兒是男兒,定能考取功名的?!比缃穸擞H,讓李長安喚鐘安然嫂子,他實在喊不出口,可是又不能再叫妹妹。一來兩去,就直接稱呼名字了。
“她確實聰明!”李書凡比李長安更高興,“這會兒快下學(xué)了吧!我去看看。”
下學(xué)了,先生留了題目,讓大家回去做,后日之前要交上來的。鐘安然拿著書本,跟三兩孩子一起出大門,嘰嘰喳喳的討論著。小臉兒都紅紅的。李書凡站在樹下,喚了她一聲,她抬頭一看,“書凡哥哥?!?p> 同行的幾個孩子見是李書凡,跟他打了個招呼,然后一哄而散。
鐘安然快步奔到李書凡身邊,“書凡哥哥,你回來了!”
李書凡摸了摸她的頭,從什么時候開始,見不到她這張笑臉,自己就開始想?去年?還是前年開始?
“嗯,聽說你居然讓陳夫子收你進了學(xué)堂,真是不簡單啊!”
“嘻嘻~”猛然被人夸獎,再加上自己的不簡單也是因為帶著上一世的成人智慧,鐘安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急忙轉(zhuǎn)移話題,“書凡哥哥,你讀書為什么這么厲害?”
李書凡一愣,從來都是別人直接夸自己讀書好,卻沒有人問為什么。這是為什么?其實李書凡自己也不知道。
“那當然是因為書凡哥哥我勤奮好學(xué)?!?p> 李書凡想擺出一個好榜樣給鐘安然看,誰知鐘安然并不買賬,“你少來了,讀書固然勤奮好學(xué)很重要,可是如果天資一般,跟旁人一比,信心也會不足。學(xué)業(yè)就會停滯不前?!?p> 李書凡就奇怪了,“你這小丫頭哪來的歪理?天資固然是有,可是如果不勤奮好學(xué),時間久了天資也會消失,學(xué)業(yè)也一樣會沒有成就,所以古人常說: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我······”
“書凡哥哥?”眼看李書凡還要繼續(xù)之乎者也,鐘安然急忙打斷,“聽嬸子說你以前都是一個月回來一次,最近怎么回來這么頻繁?”
李書凡覺得自己有些受傷,“我回來不好嗎?”我還不是為了你才回來的嘛!
“我沒說不好?!敝皇悄忝看味加媚敲瓷钋榈难凵窨粗?,我實在吃不消啊!
見鐘安然有些窘迫的樣子,李書凡剛要繼續(xù)說,不遠處卻奔過來一個人,“鐘安然~”
鐘安然一回頭,笑容燦爛的朝他揮了揮手,“錢元進!”
“你要回家了?”錢元進長得有些白胖,比鐘安然高出半個頭,大了她3歲,是隔壁錢家村的,家里條件不錯,他爹娘因慕名這個書院出了個解元公,就托了村長的關(guān)系進了這里讀書。
“是??!太陽快下山了!”鐘安然點點頭。笑瞇瞇的。
“少爺~”正在這時,過來一個小個子的男孩子,跟錢元進差不多年紀,接過了錢元進手中的書袋,錢元進朝他點了點頭,然后看向鐘安然,“明天休息,我去你家跟你一起做功課?我?guī)c心給你吃!”
鐘安然眼睛一亮,不自覺的咽了口水,“好?。 ?p> 錢元進就帶著自己的跟班走了。
看著高興的對著錢元進的背影揮手再見的鐘安然,李書凡不樂意了,“跟他很熟?”這小子哪的?怎么在村里面沒見過?
“他是隔壁錢家村的,他爹是大地主,附近很多田都是他家的?!?p> “大地主啊?!”
“書凡哥哥,我先回家了!”見天色不早,鐘安然早就餓了,朝李書凡揮了揮手,大步走了,搞得李書凡一愣就沒有跟上,小丫頭,跟那錢元進笑得陽光燦爛的,到自己這就要回家了,以前那個整天跟自己后面的小丫頭呢?
李長安正在院子里面劈柴,見到自家大哥冷著臉進來有些奇怪,不是去找然兒了嗎?怎么還不高興了?兩個人吵架了?
“長安?”
“哥!”李長安聽得自家大哥叫他,急忙跟著進了屋子。
“那錢元進你認識嗎?”
“錢元進?”李長安有些懵,然后又急忙回過神,“大哥你是說村里學(xué)堂新來的那個錢家村的小公子?”
“嗯?!”
“沒說過話,只知道他跟然兒差不多時間進學(xué)堂,最開始他還跟然兒一起,在學(xué)堂外面聽課呢!他家是大地主家,所以村長待他們很客氣,村里面的人也不敢得罪。他來這里也是因為你?。 ?p> “因為我?”李書凡皺眉不高興,我看是因為然兒吧!還一起蹲外面聽課,這么喜歡讀書怎么不來問自己,自己好歹還是解元公呢!還指導(dǎo)不了她了?
“是??!別人是因為這李家學(xué)堂出過解元公,專門慕名而來的,聽過錢小公子的事情之后,周圍村子也有一些人想要進李家學(xué)堂讀書?!?p> 李書凡挑眉,這么多人是因為自己要進學(xué)堂,那然兒呢?
吃過晚飯,李書凡往鐘家去了,被他娘王桂花看見,笑著跟李長青去說,“你瞧,從不喜出門的書凡居然出去閑逛去了?!?p> 李長青瞪了她一眼,“他怎么會出去閑逛!凈瞎說?!痹诶铋L青眼里,李書凡是一個把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的名言貫徹到底的好學(xué)子。
王桂花瞧著李長青榆木疙瘩的樣子,咽下了接下來的話。得了~那天定親宴席,她可是瞧得真真的,書凡那一臉拒向家小姐于千里之外,又愧疚的看著然兒丫頭的眼神。真是有趣極了。
“書凡來啦!”鐘德剛吃完晚飯,泡了杯茶坐院子里休息,見李書凡來了,笑著招呼一聲,李書凡叫了一聲鐘叔,又跟魏春花打了個照面,就往鐘安然房間去了。
如今他跑鐘安然房間是越發(fā)順溜了,鐘家兩夫妻以為他又是來給鐘安然送小玩意兒的,就隨他去了。最近李書凡總是給鐘安然送一些小玩意兒,倒是個有心的。
“書凡哥哥?”鐘安然也剛吃完飯正翻找衣服準備洗澡,見李書凡這個時候來了也是一愣,農(nóng)家人大都儉樸,沒什么事忙天黑了就熄燈睡覺了,省燈油。
“吃完飯了?”
“嗯!”
“可吃飽了?”
“······”鐘安然覺得李書凡最近有些不對勁,可是具體哪里不對勁,她又想不出來。
“沒什么事情,就是來看看你?!崩顣惨婄姲踩恢便躲兜耐约?,有些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聽長安夸你最近讀書很用功。”
聽得夸獎,鐘安然抿嘴笑。
“然兒為什么喜歡去村里的學(xué)堂讀書?”李書凡一雙丹鳳眼,此刻帶著些期待,黝黑黝黑的望著鐘安然,期盼聽到自己心里面的答案。只是鐘安然卻沒有看明白他的眼神,“我喜歡讀書,附近就村里面的學(xué)堂最近?!?p> 鐘安然實話實說,李書凡的滿腔熱情瞬間就涼了,他甚至還抖了抖肩膀。望著一臉天真無邪的鐘安然,李書凡站起身,“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鐘安然有些納悶,書凡哥哥似乎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