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劉玉環(huán)想跟紅玉一起過一個七十三的生日,李連枝就被劉玉環(huán)的念想折騰的進了醫(yī)院生死未卜。劉玉環(huán)要是知道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她一定不會說出四十年前的秘密,難為兒女們讓他們?nèi)フ壹t玉的。
此時對任家情況一無所知的劉玉環(huán)正,美美的蹲在院子里哼哼著二人轉(zhuǎn)小調(diào)看著小雞吃食??醇t蓮過來忙跟她說:紅玉小時候大眼睛那個大呀,咱村就沒有過那么大眼睛的孩子。那么大的眼睛長大了得多好看。四十多年過去了,也不知道紅玉現(xiàn)在變成啥樣了?
“小時候就那么好看,大了也錯不了,丑也丑不哪去。
“那倒是。咱家還真沒一個丑孩子?!闭f完劉玉環(huán)想想試探地問紅蓮:“紅蓮,媽問你一個事,你如實回答!”
“什么事?”
“你說紅玉她真能認我?我咋尋思來尋思去的心里老是沒底呢。老是感覺紅玉她不會認我?!?p> “為啥這么說?”
“為啥?美翠氣我的時候你不是總讓我換位思考嗎。紅玉這事我也換位思考了。你想我把自己當(dāng)成紅玉,我肯定不會原諒我媽,打死都不會認。恨都恨死她了還認她?!我都這么想呢,紅玉是不是也得這么想啊?你尋思我說的對不對?!?p> “媽,說了半天,你倒是還想不想找紅玉?想找咱就找,不想找咱就不費這個牛勁了。”
“咋不找呢,不找還行了?死之前我咋也得見紅玉一面?!闭f著劉玉環(huán)指指地下:“不然到那邊我怎么跟你爸交差?”
“想找咱就找,見著紅玉再說。人還沒見著呢,忙議論那么早干啥。累不累痛你?”
兩人正說話呢,摩托車聲由遠及近,瞬間紅鋼和美翠出現(xiàn)在二人面前。
美翠覺得昨天晚上雖然打電話報過喜了,可她還是覺得還是親自來紅蓮村跟婆婆當(dāng)面說的好,這么大的喜事哪能電話說幾句就完事呢。美翠跟紅鋼是這么說,其實她的真實用意是五一飯店沒人吃飯,去紅蓮村也不耽誤生意。到婆家好吃好喝的有人給做,不用自己動手,還能順遍跟婆婆請功,沒準婆婆一高興就采納了她和紅鋼的分錢方案了呢。這種三全其美的好事美翠比誰都想得周到。
坐到婆家炕上,美翠兒添油加醋地把到任長生家的經(jīng)過眉飛色舞地講了一遍,她專揀劉玉環(huán)愛聽的講,劉玉環(huán)愛聽什么她就講什么,直講得劉玉環(huán)心花怒放,而對自己跟任長生老兩口說的篡改了劉玉環(huán)要找紅玉真實用意的內(nèi)容美翠兒只字未提。
劉玉環(huán)一向不喜歡美翠兒那張說話沒邊的嘴,此時她覺得美翠兒一點都不比阿慶嫂遜色,自己原來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美翠兒的長處呢。如果紅玉回來認母,美翠兒絕對是功不可沒的。得知紅鋼和美翠還沒吃早飯,激動的不知所以然的劉玉環(huán),當(dāng)即決定讓紅蓮吵幾個菜,全家好好慶祝一番。
到啥時候都是有哭的就有笑的,有生的就有死的。生生死死,哭哭笑笑一切皆是順其自然。唯有紅家和任家這兩件事是脫不了干系的。
李連枝突發(fā)腦干大面積出血摔倒在任麗慰住的碧海灣小區(qū)院里。江尚和任麗慰接到保安打來的電話趕到李連枝身邊的時候,李連枝已經(jīng)被臺上了救護車。
任麗慰也想過母親有一天會老,會離開自己,可她以為那是幾十年后才會發(fā)生的事情,非常的遙遠。不然她也不會在婷婷給她念報紙的時候,還振振有詞的跟婷婷那樣理論。災(zāi)難的突然降臨,如同滅頂?shù)陌思壍卣?,震碎了任麗慰的整個精神世界。跑出家門任麗慰就開始哭,一直哭到現(xiàn)在。直哭得內(nèi)臟全都抽搐到一起,喉嚨腫痛得咽口水都疼,任麗慰感覺自己哭的快要窒息了,可又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她無法想象母親要是搶救不過來,自己該如何去面對。母親沒了自己還有沒有勇氣繼續(xù)活下去。任麗慰從不知道自己對母親競還像小時候那么依戀,對母親還是那么的不舍。江尚抱著任麗慰,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結(jié)婚十幾年任麗慰給江尚的感覺始終是強勢的任性的,從沒見過她像現(xiàn)在這么不堪一擊。江尚像安慰孩子一樣安慰任麗慰說:別怕,媽不會有事的,媽會沒事兒的,有我呢媽不會出事!說這話的時候江尚心里明鏡似的自己這是在自欺欺人,腦干大面積出血活過來的希望真的是太渺茫了,可是不這么說他又能怎么辦呢?
任麗霞和王志文趕到醫(yī)院的時候,李連枝已經(jīng)進了手術(shù)室。任麗霞不明白頭一天晚上從廣場回來母親還好好的,怎么過一宿人就這樣了呢,還有從不去小慰家的母親怎么大早上的就在小慰家小區(qū)的院里摔倒了呢?任麗霞雖然不明白母親為什么要去小慰家,但她了解母親,如不是有什么關(guān)系到妹妹切身利益的問題,母親是絕不會這么做的。母親到底是為什么事呢?
任麗霞的謎團也是江尚和任麗慰的謎團。她們也不明白母親怕耽誤婷婷學(xué)習(xí),從不到自己家來,就怕給她們添麻煩,怎么就突然的過來了呢?都想給父親打電話,都怕父親知道母親病危的事,又都想暫時瞞著父親。她們猜不出母親的詭異行為從何而來,和母親相濡以沫的父親聽說母親病危后又會怎樣。
手術(shù)已經(jīng)進行三個多小時了,里面還沒傳來任何消息。任麗霞兜里母親的手機想了起來。掏出看是父親的電話任麗霞剛要接,被任麗慰一把搶過去:不能接!
“為啥?”任麗霞被弄蒙了,沒明白任麗慰什么意思。江尚忙解釋:早上爸給我打電話了,我說媽在我家呢。小慰是怕你接電話驚了咱爸?!皨屢呀?jīng)出事了,不能讓爸再出事兒了,知道嗎你?!“說著任麗慰又哽咽起來。
“我怎么不知道?不接電話爸不更心驚嘛,你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