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定情信物(一)
她感覺有些怪,但又不好說,只是撇過了頭不去看他。
卻對上了離鸞包含深意的雙眸。
九世握著手心的玉石一顫,輕輕地撇過了頭才道,“多謝師兄替我拾回玉佩,此物對我來說真的佷重要?!?p> 說著,九世行了個禮,就要走。
她的內(nèi)心不知道為何有種感覺,如果此刻再不走,就會走不掉了。
果然,離鸞見她又要離開,一把抓住了就想要再次逃走的她。
這一回,他已經(jīng)沒有了上次激烈的情緒,只是低著頭淺淡地道,“師妹,我有點事情想要跟你談。”
九世的腳步微頓。
顧清瀾那掛在唇角的笑容卻淡了淡。
正想要上前去說話,楊如雪卻湊了上來,柔柔地道,“顧公子,竟然九姑娘跟離鸞公子有話要說,那我們就別打擾他們了吧?”
楊如雪的眸子微閃,那白皙精致的面容帶了一絲凌厲,她抓著手帕,淡淡地咳嗽了兩聲。
“顧公子,郎有情妾有意的,打擾了別人拆散了一對美好的姻緣就不好了?!?p> 她的話似乎是意有所指,讓九世的眉頭不由得皺了皺,正想要說話,顧清瀾卻突然勾起了薄唇,上下看了他們一眼,然后邁動著腳步就往外走去,離開了屋內(nèi)。
那模樣,似乎是心情頗好。
九世的心里突然劃過一絲不爽。
她怎么覺得,顧清瀾似乎是很高興看著她跟她師兄決裂?
盯著九世那望著顧清瀾背影的目光,離鸞的眼眸微顫,一下子猛地抓緊了九世的手,讓九世有些疼,“九兒!”
九世還沒有反應過來,那涼薄的吻就突如起來,在那唇即將觸碰到她的時候,她倏地將離鸞給推開了。
撇過臉,九世顯然是有些不悅,“師兄,請你自重!”
那種感覺,又出現(xiàn)了。
那種心臟疼痛,頭腦炸裂的痛楚,又出來了。
離鸞蒼白著臉,似乎是有什么地方被九世被打到了,他的聲音帶著久病的沙啞,緊緊地抓著她的手不放開。
“九兒……”
他的手指微動,低著頭去看那張精致的小臉,目光里全是溫和,“九九,你是不是還在怪我?那件事情我可以解釋的。”
“當日我受了重傷,并不知道你在殿外跪了十二個時辰,后來,我也是聽青藍說的?!?p> 那漂亮的眉睫,那小而輕巧的紅唇,每一寸都讓他思念已久,每一寸都讓他留戀不已。
如今他已經(jīng)放下了自尊,該怎么樣,九世也該接受他了吧?
“九兒,跟我回去?”
九世卻毫不留情地抽出了手中的手,嗤笑了一聲,淡淡地道,“師兄,你有什么資格要求我跟你回去?”
她壓抑住心中古怪翻騰起來的痛楚,冷冷地道,“早就在半年前,我以為,你已經(jīng)說的很清楚了。”
半年前的那個夜晚,她端著一盤果子想要去給他吃,卻不想見到蘇素年從他的房間里面出來,那女人的身上還帶著一只玉佩,輕輕地朝著她笑。
她的心也就在那個時候跌落到了谷底。
離鸞卻似乎根本不在意這些,也沒有聽到她的話一樣,只是鉗住了她的肩膀,強迫她直視著他,“九九,你告訴我,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原諒我。”
“難道……你真的移情別戀,愛上了那個顧清瀾?”
顧清瀾這些天來一直伴她左右,出雙入對,先前還一直糾纏著阻撓他跟九世的見面,他不能夠不多想。
也不能夠不懷疑。
九世沒說話,她懶得理他。
卻只見離鸞的表情又蒼白了幾分,喃喃地道,“莫非……那塊玉佩,是你跟他的定情信物,所以你才會如此緊張的?”
他突然想起那個在盟主府的清晨,他的手握著圓潤的玉佩,顧清瀾明明是什么事情也沒有,卻無緣無故地跑過來問他,他手中的是何物,為何會這么珍視。
難道他那個時候,已經(jīng)認出了他手中的物品,所以才會屢次試探……
若是在平常,九世肯定是會罵他得了瘋癲,但是今日她實在是沒有心思再糾纏下去,想要轉(zhuǎn)身就走,卻驀然地被擁入了懷中,也讓九世的手猛地僵住。
還沒完沒了是不?
下一秒,她就猛地揮出一掌,讓離鸞躲開。
看來,這件事情,她不說清楚,是永遠都不會得到安寧的了。
突然,她輕輕一笑,往前邁近兩步。
“四師兄,這玉佩是不是定情信物跟你沒關系,但是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我不會再與你一起了。”
“也不會像以前的那般癡戀著你了?!?p> “九兒……”他吶吶地伸出手,卻又被九世不動聲色地躲開了來。
盯著離鸞那方寸大亂的眸子,九世笑了,只是那笑容帶著一絲苦澀。
“當日,我跪在雪地上向你求情,請求你為青玉討回一個公道的時候,大雪頓下,我在你門口跪了整整十二個時辰。幾乎快要暈死過去??墒悄阍谀模磕阍陂L生殿內(nèi),跟蘇素年滾在一起!”
“你們的呻吟聲我到現(xiàn)在都能夠聽得到!平日你寵她愛她,信任她,我都可以無所謂,只是為什么你要在那一日這樣地對待我?!”
離鸞的腳步不動了,他的眼眸有些失神,大概也是沒有想到九世會聽到那些不堪入目的聲音。
但他只是站在那里,任憑著九世的恨意將他吞噬,任憑著她恨到極致。
他蒼白著臉,微張著唇,“我……我……”
他的內(nèi)心一陣撼動,想要開口說話,卻什么話也說不出口。
因為這件事,他根本就不能夠解釋。
為了云國的未來,他什么都不能說。
只是他閉著眼睛準備承受著這份痛苦的時候,九世的臉色淡然了起來,表情也恢復了正常,再也沒有激動過,仿佛剛才那一瞬間的恨意,不過只是一種錯覺。
“也罷,師兄,就此作罷吧?!?p> 她累了,也受夠了。
更何況,她也希望他永遠不會知道,她曾經(jīng)為了忘記這件事,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不,不能夠就這樣算的。”離鸞扯著她,內(nèi)心涌起一陣慌亂,“我跟素年根本就沒有什么,那不過只是一個計策……”
情急之下,他還是說了,只是九世一揮衣袖,早已經(jīng)走遠,只剩下離鸞一個人怔忪地站在原地,半天不能夠回神。
門外,九世的足尖輕點,落在了偌大的樹干上。
一根銀針穿過了樹葉,直直地朝著那黑暗的縫隙中刺去。
她瞇著眼,懶懶的開口了,“你還要在這里偷聽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