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能一直被你騙下去該多好,那樣阿桑就會一直在孤身邊,對不對?”
林覓兒喉頭哽住,心里一沉,暗道不好,難道他是知道些什么?
她硬著嗓子不死心道:“皇上……說什么呢,臣妾自然會一直在皇上身邊的?!?p> 男人抬起眸子,黑漆漆的眸子散著陰戾的幽光。
驀地,他白皙的兩排牙齒露了出來,被燭燈照的發(fā)光,看的林覓兒毛骨悚然。
他從另一只袖口中掏出一件東西放在桌上,待林覓兒看清那所為何物,頓時面色大變,一雙手捏出了一層汗,緊張的揪了揪衣擺:“這是……”
男人像是覺得她的垂死掙扎很有意思,饒有興致的挑了挑眉:“這是阿桑送出去的信,阿桑不記得了嗎?”
他修長的手指在信件上摸了摸,口氣聽起來溫和又平淡:“用不用孤念出來,幫阿?;貞浕貞??”
林覓兒嗓子里像是卡了什么惡心的東西,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將她所有的僥幸都卡在那里,無處翻身。
“父安好否?女在宮里萬安,請父勿掛,父命為女之事,女猶未為,不必速助父得須。
別,女見玄王與人密會之大信,聞平王已攻其城,愿父萬事小心,身體安康!
最其后,玄王謀與父君共復抗平王王,請父親早知消息,作速定奪。
小女覓兒上?!?p> 男人暗沉的聲音平穩(wěn)的傳進她的耳朵里,擊潰了她心底的最后一絲防線,一跳一跳的燭火似乎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心砰砰砰跳的狂亂,恐懼讓她眼前的景象都有些虛影,眼神閃了閃,看都不敢看男人一眼。
季尤以狹長的眸子盯著她,黑漆漆的瞳仁里一束燭火在歡快的跳躍,嘴角勾起一抹嘲諷,聲音低沉的聽不出悲喜:“這是阿桑給你哪位父親送的信?阿桑又為何自稱覓兒?孤認識阿桑十幾載,竟不曾聽說阿桑還有這個名字?”
“我……”林覓兒兩手無措的交織在一起,眼神從窗飄向門,又飄向桌子,無意間碰上男人陰沉的黑眸,心里一驚慌忙低下頭:“這不是臣妾的信……”
“哦?”
季尤以劍眉一挑,再次拿起信件,放在燭燈下又作勢瞧了瞧,長長的嗯了一聲:“也對,阿桑的字孤認得,這確實不是阿桑寫的信?!?p> 聽見男人的話,林覓兒不自覺的松了一口氣,微微扯了扯嘴角:“自……自然,皇上是最了解臣妾了?!?p> 男人似乎能摸透她的心情和想法,想著法子在她最絕望的時候又給了她一些希望。
季尤以陰沉的低笑了一聲:“這不是阿桑寫的信,卻是林覓兒你寫的字?!?p> 看著女人剛剛彎起的嘴角開始僵硬,表情從驚訝震驚最后變得恐懼,整張臉慘白慘白的,在黑夜里顯得格外滲人。
她張了張嘴,艱難的從擠出一句話:“皇上……說什么呢,臣妾……臣妾就是阿桑啊……”
“嘴真硬?!?p> 男人似乎對她有極大的耐心,聲音不急不躁,也聽不出生氣:“你是從哪里看出,孤會蠢到相信你這么拙劣的措辭?”
“皇上,臣妾……”
男人當下打斷她的話,直奔信的主題:“林稟讓你在孤這里找什么?”
“不……不是,沒有……”
她慌亂的搖了搖頭,貝齒咬住下唇,兩只眼睛通紅的泛著盈盈水光。
“不承認是吧?”男人將信在手中隨意把玩,抬了抬眼皮不在意道:“你是覺得孤拿你沒辦法,還是拿你那老奸巨猾的父親沒辦法?”
林覓兒崩潰,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請皇上不要對臣妾的父親不利!”
季尤以不理會她的哭哭啼啼,反而皺眉道:“阿桑在哪里?”
林覓兒哭的梨花帶淚,面上是我見猶憐的淚人,心里更加嫉恨慕憶桑,此刻卻只是垂頭搖了搖:“臣妾不知……”
下巴被男人捏住,她吃痛的哼了一聲,秀眉皺了皺。
男人不怎么溫柔的將她下巴抬起,迫使她看著自己的眼睛,那雙黑漆漆的眸子像是藏了什么東西,一眼就能把人吸進去。
林覓兒眼睛發(fā)酸,就是眼前這個男人,昨天還與自己你儂我儂,溫柔的親吻著自己,此刻卻狠厲著一張臉,陰戾的眸子像是盯著多么十惡不赦的人讓她心里發(fā)寒。
“你不知道?那你這張臉從哪里來?”
“臣妾……臣妾被人毀容,父親心疼便找來了深山的郎中看臉,醒來之后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林覓兒捏緊了袖中的兩只手,死死的咬住唇,絲絲血跡都從唇角溢了出來。
慕憶桑,就算本宮被發(fā)現(xiàn)了,也絕對不會再給你重新站在這里的機會!
林覓兒不知道那一晚是怎么過來的,等她回過神倆來,天邊已經(jīng)泛起了魚肚白,丫鬟在外敲門她才恍覺,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在地上跪坐了一夜,慌忙要起身,兩條腿卻酸痛的不聽使喚,又再次跌坐在地上。
為了不讓進屋的丫鬟看見她狼狽的樣子,她咬牙撐著手邊的凳子坐起,這才傳喚了丫鬟進來收拾。
昨夜季尤以是什么時候離開的,怎么離開的,有沒有相信她最后說的話,她的腦子嗡嗡作響,懵了很久也沒有想起來。
“娘娘,可要洗漱用早膳?”
丫鬟的話在耳邊響起,平復了一些她心底的恐懼。
對,她還是娘娘!
季尤以既然沒有去了她的名號,那就證明相信她的話!在季尤以發(fā)現(xiàn)真正的慕憶桑之前,她一定要將這個賤人徹底除掉!
“皇上呢?”
“回娘娘,皇上天不亮就去了書房與高將軍議事去了?!?p> “那皇上有沒有留什么話?”
“沒有,娘娘。”
“你先下去吧?!?p> 林覓兒松了一口氣,擺了擺手招退了婢女,美眸里暗沉翻涌,她不能再等機會了!
一定要先一步找到父親要的東西,然后出宮到父親那里,其他所有的人都不可以相信,都不會保護她一輩子,但是她的父親不一樣,那是生她養(yǎng)她與她有著割不斷的血緣關系的父親,與那些只會說些情情愛愛的男人們可不一樣!
她一定要幫助父親得到他想要的,這樣她才可以在那棵大樹下安心成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