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突如其來的聲音將床上兩人嚇了一跳,那男人就連煙頭不小心燙在自己手上都沒有發(fā)覺。
李靈笑呵呵的拿著槍對著那位抽煙的男人,說道:“本車廂內(nèi)禁煙,違者槍斃?!?p> “我在問一遍,你是誰!”這位男子下意識就想往口袋里摸,可惜他忘了他現(xiàn)在是一絲不掛的。
“別動,我可不知道我的火槍會不會走火?!?p> 李靈的話讓這男子一顫,看了一眼包廂門,乖乖把手舉了起來。
“你呢,女士,我建議把手舉起來比較好?!?p> 李靈現(xiàn)在就是個經(jīng)典的持槍搶劫犯形象。
列車駛過烏云未遮蔽的地方。
潔白月光灑過車廂,照亮了包廂內(nèi)每個人的面龐。
床上男人長得很普通,只是眼睛里透露著精明,而那位女士,李靈記得是之前坐在后面的那個莫名其妙的女人。
“是你!”麥莉先叫了起來,“沒想到你竟然是道貌岸然的搶劫犯,你的外表配不上你的內(nèi)心?!?p> “喲吼,女士,謝謝您的夸獎,所以能請你把他的上衣遞過來嗎?”
麥莉下意識地向一旁的桌上看過去,面前這人似乎只要自己男伴的衣服。
“好好,我馬上給你,能讓我先把衣服穿上嗎?”麥莉拖延著,內(nèi)心在思考如何脫身,她想起男伴剛才在床上吹虛著他的持久和強大,雖然持久是假的,但是他給自己看的那把槍應該是真的。
應該就在他的上衣中。
“抱歉,女士,我沒有那個耐心看你穿衣服,我對你也沒興趣,現(xiàn)在,立刻,給我把衣服拿來,全部的,包括你的!”
李靈空著的左手拿著手杖敲打了一下旁邊的柜子,發(fā)出“咚”的悶響。
“好好好,我拿給你,我拿...”
砰!
槍聲在麥莉的耳邊響起。
面前舉槍的男人腦袋朝著后面仰去,滴滴血液從腳旁流出,她嚇得癱坐在地上,到底只是個商人,哪怕手里沾染著鮮血,真正直面死亡時,也唯有膽怯。
“垃圾,是誰允許你將槍口對著我的?!贝采系哪凶訛t灑的吹走槍口殘留的硝煙,對著地上一絲不掛的女人說道,“看到了嗎,親愛的麥莉,我持久,且‘強大’!”
看著他,麥莉仿佛失去魂魄的眼神又逐漸明亮起來。
“親愛的,那,我們要不要通知列車長,把這尸體處理一下,放在車廂里有些可怕。”麥莉扭動著豐盈的軀體,討好似的伏在男人的腿上。
“當然不用,親愛的麥莉,因為很快,車廂里會擺滿了尸體,包括列車長,也包括你?!?p> 男子口中說出來的恐怖卻是如此輕描淡寫。
“你...你說什么?”麥莉的身體突然繃緊,似乎沒緩過神,“你在開玩笑對吧,你一定在開玩笑。”
“當然沒有,其實我很舍不得你的,你很不錯......可惜,就是太蠢了點。”男子的右手貼在麥莉的脊骨上,左手握住的槍口已經(jīng)頂在了她的后頸。
“等等等等!”
不著邊際的腔調(diào)讓空氣中的殺氣消散。
“我說姓李的,叫你直接去拿,你偏要說上面會有煉金禁制,就這種垃圾玩意兒,還配得上禁制?”
聲音來自于那已經(jīng)被兩人定性為死亡的“搶劫犯”口袋里。
“別說話,這子彈威力夠勁,差點讓我睡著,請讓我好好品味一下睡眠的滋味?!?p> 兩段不搭的對話卻讓床上的男人毛骨悚然。
“你竟然沒有死?”
本來盡在掌握的情況突然變得詭異。
“你們這些人,永遠重復一句話很有意思嗎,既然我能說話,當然沒有死,而且...”下一秒,李靈化成灰白之霧出現(xiàn)在床上,和男子并排坐著,“就憑你還殺不死我?!?p> 男子嚇得勒住麥莉的脖頸,“你別過來,信不信我一槍崩死她!”
李靈淡漠的看著面前沒有任何衣物的兩人,“你搞錯了,我不是圣人,你的決定我無權干涉,我只能保證她死了你也會死,所以,扣下扳機吧?!?p> 麥莉掙扎著,男子的大手掐住自己,窒息感撲面而來。
面對死亡,膽怯、害怕、恐怖,多種感覺糅合在一起,帶著一股騷臭流到包廂。
“不...不要?!睖I水順著她的臉頰流到雪白的頸部,往下,再往下。
忽然,背后沒了動靜,掐住自己喉嚨的手不再用力,對著自己太陽穴的槍口也不知所蹤。
“行了,別哭了,把身體擦干凈,床上衣服在房里待著?!辈恢螘r,李靈從床上出現(xiàn)在包廂門口,“他已經(jīng)死了?!?p> 打開廂門,想了想,他又轉(zhuǎn)頭說到,“你最近有些上火?!?p> 然后用手絹捂住鼻子離開包廂。
麥莉沒在意李靈的挖苦,她轉(zhuǎn)頭看著著男人,出現(xiàn)了令她永生難忘的恐怖畫面。
除了表皮,男子所有的一切都變成霧,從眼眶、鼻孔、嘴巴中飄出。
然后就像是漏了氣的氣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變成了一團皺皺巴巴的皮。
看著李靈離開包廂,麥莉不顧地上的污穢,捂著心口雙目失神地癱坐在地。
...
“嘔——”
一出門,李靈突然靠著車廂的扶手干嘔起來。
“先生,您沒事吧...”正在車廂執(zhí)勤的巡邏人員不安地看著李靈,這上面都是大富大貴之人,萬一面前的男子有什么傳染病,那自己的飯碗不但保不住,很大概率會掉腦袋。
“沒事?!崩铎`擺了擺手,腦袋里像是被灌滿了滾燙的銅水。
他跌跌撞撞走回自己的包廂,坐在床上無力地靠著墻壁。
“先生,您真的沒問題嗎?”巡邏人員站在門外說道。
“老毛病了,沒事的?!狈績?nèi)傳出李靈的聲音。
“先生我就在您廂門附近,如果您有任何不適請通知我?!?p> “好。”
門外安靜下來,李靈從口袋里拿出那把火槍仔細端詳。
相比于黑光,這把火槍顯得簡陋許多,除開材質(zhì)的原因,更多的是一種不和諧感。
即使是對煉金術不太擅長的李靈也能看出,這火槍就是一個東拼西湊的半成品。
劣質(zhì)的煉金陣法刻在槍柄上,剛才那一槍沒有炸膛都算運氣好,這完全是舍棄安全性和穩(wěn)定性,只是大幅度提升威力的劣質(zhì)產(chǎn)品。
“姓李的,聽說你的這個能力副作用很大,你為什么還要使用,而且僅僅是為了對付這種不入流的搶劫犯?!焙诠庥行鷳n,好不容易自己被放出來,如果面前這人作死,那自己又要回到那黑暗的槍套中,“你當時就不該把門封住,讓外面人聽見槍聲,這起搶劫自然就不會發(fā)生。”
“你知道嗎。”李靈思索著,“悲傷、喜悅、憤怒,這些我都已經(jīng)失去,或許我可以表現(xiàn)的很快樂,但是我的內(nèi)心卻像一潭死水,而這個力量,讓我久違的感受到那種名為瘋狂的情感?!?p> “腦袋里的聲音讓人作嘔,它無時無刻不在我耳邊低語,曾經(jīng)我很排斥,可現(xiàn)在,我在試著接受,只有這樣,我才會覺得我‘活著’?!?p> 黑光無語了,過了很久它才憋出幾個字:“你知道嗎,你現(xiàn)在的表情就像戲劇中的變態(tài)反派?!?p> 李靈沒有說話,他望著窗外,窗戶依稀倒映著他的面旁,或許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玻璃中的自己嘴角在隱隱向上。
“喂...我說...”黑光顯然是不適應安靜的人...槍,“你就不想知道為什么一把槍能說話嗎?!?p> “不想,我的過往告訴我,越好奇,離麻煩越近,而且我也沒有‘好奇’這種情感?!?p> “你這樣說話搞得活了很久似的,才二十出頭的人死氣沉沉?!焙诠飧`笑著,“難怪你難以成為優(yōu)秀的煉金術士,或者說你現(xiàn)在根本連門都沒入?!?p> “噢?”李靈的注意力被黑光這句話從遠處拉回來,“這有什么說法嗎?”
“你以為煉金術僅僅是造出一些超自然的東西就被稱為煉金術了嗎?”
黑光咳嗽了一下,語氣莊嚴肅穆,“煉金術士最寶貴,也是推動一切煉金術發(fā)展的終極,便是好奇心,孜孜不倦地探索著一切奧秘,然后在自己手中理解、分解、重鑄,這是一切煉金術的起源。”
黑光回憶著他過去的主人,那位永遠對煉金術虔誠而又純真的偉大之人,“煉金不是無中生有,它是經(jīng)過不斷摸索后的真理,雖然不知道你為什么失去情感,但既然你沒有好奇心,你的煉金術永遠只能原地踏步?!?p> “你以為你之前在萊特城煉的那些小玩具能被稱作煉金術?”
黑光毫不客氣地指責著,“煉金術士為什么崇尚等價交換,因為靠著僅有的材料卻能創(chuàng)作出無限可能,而你的那些玩具,付出大于收入,已經(jīng)違背了這一點。”
黑光滿心歡喜,本來以為這一通說教能讓這一直云淡風輕的男人稍微有些失落,可是它錯了。
李靈不屑地看著黑光,“拾人牙慧也好意思說出來,雖然你說的很對,但是這些都是你前任主人說的吧。”
“我現(xiàn)在還在起步,失敗屬于正?,F(xiàn)象,況且我的目標并不是對于煉金術的探索?!崩铎`從口袋里拿出一張畫有紅色妖艷花朵的紙,“這個世界的奧秘并不僅僅在于煉金術本身,而是其分支——秘紋......”
紙上之花,血紅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