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廂爭執(zhí)不下,就在賀歸打算開口的時候一直冷眼旁觀的大理寺卿朱相突然笑著開口道:“皇上,若臣沒有記錯,卞城主恐怕不曾越權(quán),輕衛(wèi)軍與克武軍的確應(yīng)由卞城主統(tǒng)領(lǐng)。”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連賀言記都有些不解。
賀歸放下按在太陽穴上的手,“此言怎講?”
大理寺卿朱相老好人一般的笑著道:“皇上是不是忘了,卞城主除了是卞城城主也還是清言侯?!?p> 從方才的一番爭論朱相就已經(jīng)看出來朝堂上已經(jīng)沒有幾個人記得這回事兒了,于是特意解釋道:“皇上,卞城之主的清言侯之位乃是先帝所賜,執(zhí)掌東境輕衛(wèi)軍與克武軍,主理東境事,因體其勞苦功高,特賜面圣免跪之權(quán),與南境南王平起平坐?!?p> “只是上一代清言侯下無子嗣,無人承襲候位,又在晚年之時被輕衛(wèi)軍與克武軍統(tǒng)領(lǐng)架空失權(quán),導(dǎo)致東境紛亂四起,無人敢承其位,先帝也便一直未曾另封清言侯,只封卞城代城主以理卞城事,此后大多數(shù)人也便都忘了這東境清言侯侯府之位只記得卞城城主之位了?!?p> “可即便是所有人都忘了,這卞城清言侯之位卻從未有過改制,乃是世襲候位,當初皇上親封林家長女為卞城主,連同清言侯之位一同賜下,論制卞城主的確是與南王比肩的清言侯,有統(tǒng)領(lǐng)輕衛(wèi)軍與克武軍之權(quán)。”
“所謂越權(quán)”朱相的眼睛在黃戚等人的身上溜了一圈,“自然是妄言!”
一石激起千層浪,他們的確都不曾記得有清言侯這個候位了,可眼見朱相言之鑿鑿卻也不像假話,若朱相所言為真,這件事情可就變了樣,眾人議論紛紛。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突然之間出現(xiàn)這樣的轉(zhuǎn)折,林染除了是卞城城主還是清言侯?還是與赫赫威名的南王平起平坐的清言侯?
賀歸皺著眉頭打斷議論,“行了,都別吵了?!鞭D(zhuǎn)頭看向吏部尚書,“周荃,將卞城府歷代履職典籍拿過來?!?p> “臣遵旨!”周荃沒有耽擱,立刻便退去尋找典籍。
周荃很快便回來了,當場便開始核對朱相之言,只見周荃皺著眉頭尋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笑著道:“皇上,朱大人所言非虛,典籍中記載卞城清言侯府確是世襲候位,有統(tǒng)領(lǐng)輕衛(wèi)軍與克武軍之權(quán),且皇上的確在七年前親封林家長女為清言侯。”
一錘定音,只是證實了朱相之言,下面的議論卻更多了。
突然之間這朝堂之上就多了一位實權(quán)侯爺,誰能不議論,何況這位位高權(quán)重的侯爺還是個女子,理唐可從未有過女子入朝的先例?。?p> 皇帝倒并不在意女子入朝之事,大不了就下一道圣旨免了她上朝,只讓她坐鎮(zhèn)東境就是。
若這林染真是一能人,能擊敗關(guān)林大軍,坐穩(wěn)這清言侯之位就好了,理唐又得一如南王一般的帥才,東境便可長安。
得知自家長姐并未越權(quán),林離便開始向黃戚發(fā)難,“黃尚書,你身為兵部尚書卻處處打壓東境之軍,輕衛(wèi)軍與克武軍分明戰(zhàn)力強橫,你卻偏說東境之軍老弱病殘不堪一擊,意欲克扣糧餉,此次又誣陷清言侯越權(quán),如今還有何話說?”
先前彈劾黃戚之人附和道:“黃尚書的確處事不公,東境之軍能有如此戰(zhàn)力定非一朝一夕,但下官卻從未聽黃尚書提及半句,實在匪夷所思??!”
黃戚氣憤,他怎么可能知道東境之軍戰(zhàn)力變化,這么多年他從來就沒有見到過輕衛(wèi)軍和克武軍遞上來什么有用的報備,除了催糧餉還是催糧餉,后來就懶得去看了,直接交給了兵部侍郎燕鍆。
“我雖身為兵部尚書,但卞城隱瞞實情不報我如何能知其戰(zhàn)力變化,林大人莫要將卞城主之過安在我等頭上?!?p> 朱相聽得這話眼神奇怪的看了黃戚一眼,“黃尚書,此話怎講?無論何人一切軍需都需要向軍部報備,東境之軍戰(zhàn)力變化如此之大即便不報在軍需上也能看出一二,軍部怎會全然不知?”
朱相沒有挑刺的意思,只是黃戚這話奇怪也便引得他多嘴一句。
“我……”黃戚不知該如何回答,戰(zhàn)報上分明寫著是克武軍六萬鐵騎攻下東啟關(guān),以前克武軍只有四萬鐵騎,如今增加到六萬,軍需上的確會有變化。
他能說他將東境文書全然交給了兵部侍郎處理么?這要是說出來就坐實了自己處事不公。
言語之中就能夠感覺到黃戚對東境之事不甚了解,皇帝皺著眉頭,“黃戚怎么回事兒?”
“臣……臣……”
黃戚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皇帝便看向兵部侍郎,“燕鍆,你來說。”
燕鍆突然之間被揪出來還有些慌亂,“臣……尚書大人事務(wù)繁忙,難免不能面面俱到,東境文書向來由臣等甄選之后挑要緊的呈上,若在臣等職權(quán)之內(nèi)之事為求便利便通報尚書大人一聲,直接與戶部商議,這些年東境呈上的文書大多是有關(guān)糧餉、軍需一類,并無太過要緊之事,也便告知尚書大人一聲直接就與戶部商議了辦下,所以尚書大人不甚了解東境之事也是尋常?!?p> 雖然燕鍆句句維護,但是賀歸仍舊從他的言語中聽出了黃戚對東境的怠慢,“王泉,你說?!?p> 戶部尚書王泉開口道:“東境糧餉、軍需一向都是兵部侍郎燕大人與臣商議,這幾年東境軍需的確有巨大變動,不過黃尚書從不曾有過異議,臣以為黃尚書是經(jīng)過慎重考慮才有此決定,所以一直按兵部文書放糧餉、發(fā)軍需?!?p> 王泉這話一出也便什么都明了了,黃戚之所以對東境之事不甚了解全然是因為他當了甩手掌柜。
黃戚撲通一聲便跪下了,“皇上恕罪!臣的確對東境有所怠慢,但東境的糧餉和軍需的確是臣派燕大人與戶部王大人仔細商議之后才定下的,此事在燕大人的職權(quán)之內(nèi),也從未出現(xiàn)過差錯,臣只是信任燕大人所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