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心里有氣,她不想搭理司命,但是她更不想一直待在坳口。
尤其是想到旁邊有條蛇環(huán)伺。
她方向感很差,一個人走不出去,只能依靠司命。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下午三點多,繼續(xù)耗下去,拖到四點五點,夕陽黃昏一落,她心里會更害怕。
“我一個人走不了?!彼久f道,算不上是回應(yīng)。
“還裝可憐?”陳默鄙夷的瞥了他一眼,冷笑著。
“我的右腿中了一槍麻醉,意識清醒了,但右腿殘留大量麻醉劑,還沒有恢復(fù)知覺。”司命沒生氣,只是淡淡地解釋。
他的整條右腿沒有知覺,就像是沒有腿一般,所以站起來只能靠左腿,還需要陳默攙扶。
走路的話,一個人根本不可能。
“你是在控訴我不扶你,還把你推倒?”陳默冷著臉反問。
司命搖著頭,“沒有。”
他接著說:“我試試能不能動。”
說完,司命依舊是勉強的用左腿支撐著自己站起來,很費力,額頭上冒著大顆大顆的汗珠。
站起來之后,身體時不時的晃動,似乎下一刻就會再次倒下去。
當(dāng)右腿沒有知覺,你只用一條腿站著,時間久了就會這樣。
半分鐘沒到,司命的身體搖晃的厲害,眼看就要真的摔倒在地,陳默實在是看不下去,主動跑到了司命的身旁,雙手抱著他的胳膊,攙扶著。
這一次,她很刻意的避免他胳膊碰觸自己的胸部,懸著一段距離。
“先聲明,我只是想盡快離開這,不是對你有什么欲望臆想,特意跑過來扶你?!标惸f完,冷哼了一聲,她的氣還沒有消。
“還有,女人都很記仇。”
緊接著,陳默瞪了司命一眼,他想說什么,硬生生又噎了回去。
女人都很記仇,陳默是在警告司命,不要再惹怒她,否則新仇舊恨一起,真的會把他活剮了。
司命一直不說話,陳默扶著他,兩人干站著。
站了半分鐘。
“往哪走?”陳默冷冷地問。
“往北走?!彼久卮鸬?。
“北是哪里?”陳默又問。
司命詫異的看著她,似乎不相信她會不知道,陳默尷尬的撇撇嘴,“我方向感不好,高中的時候地理更差?!?p> 前句和半句沒有必然的聯(lián)系,陳默是真的覺得尷尬,心虛的找補各種理由。
司命收回視線,抬頭看著四周的樹木,“現(xiàn)在是陰天,看不了太陽,就看樹冠。樹葉繁盛的是南邊,稀疏的是北邊?!?p> “為什么不是東邊和西邊?”陳默像是學(xué)生在問老師問題。
司命則是很耐心的解釋,“太陽東升西落,所以光照分南北?!?p> “你說現(xiàn)在看不了太陽,那如果有太陽呢?”
“看樹木的影子。以一刻鐘為期限,前后時間節(jié)點,樹干頂端投影的連線指著東西方向,起始點是西?!?p> 這是第二種分辨方向的方法,只要有陽光,任何地方都能適用。
“這樣啊?!标惸冻鲶@奇,她確實不知道這些。
“覺得麻煩,手機里下個指南針軟件,只要不是地磁紊亂的地帶,都管用。”旋即司命也是建議道。
“不用。”陳默撇撇嘴,大著聲說,“我現(xiàn)在學(xué)會了,用不著下指南針的軟件?!?p> 陳默是那種要強的女人,她不想被司命小看,尤其是被他氣過之后。
“學(xué)會就行。”
“………”
陳默還是覺得自己敗了,說到底還是他教會的她。他是老師,她是學(xué)生,怎么想都是矮了一頭。
老師………
學(xué)生………
陳默偷偷瞄了一眼司命,心口一陣激蕩,兩者特殊的聯(lián)系在她的腦海里渲染出另外一種意象。
老師和學(xué)生,老板和秘書,病人和護士……這些詞匯落到耳朵里,總是會讓人想入非非。
她往深了想,紅了耳朵。
“在想什么?”司命察覺到陳默的失神,開口詢問。
“沒什么?!?p> 后者用手撥了撥頭發(fā),遮住耳朵。
撥完頭發(fā),手指著一個方向,“所以那邊是北,我們往那邊走?”
“嗯。”司命點頭,“不過我們要先離開坳口?!?p> “你的腿恢復(fù)點知覺了嗎?”陳默問。
“沒有?!?p> 陳默心里存疑,悄悄地朝著司命的右腿踢了一腳,見他第一時間沒有反應(yīng),于是確認他沒說謊。
司命感覺不到,可眼睛看得見,他盯著她,神情不悅。
“我只是確認下,反正你不會感覺到痛。”陳默打著哈哈,無視司命的眼神和神情。
“我撐著你上去?!?p> 坳口不深,只有六七十公分,正常的話,只要踩在土坡上兩步就能跨上去。可司命的右腿沒有知覺,發(fā)不了力,能跨出第一步,邁不出第二步。
陳默充當(dāng)司命的右腿。
過程意外的艱難,她站在坳口,手不夠長支撐他上去。
站在土坡上,自己的腳吃不住力,不斷往下滑。
試了幾次,都沒成功。司命還好,陳默已經(jīng)是滿頭大汗,氣喘吁吁。
她埋怨的看著司命,交替著甩了甩自己泛酸的手臂。
“你先自己站一會。”陳默說道。
目光在附近巡游一圈,找了塊石頭,然后蹲下,用石頭鑿?fù)疗律系耐痢M翆雍苡?,陳默又從包里拿出軍工刀,用刀配合著石頭。
花了十幾分鐘,在土坡上弄出一個臺階。
有了這個臺階,她才能站在土坡上吃住力,一口氣把司命弄上去。
一切弄好,陳默扶著司命過來,她踩在臺階上,司命走在土坡上,慢慢的把他推了上去。
兩人走出坳口,陳默按照司命的指示,往北走。
往北走是下山的路,他們走的不算快。這里不像景區(qū),有專門修好的階梯,只有原始的坡路。
忽平忽陡,還有溝壑。
“這是往景區(qū)走的路?”走了一段,陳默發(fā)覺不對勁。她雖然路癡,但是能感覺得出來,越往下走,越不像是有被開發(fā)過的跡象。
似乎離景區(qū)越來越遠。
“不是?!?p> “是去你們停車的地方?”陳默又問。
司命的回答還是兩個字,“不是。”
陳默停住腳步,側(cè)過身來看著他,司命也跟著停下。
“那我們要去哪?”
“景區(qū)在南面,要繞過去很遠,我們現(xiàn)在這樣走不快?!彼久忉尀槭裁床蝗ゾ皡^(qū),“停車的地方雖然近點,但他們應(yīng)該已經(jīng)走了?!?p> “走了?”陳默難以置信。
“我取背包的時候給他們留了信息,讓他們先走。”
“為什么?”
“我得送你回市里。”
陳默聞言,心里驟暖,但還是不明白,“為什么不一起?”
司命皺了皺眉頭,說:“不方便。”
陳默想到了什么,就沒再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