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臨時官府,回到書房里,蔡情看著小云離開,順帶關上書房大門,這才委婉的對樹空說:“縣令大人為什么不多呆一會兒呢?”與民同樂啊大哥,你研讀多年的圣書,難道都在那一場科舉考試里,一并送給了皇上了嗎?
“沒有必要?!睒淇照f。
“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忙。”樹空說。
蔡情一臉僵硬。你他媽可以一句話說清楚啊,非要分成兩次說,是有毛病呢,還是有毛病?
“忙吃飯的事?”蔡情按捺下想要打縣令大人的沖動,調(diào)侃了一句。
“對。”
沒想到樹空居然這么干脆的承認了。
“我們只需要撐過這幾天,等后面大部隊到來不就行了嗎?匡相聞名天下多年,這次來這荒蕪之地的又是他的兒子,想必他不會坐視不管的?!辈糖椴恢前参窟€是嘲諷的說道。
“大部隊到來之后,才是更需要忙的?!睒淇掌届o的說,“匡相又不是掌管外放官員事務的,他管不了太多。”
“戶部尚書是匡相的好友吧?難不成他還會給你爹使絆子?”蔡情笑。
“談及錢財,一切感情都得打折扣?!睒淇照f。
“真該叫戶部尚書來聽聽,他好友的兒子是怎么評價他和好友的這段感情的?!辈糖樯晕⑹諗苛四樕系男σ?。
“所以你不知道他會給你派些什么物資?”蔡情為防萬一,還是將疑惑問了出來。玉和縣這樣的地方,已經(jīng)多年沒有官員駐守;此次外派狀元到此,朝廷聽說是給了很大的支援。
當然,大部隊還沒有到來,蔡情也只是“聽說有大支援”而已。
樹空微微頷首。
蔡情默然。
房間里一時靜悄悄的。
不知過了多久,蔡情才說道:“那這可就有些難辦了。”
書房外頭,小云端著茶水早在在外面候著了。他聽到身后有聲響,回頭看了一眼,是慶哥他們回來了。
樹空很鎮(zhèn)定自若的說:“有你們在,沒什么難辦的?!?p> 蔡情笑了下,“這事可不能告訴柳士同他們了。尤其是柳士同……”
“我覺得告不告訴他們,都沒什么的?!睒淇瘴⑽⒉[眼,眼里流露出來的光芒,叫蔡情一時有些看呆了。
“我們都還年輕,有一腔熱血,也有一顆為民的心。所以這次的外放,我沒有去爭辯,也沒有請我爹出馬幫我走動。趁著我還年輕,我想出來這外面走走;我想趁著現(xiàn)在還有這份熱情,多為百姓們辦點事?!?p> 匡義民難道是一開始就想當佞臣的?
不,屬于現(xiàn)在這個時期、這個尚且年輕的匡義民的記憶告訴樹空,他真的想成為他爹那樣的名傳天下之人。不需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匡義民想做實事,想當清官、明官、好官。
阿聲傳送給樹空的匡義民個人資料中,后半部分中的“佞臣”一事,樹空認為,應該是由于未來匡義民靈魂的到來,才會出現(xiàn)這個名詞的。
“我們都還年輕。蔡情,所以明知這里窮山惡水,你們都跟過來了?!睒淇章f道。
蔡情好一會才回神。他低罵了一聲,道:“縣令大人可真愛說笑,要不是調(diào)令下來,你自己去問問,誰愿意跟你過來這鬼地方?”
“你們都沒有中途逃走。我很高興?!?p> 匡義民固然是匡相之子,這里的官職又數(shù)他最高;可焉知跟來的六人當中,每一個人都無能為力,只能接受事實?
匡義民的縣令之職,是圣旨親封;余下六人,卻只是被點名,并沒有接到圣旨。
柳士同早就激動得雙頰通紅了。慶哥等也不由得捏緊了拳頭,呼吸急促了幾分。這匡義民平時看著通透,沒想到也能說出此等感性話語來!
“既然回來了,有想要跟我匯報的情況,就都進來。沒事就回去睡覺吧,明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玉和縣百廢待興,正是需要各位鼎力相助之時?!?p> 樹空的聲音從書房里傳了出來。
聽到前半句話,慶哥等人內(nèi)心的激動之情被澆滅了大半。直到后面那句話出來,慶哥等人的神色才好看了些。
小云忍住笑意,端著茶水走進書房里。他家少爺,還真是愛捉弄人啊。
不過——半點不給人感動的機會,永遠在往前走,這才是他家少爺。
他家少爺,需要的從來都不是旁人的感動。
蔡情沉默的找了張椅子坐下喝茶。他剛才聽著也很感動,慶哥他們五人回來的動靜,他也發(fā)現(xiàn)了。只是他沒有想到匡義民居然也發(fā)現(xiàn)了慶哥他們,更是萬萬沒想到匡義民居然還說了后面這番話。
真是心中萬千感動,都毀在了匡義民的一句話下。
——他就不能保持沉默,讓他們感動一會嗎?
柳士同等五人都在內(nèi)心大叫。
柳士同等人自然是有事,才會在勞累了一天之后,還來到這書房外,還剛好聽到了樹空的那一席話。
柳士同等人整理了一下思緒,先后走進了這書房之中。
等小云給這五人都奉上茶水,又關門離開后,慶哥第一個發(fā)問了。
“玉和縣民情艱難,不知縣令大人有何打算?”
柳士同等目光灼灼的看著樹空,等待他拿出個主意來。
“走一步,算一步?!睒淇仗谷徽f。
“……”
慶哥等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來。這樣的回答,跟沒有打算有何差別?
慶哥深深吸了一口氣,他一拱手,又問道:“那大人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糧食?!睒淇盏?。
慶哥等人的臉色好看了些??磥砜h令大人也并非全無成算。
“大人打算怎么做?我看這里根本沒有任何存糧。”柳士同直接了當?shù)恼f。
樹空點頭,示意這事他已經(jīng)知曉?!八跃托枰绦殖鲴R了?!彼馕渡铋L的說。
蔡情和他對視一眼,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
“誒?”慶哥等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