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青緩步走到火麒麟身旁,攙扶著火麒麟走到趙克明身旁。
“元青師弟,你居然如此厲害了!”火麒麟自嘆不如地說道。
“哪里,麟師兄早晚也會修煉到這一步的?!崩钤嘈ρ园参康?。
“元青,你終于盡得魚來前輩真?zhèn)髁?,可喜可賀!”趙克明欣喜地說道。
“我還是寧愿叫您一聲師傅?!痹嗾f道。
“哈哈,我鐵劍門能有這樣的弟子,便是叫一輩子有何妨!”趙克明大笑著說道。
原本上次已經了斷了師徒情誼,不想今日又再續(xù)這師傅情分。
“廢話少說,小子,原來這鐵劍門就是你背后的靠山啊,那今日便一起收拾了。”
鐘璧眼看著李元青與火麒麟師出同門,心中大石也就落下了,原以為一個如此年輕的化境武者,定是與江湖上哪個不世出的高人門派有著莫大背景聯系的,不想竟是小小鐵劍門的弟子,心中已然打定主意不留后患了。
“師傅,眾師兄弟安然歇息,今日這事我管定了!”元青安撫眾師兄弟之后,轉身面對鐘璧。
“鐘璧,你聽好了,我乃是華夏朝神捕營請奏赦封的青衣捕役李元青,今日路遇你等鬧市逞兇,故而出手阻止,若你等執(zhí)迷不悟,執(zhí)意于我捕門轄區(qū)之內行此違犯朝廷律法之事,便只有將你等悉數繩之于法,身為邊防重鎮(zhèn)軍士更是罪加一等!”李元青義正言辭地說道。
“哈哈,我倒是多大的官兒,一個區(qū)區(qū)捕役,連個捕快都算不上的捕役,你有什么資格鬧市執(zhí)法?”鐘璧也是官場中人,自然知道這捕役為何官銜職務。
“我的確是個不入流也沒品階的捕役,但路遇不法之事,就是尋常百姓也該仗義執(zhí)法,更何況我乃是堂堂神捕營的捕役?!崩钤嗖粦C不惱,仍舊一派正義地說道。
“滾,你區(qū)區(qū)一個捕役,沒有資格與我說律法,更沒有資格在我面前執(zhí)法?!辩婅盗巳淮笮?,笑意中滿是嘲諷,取笑的是一個下九流的捕役,心中秉承著可笑的正義與執(zhí)法。
“多說無益,問問我手中的樸刀吧,它會告訴你什么叫正義執(zhí)法!”
李元青將肩上扛著的樸刀放了下來,樸刀通體銀亮,三十公分長的刀柄凹槽內“捕”字更是亮眼,金粉好似靈性地晃動一般,“捕”字更是熠熠奪目。
鐘璧面色凝重了起來,李元青起刀的一瞬間,鐘璧分明看見刀刃出隱隱一道寒芒,這份修為著實了得。
郡守鐘鳴看著兄弟鐘璧凝重的神色,終于忍不住開口了:“李元青,你可記得當日我贈予你藍衣捕服時,你答應過我的條件?”
李元青一楞,腦海中浮現當日在郡守府中鐘鳴所說的話,說道:“自然記得,安心做你的家奴,永遠不要背叛主子!”
“你記得就好,你當初能夠進入捕門,可是全靠我的提攜,若沒有我你能穿上捕服?你能有今日的成就?”鐘鳴得意洋洋地說道。
“然后呢?郡守大人。”李元青不見喜怒地反問道。
鐘鳴先是一滯,已然有些心虛了,畢竟李元青進入捕門,是因為鐘寶在山上比武時候允諾的,而且進入捕門之后,鐘鳴的用心也騙不了別人,更騙不了李元青。
“今日我只有一個要求,你我各退一步,你可以帶著趙克明一干人等離開,今后我也不再追究刑責,但必須讓我家寶兒與沈瑤順利完成婚典?!辩婙Q站前一步,腆著臉抱拳說道。
在眾人眼中,這已經是極為降低身份的對話了,畢竟是一郡之守,對著一個小捕役這樣地說道。
“好,但必須要轎子里的沈瑤自己選擇去留,若沈瑤愿意走,那今日誰也留不住。”李元青說完,看了一眼火麒麟似乎也在征求火麒麟的意思,畢竟搶親的人是火麒麟。
雖然李元青也曾在心里住過一個身穿綠裳叫沈瑤的姑娘,但那畢竟已經過去,經歷生死變故之后,李元青已經知道自己心中真正住著的是另一個姑娘。
“小子,得寸進尺,死開!”鐘璧大怒,正要動手。
“要戰(zhàn)便戰(zhàn),莫以為你人多,神捕營耳目遍布天下,今日你就算僥幸殺了我,也不見得逃得過神捕營的調查!”李元青心中也有算計,搬出神捕營的招牌,便不怕鐘璧動用手中權力調動眾多高手圍戰(zhàn)。
鐘璧心中果然生出了一絲顧慮,鐘鳴也伸手擋住了鐘璧,鐘鳴說道:“好,你且問問轎子中的沈瑤,是不是愿意跟著你們走。”
“爹!”鐘寶出言喊道。
“給我閉嘴!”鐘鳴一聲呵斥。
李元青給火麒麟遞了個眼色,火麒麟顫顫巍巍走出了兩步,朝著大花轎里問道:“瑤兒,最后問你一句,你可愿意跟我走?”
……
一陣短暫的沉默,火麒麟早已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
但不曾想到會是這樣沉默的決絕,這樣的沉默足夠殺死心中所有的美好幻夢。
“沈瑤,曾經我沒有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失去你,對不起!”說完火麒麟已經有些哽咽了。
轎子里的人依舊沉默。
卻不知,轎子里的人兒早已淚目,卻不敢開口,生怕這一開口,以后便會更多的不可阻止的訣別。
火麒麟仰頭苦笑問天,“我從什么開始瞎了?竟然從沒有看懂過你,究竟是誰錯了?命運?”
火麒麟身子隨著這起伏的笑聲,一點點顫抖、抽搐。
問天,天卻不答。
火麒麟猛然抬起右手,伸出食指與中指化為指叉,用力插進了雙眼之中。
劇烈的疼痛從雙眼蔓延開,火麒麟再也忍不住劇痛大聲哀嚎起來。
“麟兒!”
“麟師兄!”
面對這樣的劇變,所有人都猝不及防,趙克明第一個沖了過去,周圍鐵劍門弟子也一并圍攏過去。
“啊!”
“怎么回事?”
驚呼聲此起彼伏,周圍的百姓紛紛掩住雙眼不敢再看這血腥的一幕。
火麒麟卻在劇痛之中揮舞起離火劍,大聲吼道:“不要過來!你們統(tǒng)統(tǒng)不要過來!我不要你們管我!”
趙克明和一眾弟子只得站在火麒麟身邊三尺之外,剛好一劍的距離隔開。
“麟兒,為什么要這樣傷害自己!”趙克明聲淚俱下。
畢竟是養(yǎng)育了十多年的兒子,這份感情是旁人無法理解的。
嬌子里的人兒終于掀開了轎簾,“麟哥哥,你怎么了?”
沈瑤跳下轎子,卻被身旁的沈爵一把拉住,“瑤兒,你可想好了,你這一走,為父所有的堅持都將成為泡影?!?p> 說完之后,沈爵慢慢松開了手,畢竟拉住的是自己唯一的寶貝女兒。
沈瑤楞在了原地,不敢邁開沉重的步子,哪怕看著心愛的人滿面鮮血。
“麟兒,跟我回去好不好,我定要請?zhí)煜旅t(yī)為你治好雙眼?!壁w克明已近哀求地說道。
“不要管我!近我者死!”說完,趙麟用盡余力揮舞起手中的離火劍。
劍氣所至之處竟帶出了無數淡淡地火炎,這憤怒的火焰居然實質化了。
化境武者!
火麒麟竟然在憤怒間突破了武者九段,晉級化境武者!
只是這突破進階的代價未免太大,自廢雙目引動心中憤怒之火,才突破了這化境一劍!
雖是因禍得福,在場的人卻沒有一人高興起來。
就算是敵人鐘璧,也不免心中折服,更多則是惋惜,有一個年輕天才突破化境卻已然成了瞎子。
周遭忽然變得安靜,連空氣也變得安靜。
火麒麟用耳朵聽到了這可怕的沉默和安靜,轉身默然朝著北方而去,甚至沒有跟任何人道句別,因為心已經死了,一瞬間便完全碎了,所有的希望都稀碎了。
任由臉上的未干的鮮血,一滴滴落在地上,落在離開的路上,生怕有一天會找不到回來的路。
所有人都望著這遠去卻如磐石般的背影,漸行漸遠,李元青也頓覺無話可說,李元青知道,這是突破也是成長,旁人是幫不了管不了的。
“一切到此為止吧,各位請自便!”鐘鳴心中得意臉上卻古井無波地說道。
“元青,接下來該怎么辦?”趙克明眼看著火麒麟黯然離去,便覺得此行目的已然毫無意義,詢問李元青道。
這一瞬間趙克明老了不少,這是個父親的悲痛老去,頹然地只能詢問李元青。
“走吧,都先回鐵劍門吧?!崩钤嗾f道。
“總兵大人,奉勸你不要挑戰(zhàn)神捕營的手段,雖然我只是個捕役,但我畢竟是個化境武者!”李元青臨走時還不忘敲打鐘璧一番。
“小子狂妄,找死!”鐘璧大怒。
卻被鐘鳴一把按住,“暫且忍耐!”
其實鐘璧本不欲動手,因為神捕營的確是每一個官場中人都不愿意得罪的,像鐘璧這樣的一方大吏恐懼更甚,更何況眼前還是一個不知深淺的化境武者。
所有人安然離去,八個壯碩的轎夫又重新抬起了大花轎,嗩吶又吹響了,鞭炮又開始噼噼啪啪炸響。
全城的歡樂又重新燃起,所有的看客都忘卻了先前的插曲,畢竟有滿地的碎銀子可撿拾,還有萬擔的谷米沒有領取,誰都不愿意去關心那無所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