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也以為自己聽錯了,錯覺嗎?剛剛外面竟然傳來了一陣哭喊聲。
可隨著哭聲的漸漸靠近,他猛地發(fā)覺事情的不對勁!
“我的兒子!”嘶心裂肺。
呂也從來都沒有聽到過具有如此震撼力的聲音,扯動著周圍的空氣,驚動了他的心。
一群人氣勢洶洶地闖進教室。
英語老師一臉茫然的看著他們,不明白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我兒子都死了,你們還在上課!”說著,這個女人奪走老師手中的課本重重的摔在地上,講臺上的粉筆、教案、量角器無一幸免。
校領導拉不住她,她像發(fā)了瘋一樣。不過這瘋是短暫的,很快她就被傷心難受占據(jù),一個女人脆弱地倒在了地上哀嚎起來。
楊光死了!
一位校領導透過后排窗戶輕聲道:“別看,拿點作業(yè)出來寫!”
最無辜的是英語老師,他傻傻的站著,不知道如何是好。
女人身旁圍滿了人,教室門口第一次這般“熱鬧”。班主任也在人群里,學校大佬齊聚一堂。
他,死了?呂也麻木的顫抖著,手中的筆怎么都不聽使喚,顫抖,不停的顫抖。他極力的想去抬頭,抬頭看看楊光的家人,可他的脖頸怎么也支撐不起來。他害怕,這一定是在做夢!他一遍遍告訴自己,昨天還是好好的一個人,昨天還是那么陽光的一個人,昨天還是……可不管他怎么欺騙自己,耳畔回蕩的哭聲依舊掩蓋不了這一事實。他埋下腦袋,哭了!
傷痛欲絕的父母怎么也猜不到,在這群未成年當成,有一位少年也流著淚,有一個孩子也撕心裂肺。
楊光的父母被轉移了陣地。班里再一次迎來了“安靜”!
竊竊私語聲不斷,有些角落開始沸騰起來。嘰嘰歪歪的影響著呂也的情緒。
“吵什么!”呂也一拳砸向了桌子。
不知道為什么,班里頓時安靜了下來,就連最差勁的那位也被呂也震懾到。
英語老師其實早就準備好管理一下紀律,沒想到呂也竟然冒了出來。他沒有責怪呂也,“把書翻到24頁,做一下習題,下課交!”
這是呂也做的最認真的一次英語題目,以至高考英語時都沒這么認真。
教室外很吵,教學樓下很吵,學校門口很吵!
“呂也,你們班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呂行班的人問道:“不是說一般的食物中毒嘛,怎么會……”
呂也搖著頭,他什么都不想回答。
這件事,很快便在校園里傳開,也隨之在學校四周傳開!
跟楊光一個宿舍的五名學生被迫進行了刑事調查,無奈之下只能跟著警察叔叔走了一趟。
中午,懷著矛盾與糾結的呂也踏進了楊光的宿舍,學校里傳滿了謠言,“楊光的床上有一股腐爛的味道!”“宿舍里有幽靈!”……各種“大言不慚”的說法層出不窮,但能像呂也這樣進去的人卻寥寥無幾,他看到了那熟悉的作業(yè)本,疾步走向床頭將它拿起。然后便很快離開了宿舍,離開了宿舍樓!他本想回頭看看楊光的床,可怎么也做不到,他也害怕,害怕的不敢回頭!以至于他跑出宿舍樓時竟深深地松了口氣!
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特別沒出息,特別的膽小,特別的慫包!
校里校外,大家都在妄下定論,死亡的各種說法層出不窮。一時間,版本多的讓人捉摸不透。
這是一個不平常的星期五,可對呂也而言今天就是他的“黑色星期五”。回家的路上,他沒有走北門的捷徑,他選擇了大門。
可能回家的路上稍遠些,他能停留的也就越長點。他時不時的回頭看看學校,看看那曾經擁有楊光的地方。
回到住宿的地方,呂行已經先他一步到了家。
看著無精打采的哥哥,呂行問道:“肚子餓嘛?”
呂也不說話,只是單純的搖了搖頭。
“嚇傻了?”
繼續(xù)搖頭。
“你不吃,那我就把雞腿全吃了?”弟弟夾了一塊雞腿擺弄起來。
呂也看都沒看,“你吃吧!”
呂行大口的吃了一塊,見到哥哥真的沒反應,這才意識到激將法果真行不通。
他知道楊光跟哥哥是好朋友,他不想看到哥哥這樣,于是他又夾起一塊朝呂也嘴里塞去。
“你煩不煩?。 眳我才鸬溃骸岸颊f了不吃了!”
雞腿掉在了地上,呂行的心也掉在了地上。
弟弟沒有生氣,他只是苦笑著地撿起雞腿隨后丟了一句,“你看看你,怎么還動手了呢!”
母親下班回來后,得知呂也沒有吃晚飯反倒沒有勸他,只是將飯菜放在微波爐里,“要是餓了,微波爐里有吃的!”
夕陽西下,暮色開始籠罩這片大地。小巧的車庫內,母親忙著手里的針線,呂行忙著紙上的作業(yè),呂也蜷縮在床上一動不動。
“呂也?”母親也知道他跟楊光的關系很要好,畢竟呂也在母親面前提的最多的伙伴就是楊光。
“呂也?”母親輕輕推了推他。
呂也動了動身子,以示意他還活著。
母親暫時停止了打擾。
“呂也?”母親忙完了手上的東西。
“呂也?”再一次的輕推。
呂也又一次動了動身體,以示意他還沒死。
他怎么都睡不著,從不迷信的他第一次感覺這世上會有鬼。他害怕睡著,他怕會夢到楊光,他害怕楊光對他唾棄,他甚至覺得楊光的死跟自己也有關系,如果我不把作業(yè)借給楊光,他是不是就不會死。
越想越多,越想越亂。楊光,求求你不要來找我!
母親微微地睜開雙眼,悄悄地將脖子調整角度向飯桌瞥去。桌子上,呂也正在狼吞虎咽。他餓了,肚子發(fā)起了抗議,強烈要求公正待遇。睡不著的呂也只能偷偷摸摸爬下床,摸著黑打開了一盞小燈。
看著已經熟睡了的母親跟弟弟,他松了口氣。躡手躡腳的打開微波爐,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捧出飯菜,他的小手依舊能感覺到飯菜的余溫,仔細的掀開保溫蓋,一股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
他一開始吃的很小心,生怕發(fā)出點聲響被他們發(fā)現(xiàn)。但他卻低估了飯菜的魔力,吃著吃著,他便不再謹慎,開始盡力的往嘴里多塞點,開始將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碗中。
母親偷偷的看著,看著他直到吃完。壞壞的呂也直接將吃完的碗筷丟進水池,然后又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般,輕悄悄的關上了燈,又一次偷偷摸摸的上了床。母親露出了微笑,這一幕幕景象帶給她的是一份安心,她閉上了眼睛,睡得更加踏實,再不會那么容易被驚醒。
填飽肚子的呂也不再蜷縮在床上。腦海中依舊楊光的模樣時隱時現(xiàn),雖然還是有點抵觸,但他還是緊閉起雙眼,調整著自己的呼吸。
“楊光,一路走好!”
是錯覺嗎?他仿佛聽到了楊光的回應,雖然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句,但他的眼角卻多了幾滴眼淚。是多么簡單的一句呢?呂也放松眼睛,淚水沿著臉頰緩緩流下。
呂也的鼻子一下子塞住。
那句簡單的話好像是“謝謝!”。
簡檀
一段經歷,一處記憶,一片傷痛,一輪瘀印。朋友的離開真的使我傷痛萬分,留念固然重要,但懷戀更加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