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靈川珠(一)
天星王朝,七十六年,春。
大火到處蔓延著,眼前的一片一片已經變成了灰燼。
女人站在城墻上,她癡癡地笑了一聲,然后從城墻處一躍而下!
剎那間,天地都瞬間安靜了。
只有那天地間的一抹紅,如同落葉般地變成了灰燼。
——
云國,八十九年,秋。
“四師兄,她說不再回來了。”
青藍忍住眼淚,沉沉的眸子看向離鸞,烏黑的瞳孔閃著淚花。
而床上的那人怔怔地睜大了眼睛,在聽見青藍說的那句話之后,臉色在一瞬間變得極其地煞白。
他緊握著拳頭,呢喃出聲,“你,你說什么?”
瞳孔里有淚,久久就這樣擒在眼眶中。
“她說……不回來了?”
嘴角慢慢地吐出一口鮮血,離鸞的身子在床上微微顫動了一會兒,下一秒幾乎就要死去的樣子。
“師兄!”青藍急急地走上前,大手扶住離鸞就快要倒下的身軀,“師兄,你別這樣!你再這樣氣急攻心,就要死了!”
離鸞沒動,只是怔怔地望著前方,吶吶地張著唇。
青藍看了,心痛至極。
“師兄,你別這樣,說不定她還會回心轉意的。”
八尺大男兒,為她傷成這個樣子,他真的不曾想到九師妹為什么這么地狠心。
回心轉意?
會嗎?
在他那樣做之后,她還會回心轉意嗎?
青衫被風吹動著,離鸞無法控制地想起了她的音容笑貌。
她每日下功后,趁著師父不注意,總是會偷偷地塞些青果子給他。
她每日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后,甜甜地喚他作四師兄,一娉一笑,都深深地印在了腦海之中。
“噗嗤!”嘴里又吐出了一口鮮血,離鸞的身子已經搖搖欲墜。
“師兄!”慌亂地叫喚了一聲,青藍搖搖頭,閃著淚花看向他,“我去叫師傅老人家出來,你這樣下去會死的!會死的!”
離鸞沒動,雙眼早已經模糊,他不置一詞,甚至連對青藍的離去都毫無所覺,只是搖著頭,嗤笑了一聲。
她竟然,這么狠心,真的這么狠心,說不要他,就真的不要他了。
怎么可以這么狠?
這么狠……
他靜靜地看著手腕處的紅繩,怔怔地看著,看著。
此刻,風吹過平靜的湖面,九世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正優(yōu)哉游哉地叼著一根草環(huán)顧四周,探出小腳在船頭上搖晃,嬉戲。
“九妹,你這是真的不回去了???”
隱藏在小舟里面的俊美男子朝著她扔過來一壺酒。
九世笑嘻嘻地接過,有些沒心沒肺地道,“不回去了,那破地方,有什么好回的啊?!?p> 男子的神色晦暗莫名,帶著試探之意,“當真?”
九世一下子打開酒壇,捧起酒壇就喝了一口,“當真!”
她叫九世,是逍遙派無憂閣的夢老的入室弟子。
三個月之前,逍遙派跟崠離派一戰(zhàn)之后,她偷偷潛逃出谷,就再也沒有回去過。
經歷了那樣的事情,她再也不想要回去了。
而且,她也正在策劃著一件大事,這個……是她的秘密。
“你就不想你的四師兄了?”男子的眼眸微瞇,目光緊緊地盯著她那張小臉,似乎是想要從她的臉上看出什么來。
只可惜九世的臉依舊是沒心沒肺地笑著,什么也沒說。
“妖孽,別想著試探我,”一眼就看穿了男子的目的,九世哼唧了一聲才回答,“姐姐不是出爾反爾的那種人?!?p> 男子看著她那樣囂張的態(tài)度,低低地笑了一下,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好!”
這個妖孽,乃是當朝的五王爺,他自己說是厭倦了皇室的千篇一律又守規(guī)矩,才突發(fā)奇想地出來走江湖。
不過九世才不信他的鬼話,畢竟,眼前這個人可是當今江湖上最有名的鬼才——冷血公子,花鶩。
“九世,你為什么想要參加這次的武林大會?”花鶩的眼眸注視著她,希望她給出一個說法。
穿著紅杉的女子從船頭上爬了起來,腳腕上的鈴鐺鈴鈴作響,她沖著男子明媚一笑,然后負手道。
“我自然有我的道理?!?p>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書中記載,那靈川珠具有時移世易的功能,拿到了,也許就能夠回去了。
一身紅衣,明艷奪目。
趕船三日,終于從無憂谷到達了芳麓。
茶寮的人很多,九世坐下來就迫不及待地倒了一杯涼水,一杯涼水入肚,她這才抬起頭看眼前的男子。
只見花鶩還是一身風流倜儻狀,也不喝茶,也不倒茶,只是搖著扇子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似乎是在等她主動一樣,哪知九世倒了茶,然后自己喝掉了。
花鶩瞬間有些氣結,但是也拿她沒辦法。
正當花鶩沒好氣地瞪了九世一眼時,卻發(fā)現(xiàn)九世的眼神變了,像是在專注地聽著什么一樣。
茶寮的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全然不知道自己的話已經被聽了去。
“我聽說那個道宗的顧清瀾回來,我看這次的武林大會,可能真的會有他?!?p> “不是說他不問世事的嗎?”
“那可不是,但是據(jù)說,今年的武林大會有一樣獎品,他特別想要?!?p> 那大漢有些遲疑地問,“你是說?靈川珠?他要拿那東西做什么?”
“我可不知道,不過我聽說,是為了他那沒過門的妻子?!?p> 九世的眉毛一挑,聞到有些八卦的味道,不過后來怎么再怎么偷聽,那兩位大叔再也沒有講過關于顧清瀾的故事了。
顧清瀾這個人,她是知道一點的,傳聞他劍術了得,經常神出鬼沒,而且還不喜別人打擾他的清靜,實在是一個很難伺候的人。
九世卻覺得,這樣的人最合她的心意。
她自己也是這樣的一個野性子。
對面的花鶩涼涼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只是抬頭看她。
“我說你,你可別對著顧清瀾惹什么心思,他可不是好惹的主?!?p> 九世:“哦?!?p> 嘿,我起了心思你又能咋地?
最新的一屆武林大會在雪峰上召開,頂端高聳入云,輕功不是上乘者,不能夠入內,內力不夠深厚的人,抵擋不住寒冷,不能入內。
一路上熙熙攘攘,雪峰下聚集了不少人才,九世掃了他們一眼,幾個腳尖輕點,得意地爬上了雪峰之巔。
那意氣風發(fā)的傲嬌的模樣讓人不由得發(fā)笑。
今天的九世弄了一點裝扮,打扮得像是個未入俗世的公子哥,一身潔白的衣衫,腰間系了個玉佩,典型的男子樣。
為了保險起見,還隱隱地隱去了部分面容。雖然如此,但也掩蓋不住她絕世的美貌。
為了裝扮得很像,她甚至還用粉撲在頸脖間弄了一個喉結,花鶩都說她以假亂真。
聽到這話,九世抿唇一笑,直言不諱地說了回答了一句。
“那是當然?!?p> 武林大會還尚未開始,周圍已經聚集了好多人,還有好幾個門派。
九世選擇在一見茶寮里面坐了下來,等待著武林大會的開始。
據(jù)花鶩說,這個武林大會十年一次,是選取武功最高強,品德最好的人做武林盟主的一個比賽。
贏得人不僅能夠得到一個盟主的令牌,可以號令江湖,還可以奪得大會的獎品,靈川珠。
屆時會有好幾個門派來參加,還會有散客慕名前來挑戰(zhàn),而且規(guī)則不難,只要你報了名,簽了生死狀,就能夠獲得上去的機會。
九世聳聳肩,她表示只是來湊個熱鬧而已。
茶樓上,一身白衣在風中飄揚著,男子的足尖輕點,一下子竄入了那二樓的陽臺之中。
朝著對面燙酒的人清雅一笑,他穩(wěn)穩(wěn)落座,“安兄?!?p> “顧兄。”將酒遞給他,丹鳳眼閃現(xiàn)出一抹笑意,“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