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過了一場愉快的飯局后,喬嫣和敖缺才回到了家。
家里的親戚們都相繼離去,熱鬧的客廳突然變得空蕩蕩的。
喬嫣從洗漱間出來,剛踏著拖鞋走到臥室門口,就發(fā)現(xiàn)敖缺正縮在自己的被窩里……
“喂,你能不能打個地鋪,別每次都這樣好嗎?”喬嫣站在床邊,委屈道:“腳也不洗……”
敖缺卻始終無動于衷,片刻后,才露出半張臉,警惕地瞪著門的方向。
“怎么啦?!”
喬嫣見狀,有些詫異道。
只見敖缺目光如炬,沖喬嫣比了比手指,示意她不要說話。
隨即并沖臥室門努了努嘴,喬嫣這才解意,微微點了點頭。
喬嫣躡手躡腳地湊到門跟前,附上耳朵,隱約聽到喬爸喬媽正在竊竊私語……
“我看小嫣八成是睡了,走吧?!?p> “別急,再等等嘛!這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一不小心準出事兒!”
“我看你是不嫌事兒大!人家愛干嘛干嘛,這喬嫣都多大了?你還成天瞎管!”
“那你管過嗎……”
正當這時,門驀地被喬嫣打開,喬爸喬媽頓時被嚇了個激靈。
“呀,小嫣還沒睡呢?!?p> “爸!媽?。 ?p> “我們就路過而已……馬上走,馬上哈……呵呵……”
……
這天晚上,喬嫣再次和敖缺擠在同一張床……
盡管兩人中間隔了一條“河道”,但仍讓喬嫣極其不自在。
一來是隔墻有耳,她總能感覺喬爸喬媽在屋外走來走去……
二來是她發(fā)現(xiàn)熟睡后的敖缺睡相極差,一個霸王般的咸陽翻身,就可能翻到自己身上。
三來便是那雷鳴般的鼾聲……
第二天一早,喬爸喬媽就跟著親戚們出去盤年貨去了。
客廳依舊空蕩蕩,只剩下一個小胖侄女兒,坐在沙發(fā)上邊看電視邊寫作業(yè)邊嗑瓜子兒……
敖缺閑來無事,便開始湊到那小胖丫頭旁邊,為她指導作業(yè)。
“東北有驢,行人樂而喝,驢不勝怒,故踢之……”
“三十五減去十九……嗯等于……等于六……呃不對,應該等于五……”
喬嫣侄女兒捏著筆強忍笑意,然而敖缺卻不以為然,一本正經(jīng)解釋。
而這剛好讓一旁的喬嫣聽見,她手中的紙杯陡然滑落,口中噴出一層水霧。
下一秒,便扶著墻角的飲水機頂,嗤笑不已。
“天吶,你的腦子是被水泡過的嗎?”喬嫣擦了擦嘴,轉身笑道。
敖缺思索片刻,居然點了點頭,訥訥道:“對啊?!?p> 喬嫣頓時啼笑皆非,把敖缺推向陽臺。
“那你還是去多曬曬太陽吧,把你腦子里的水曬干,在此之前就別再耽誤我家小胖啦?!?p> 說完,又沖咯咯發(fā)笑的小胖侄女兒喝道:“寫作業(yè)!!”
陽臺上,只有兩盆滿是黑刺的大仙人掌,便沒有其他任何植物了。
順著陽臺望去,滿是林立的高樓公寓,即便有陽光也很難照進來,更別說這種陰沉沉的天氣了。
“喂,你昨天說,在我生日的時候要送我寶石,是不是真的?”
喬嫣兩眼放光,沖敖缺笑道。
“當然是……”敖缺淺笑片刻,遽然陰臉,喝道:“假的??!”
“送你個盒子你都能給我賣掉,還指望我送你寶石?!哼!一天到晚不知道在瞎想些什么……”
說著,憤憤地把頭扭向一邊。
“干嘛那么生氣嘛,我又不是真的想要?!眴替唐擦似沧?,一臉不屑道。
說著,她又把手肘撐在欄桿上,托著腮幫,把眼光愜意地投向樓下的花園小徑。
“哎,跟你說個正事兒,你說你曾經(jīng)在古代待過一段時間,那我考考你,清軍入關發(fā)生在什么時候?”
“不知道?!?p> “咦?!那五胡亂華應該總聽說過吧!那場戰(zhàn)爭死了很多人呢??!”
“我見過歷史上很多悲慘的戰(zhàn)爭,打著以戰(zhàn)止戰(zhàn)的口號,其實大多都是在謀求私利,只要貪欲存在,戰(zhàn)爭就不可能停止……”
敖缺把手搭在欄桿上,沉沉道。
喬嫣愣愣地點了點頭,這樣一幅紈绔子弟模樣的人,居然能說出這么有哲理的話,讓她不禁詫異良久。
“龍也一樣嗎?”喬嫣思索片刻,突然問道。
敖缺先是一怔,微微呼了口氣,道:“當然!”
從樓底卷上一股涼風,吹得喬嫣一陣哆嗦。
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驀地鉆進客廳里,隨后拿出了一本歷史書。
“誒,我給你讀讀歷史,看看有什么歷史是你親身經(jīng)歷過的”喬嫣把書胡亂翻開,道:“你看這個!鴉片戰(zhàn)爭,嗯……也就是發(fā)生在1840年時候,林則徐虎門銷煙……”
沒等喬嫣說完,敖缺便把書搶了過來。
他蹙著眉信手亂翻,幾乎所有內(nèi)容在他面前都是一覽而過。
“這些你都不知道嗎?!”
喬嫣眉目間掠過一絲疑慮,問道。
敖缺淡然地搖了搖頭,靜默不語。
忽然,他翻到幾件帶帽垂的黃色日軍軍裝圖片時,手便怔在了那一頁。
他臉色變得愈發(fā)凝重,深邃的眸子泛起漣漪,似乎掉入了回憶的深潭中。
“誒,你怎么啦?”
喬嫣察覺到他的異樣,忙湊上去。
只見那黑白照片上,兩個提著刀的日本人沖著鏡頭獰笑,身后是一片黑煙廢墟和死尸殘骸。
敖缺緩緩回過神來,把書合上后,又重重地抵在喬嫣胸口。
“這些人我見過?!?p> “日本鬼子?!”
喬嫣先是一愣,不可置信道。
她捧過書的時候,頓時倒吸了口涼氣,內(nèi)心極為震撼。
“你真的見過?!”
“見過,好像是在闕山,記不太清了!”
敖缺臉色略顯陰沉,眸子上隨即附上一層寒霜。
喬嫣原本還想問些什么,但望見敖缺鐵青的臉后,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喬嫣想著,他一定在那個時候經(jīng)歷了很痛苦的事。
她想知道,但不敢問。
灰蒙蒙的天空開始飄落下幾滴雨點,輕輕地滴在了喬嫣臉上,冰涼刺骨。
“下雨了,回屋去吧!”
敖缺瞟了喬嫣一眼,笑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