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戰(zhàn)火,孤也想對外擴張一下,正好丞相他們手里無事?!?p> 戚樓時是個有野心的男人,這一點她一直是知道的。
發(fā)動戰(zhàn)爭,怎么說呢,她既不支持也不反對。
一將功成萬骨枯,戰(zhàn)爭一起就是白骨皚皚,受苦的都是百姓;可若是大席不對外擴張國土就這么停滯不前,遲早有一天會被他國吞并。
“皇上當(dāng)初怎么想著聯(lián)姻而不想著發(fā)兵蘭國?”虞青蘇頗為好奇的問了一句。
打仗那是男人的事情,她一個女人沒必要主動問,戚樓時想和她說的時候會說的。
“蘭國有虞言,虞珩,你,還有李樞,強攻并不是明智之舉。”戚樓時拉著她在亭子里小坐。
以當(dāng)年蘭國的防御,大席想要強攻不是攻不下,但這損失也不可小覷,是以,他們幾個商量后就決定逐步蠶食蘭國。
虞青蘇扭頭看著戚樓時,該說什么呢?這是對她坦誠相待還是覺得沒必要掩飾自己吞并蘭國的野心。
其實,他所想的她都明白,若是她站在戚樓時那個位置,同樣是不可能放過蘭國。
蘭國的地理條件真的很好,幾乎都是平地河流,優(yōu)越的地形造就耕地資源豐富,那完全就是一個大型的天然的糧食倉庫。
行軍打仗糧草先行,有了糧草就沒有后顧之憂,蘭國那么好的糧倉,誰都想要。
再則,蘭國雖有一定實力可也抵不住強國入侵,被強國吞并那是早晚的事,大席不過是搶先了一步。
李樞已死,虞言重病,她和虞珩身在大席,虞言病故后是最好的發(fā)兵時機。
師兄來信了,皇兄的身體日漸衰敗時日無多,到時候,怕是就到兩國交戰(zhàn)的時刻了。
虞青蘇歪頭看著他,多此一舉的問了一句,“如今的蘭國內(nèi)憂外患,皇上打算什么時候發(fā)兵?”
慵懶淡漠的聲音悠悠,語氣里渾然不關(guān)心這一站會帶來什么后果,這么平淡的一問,在她眼里就像是小孩子過家家,無關(guān)緊要。
暗沉的目光落在虞青蘇身上,眼里附上一絲陰鷙。
她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對蘭國就是勢在必得,聯(lián)姻也只是一時的緩兵之計。
虞青蘇回以一個溫婉的笑容,笑顏展露,千嬌百媚。
戚樓時目光澀然一瞬,幽幽看著她,冷聲反問,“你希望孤什么時候發(fā)兵?”
他忽然有點不喜歡虞青蘇的通透,什么事情被挑明說,怎么感覺他就是一個利用女人的卑劣小人。
可若是追根究底,不都是兩廂情愿嗎?
蘭國需要大席的庇護,大席需要蘭國的糧草。虞青蘇,說到底也就只是他們交易之中的一個可有可無的犧牲品而已。
亂世之中,和親的公主素來是沒有什么好結(jié)局的。
但,虞青蘇從來不是犧牲品,不管對他還是對虞言來說,她都是蓋被捧在手心的公主。
虞青蘇到不覺得有什么,你情我愿的交易,當(dāng)初既然敢與虎謀皮,就要做好被老虎吞噬的下場。
戚樓時是個帝王,他有一統(tǒng)天下的野心,安邦定國、開疆?dāng)U土是他必須要做的事。
“皇上,你在為難臣妾?!庇萸嗵K勾唇輕笑了聲,并沒有回答他的這個問題。
她是蘭國的公主,是蘭國百姓的君。
可她也是大席的皇后,是大席的國母。
一旦蘭國和大席兵刃相向的那一天,她的身份會無比尷尬,蘭國百姓示她為叛徒,大席百姓示她為探子,她會是被兩國遺棄的棄子。
“虞青蘇,你這么平靜的問孤什么發(fā)兵,你想過一旦蘭國覆滅你自己會面臨什么嗎?”
戚樓時嚴(yán)厲的開口,目光也冷銳兇狠起來,盯著她的目光暴戾又夾雜著幾絲怒氣。
有怒氣,這是好事啊,這說明戚樓時會擔(dān)心她的處境,他的心里會擔(dān)心她,那還有什么好怕的呢?
況且,就算沒有蘭國了她還有鬼谷,還有身邊這個男人,甚至還有自己本身。
但是擔(dān)心歸擔(dān)心,這發(fā)兵蘭國和他的擔(dān)心是兩碼事,一個于私,一個于公,公事之后才到私事。
虞青蘇問:“皇上會放棄吞并蘭國嗎?”
戚樓時:“不會?!?p> 虞青蘇又問:“皇上會讓臣妾身陷囹圄嗎?”
戚樓時:“不會?!?p> 虞青蘇笑了,頗為放肆地伸出雙手捧著戚樓時的臉,桃花眸里盡是他冷厲嚴(yán)肅的倒影。
“我的暴君大人,只要有你站在我身邊,我便不懼一切。”
他一個人抵得過千軍萬馬,只要他站在自己身邊,就算滿朝文武百官聯(lián)名跪求廢后,她也無懼。
“你……”眸里的色彩暗沉,一股漆黑濃厚,明知道這話摻了水分,可還是忍不住動心。
戚樓時伸手將人拉到懷里來,低沉的聲音似乎附著笑意開口,“對,你有孤?!?p> 他的女孩兒不需要無所不能。
他就是虞青蘇的天,她只需要在他的羽翼之下這樣頑皮惡劣的活下去,長命百歲。
他甚至想要斬斷她的一切,讓她知道,自己才是那個可以讓她依靠一輩子的男人。
關(guān)于什么時候發(fā)兵蘭國的這個消息,兩人都沒在提起。
三月初,戚樓時按照慣例帶著虞青蘇去私訪體恤民情。
除了去蘇水郡插秧之后,其余的路線和去年的不一樣。
私訪途中聽戚樓時提起蘭國的局勢越發(fā)緊張,虞青晚已經(jīng)步入朝堂和虞言正面交鋒。
蘭國的局面對虞言沒有多么得有利,一是他病重,身體不允許他過多操勞,二是他沒有子嗣。
容彥逮著他的短處步步緊逼,虞言只能以退為進,只不過,以他的本事應(yīng)該不至于被逼的步步后退。
虞青蘇心里存了一個疑惑,而后讓蘭佩去打探虛實。
六月,幾人回到宮中,戚樓時開始忙碌起來,好像是因為邊境那邊不大安寧。
虞青蘇感覺自己胖了一點,也嗜睡不少,素芮看在眼里,暗暗琢磨著什么時候找林御醫(yī)來給殿下看看。
午飯后,素芮遞上白秋加急送來的密函。
——虞言大限已至。
只是短短六個字,讓虞青蘇眼前發(fā)黑,險些昏厥。
這才多久,半年多吧,怎么就大限已至了呢?
怎么會跨得這么快呢!
素芮急忙扶著虞青蘇到一邊坐下來,看著殿下抬手抵著額頭,趕緊讓人去請林御醫(yī)。
“娘娘,您不能大悲大喜,說不定車到山前必有路,王上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逢兇化吉的。”素芮在一邊勸說著虞青蘇,時刻戒備著她心情起伏大,身體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