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若煙看了身旁的人一眼，把完脈松開了這人冰涼的手，很好，如她預(yù)料，脈象一團糟。只不過有一點她不太明白，白離淵已經(jīng)知道自己最近一段時間都不能動武，到底是因為什么非要三番四次的動用內(nèi)力不可呢？
顧不了這許多，羽若煙只想盡快結(jié)束這次問話。于是她向卓天青道，“我想讓卓先生親手寫一封記錄當年事情原委的信函，這封信的最后需要附上有證明您身份的東西?！?p> “好。”卓天青爽快的答應(yīng)。
“我們會一直派人護您周全，希望白公子需要之時您可以出面作證。”羽若煙又道。
“好?！弊刻烨帱c了點頭。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先告辭了。”羽若煙看向白離淵，不管這人有沒有其他要問的，她都比較希望他可以先回客棧休息。
白離淵眼下也的確實把想要了解的事都了解清楚了，他看出來羽若煙是在擔心他的身體，于是起身向她點了下頭。
“等等……”卓天青看著要走的白離淵，忽然問道，“你……不想殺我報仇嗎？”
白離淵的腳步頓住，半晌他開口，“你已武功盡失，也同意站出來作證，對于我來說重點不是你，所以我暫時不會殺你?！彼穆曇魳O為平淡聽不出任何情緒。
“對不起……”卓天青雖然知道這三個是最無用的，但他還是說了出來。這是給白離淵的，更是給他父親藍生的。他痛恨自己的怯懦，也后悔自己為了點泉派的百年聲譽而選擇閉口不言?？墒?，事已至此，再多的自責都挽回不了藍家二十七口人的性命……
白離淵沒有回頭，他不是沒有想過殺他，只不過始作俑者還沒挖出來，現(xiàn)在殺一個附庸者沒有意義。
羽若煙知道他不殺卓天青并不僅僅是因為他還有用，只不過不論因為什么，他都不值得原諒。
……
深秋的雨淅淅瀝瀝，敲打在已經(jīng)光禿干癟的樹枝上，黃豐鎮(zhèn)本就偏僻，秋雨落下，更是無人。羽若煙端了碗剛剛熬好的米粥進了白離淵的房中。
“看來白公子真的將那老頭子的話當耳邊風了?！庇鹑魺熕菩Ψ切Φ目粗稍诖斑叺陌纂x淵。如果不是她有先見之明讓櫻玄將馬車帶到半山腰，今日只怕是要費一番功夫了。
白離淵聞言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尖，“我也是迫不得已?！?p> 羽若煙見眼前的人要伸手接過自己手里的粥，輕巧的躲了躲，又道，“我這玉碗只此一只，白公子要是拿不住摔了怕是要賠好大一筆呢?！?p> “我……”白離淵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么好，索性老老實實的放下手靠在床邊，就著羽若煙的手將那一碗香軟的米粥慢慢的喝光。
羽若煙滿意的點了點頭，將手中晶瑩剔透的玉碗放在了一邊。
“讓閣主費心了?！卑纂x淵確實未算到自己的身體會在這個時候出岔子，他此時到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嗯，知道就好?！庇鹑魺煹绞墙z毫未客氣，她若是早知道白離淵現(xiàn)在受不住這么來回折騰，說什么也不會讓他親自上山來這種地方跑一趟。
羽若煙心中嘆了口氣，上一次一同上云隱山差一點要了這人的命，這一次上云秋峰又趕上了這人心肺不濟身體鬧別扭，“下回我絕對不拉你爬山了?！?p> 白離淵輕輕一笑，“我一直都不怎么喜歡爬山。”
“以后似乎也沒什么機會…”羽若煙的話戛然而止，她對自己下意識說出的話感到有些意外。她現(xiàn)在才察覺，原來自己潛意識里是想要和他擁有一起做事的機會的……
白離淵見羽若煙眼神變換，大體猜到了這人在想些什么，其實他亦是同樣的感受。只是現(xiàn)在他們還不到可以袒露心思的地步。倒不如盡數(shù)做完這些事，清算完他們之間的交易后再做進一步打算。
“我已經(jīng)交代人去找那個斧山村的劉瞎子，柳震的尸體目前也保存的很完好，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有了部分有力的證據(jù)?！庇鹑魺熮D(zhuǎn)移了話題，她并不想過多糾結(jié)感情問題?，F(xiàn)在還不是時候。
“的確?！?p> “至于賀云，我覺得就算是他還活著也未必會出面指證白鴻，承認當年他們的所作所為?！?p> “我也這么認為?！卑纂x淵點了點頭，“賀云與卓天青不同，他是一個極為狠辣果決的人。更何況這事是他心甘情愿做的，依他的性子大不了就是一死，所以我也不指望他能做什么有用的事?！?p> “不過還是要找到他找出飛鷹派背后的勢力，以免節(jié)外生枝?！庇鹑魺煂R云并不放心，他能孤注一擲想要滅掉點泉派，也就有可能再干出別的事來。一日不查出飛鷹派受何人幫襯，點泉派就會多一日滅門的危機。卓天青就算有她們力保，也難免不會出差錯。
“是該如此?！?p> “現(xiàn)在主要就是白鴻了。”羽若煙有些擔憂的看著白離淵，“我擔心，他會對你下手?！?p> “他應(yīng)該還有什么地方用得上我?！卑纂x淵皺眉思索道，“這兩年他行為多少都有些反常，我應(yīng)該可以試一試再探查一番?！?p> “我還是不太放心…白鴻。”羽若煙將‘你’字吞了下去，她有些懷疑自己今天的嘴已經(jīng)脫離了控制?！八乃继睿f一……”
“這么多年他要殺我早就可以動手，既然費盡心思給我下毒，說明他只是想要我失去反抗他的能力，我倒不如如他所愿看看他究竟想要干什么?！卑纂x淵早已打定主意，他并不認為白鴻會現(xiàn)在對他下殺手，因為他現(xiàn)在還有利用的價值，這么多年他也不是白在這個殺人兇手身邊呆的……
“你想要引他出手？”羽若煙隱隱猜到了白離淵的心思，在白鴻的眼中即便白離淵被‘無恙’纏身體弱多病，也是一個可以一不小心就讓他身敗名裂的人，對于這種時時刻刻可以威脅自己又暫時不能有性命之憂的人，下一步最好的做法就是種蠱。
或許白鴻之所以最開始沒有選擇下蠱是因為藍家剛遭滅門，眾目睽睽之下，兄弟情義江湖道義在前，他不能泄露自己的心思?？墒乾F(xiàn)在事情已過，他完全可以隨意的不著痕跡的下手。
“不行?！庇鹑魺熒裆涣瑁乱庾R拉按住了白離淵的手。
白離淵感覺到手腕一緊，低頭便瞧見了羽若煙細長白皙的手指。他低低咳了幾聲，道，“什么不行？”
羽若煙皺眉道，“以身犯險?！?p> “只有他降低防備我才有機會，你放心，我有分寸?！卑纂x淵語氣溫軟，他看著羽若煙嚴肅的神情，忍不住失笑，“你現(xiàn)在這表情倒像是我要做什么十惡不赦的事?！?p> 羽若煙聞言愣住，旋即松開手，尷尬抿了抿唇，果然她又是關(guān)心則亂，又是這不受控制的關(guān)心則亂……她現(xiàn)在自覺地這幾年良好的情緒控制到這人面前，全部都崩塌了……
“不如等我找到劉瞎子之后，你再做打算。”
“好?！?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