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子靖閃過魚叉的鋒芒,抬臂用肘鰭抵住魚叉,“喂喂喂!不要這樣,聽魚把話說完吶!你們怎么都是急性子!”
人魚之王蹙眉,“停手!”
眾魚聽令,停止進攻。
“瓊斯,究竟是不是你傷害了皎巖王子?”
“既是我又不是我?!鳖佔泳敢槐菊?jīng),“那日我與皎巖王子在海灣撞見一個怪物,我們與那怪物大戰(zhàn)許久,是我沒保護好王子,令他受傷?!?p> “此話當(dāng)真?”
“千真萬確?!?p> “如此說來,巖兒不是瓊斯傷的…那巖兒藥里的毒…也和瓊斯無關(guān)?”
人魚之王喃喃自語,他的聲音低如蚊音,顏子靖卻聽得清清楚楚。
皎巖的藥里有毒?
所以那貨中毒了?
是哪位仁兄下得毒?
他想去膜拜一下。
原主的悲劇從皎巖開始,皎巖若死去,也算報應(yīng)不爽。
可是皎巖罪不至死,年輕人嘛,沒經(jīng)歷過社會的毒打,和年輕人計較會喪失風(fēng)度。
可是顏子靖一向沒有風(fēng)度,他要救活皎巖,然后親手收拾這個年輕的家伙。
“王,你找我來,不只是為了皎巖殿下受傷一事吧?”顏子靖故作高深,“我聽說,海里有些毒,連海醫(yī)也無法解?!?p> “……”人魚之王聽到這里,對其他人魚揮揮手,“你們先下去?!?p> “是!”人魚們異口同聲,轉(zhuǎn)身游下去。
“本王記得,沒公布那毒的事。”人魚之王道。
“我猜的?!鳖佔泳傅?,“不如你讓我去看看他中的什么毒,說不定我有辦法。”
人魚之王臉上多了幾分深沉,若不是他下的毒,他怎么可能猜的那么準?
人魚之王瞇眼,他沒宣揚出去,如今巖兒的命完全是宮廷海醫(yī)用藥物吊著的。
人魚之王凝眉,也罷,就讓他給巖兒看一下。他是海巫養(yǎng)大的孩子,或許他真有什么辦法解毒。
“瓊斯,跟我來吧。”人魚之王說著,轉(zhuǎn)身游向王宮深處。
——
與此同時,皎巖寢宮。
海草織的帷帳包住水晶宮殿,遮了海外光芒,整個寢宮都處在黑暗里,唯一的亮光來自夜光珠,那珠子只有黃豆大小,幽藍幽藍的,悄然消失在沉沉的黑暗里。
皎巖自從中毒后,傷口不斷發(fā)黑潰爛,許多傷口已經(jīng)腐爛到露出魚骨。
人魚之王用水草簾遮住窗口,四周一片黑暗,他看不清身上的傷。
皎巖掙扎起身,靠著水晶墻向外游去。
可惜他游幾下便游不動,靠著水晶墻不停喘息,咳出一口黑血,他用手胡亂抹去嘴角的血,卻把血跡抹的到處都是。
眼前發(fā)黑,尾巴發(fā)軟,他再沒力氣保持直立,沿著水晶墻緩緩下滑,最終躺在水晶地板上不能動彈。
水晶的冰冷不停刺激皎巖的神經(jīng),他自嘲一笑,或許不久之后,他會失去體溫,和這水晶一樣冰冷。
甘心…就這樣死去么?
皎巖瞳孔渙散,呆呆看著棚頂。
有什么事…是他沒有完成的?
又有什么事…是他不曾在意的?
他不??人?,只是他沒有力氣咳出聲,只咳得胸口一顫一顫。
他不想死,努力起身,身子卻沉的無法移動。他躺在冰冷的水晶地上,直到身體習(xí)慣寒冷,眼睛習(xí)慣黑暗。
人魚之王和顏子靖進來時,看到的就是皎巖的慘狀。
顏子靖挑眉,皎巖這貨究竟遭遇過什么?怎么把自己禍害的這么慘?不是把他送到海醫(yī)那里了?
人魚之王和顏子靖合力將皎巖抬到床上。
皎巖躺在貝殼床上,毫無生氣,若不是他的胸脯一起一伏,會被人誤看成死魚。
顏子靖:怨氣之靈,他真中毒了?
叮——宿主宿主,如果我告訴你,他其實是對藥物過敏,你信不信?
“……”
顏子靖:我信,過敏怎么治?
?!屗S矛F(xiàn)在的藥物,然后讓他自生自滅把一切都交給他的免疫力。他體質(zhì)敏感,不適合用藥。
人魚之王見顏子靖看過皎巖便一臉嚴肅,剛想開口詢問皎巖病情如何,卻聽他道,“坑爹呢?!?p> What?人魚之王有些發(fā)懵?坑誰?
顏子靖輕咳幾聲,“王上,經(jīng)我觀看,皎巖殿下沒有中毒,只是對藥物過敏。”
見人魚之王一臉茫然,顏子靖道,“過敏是有機體對某些藥物或外界刺激的感受性不正常地增高的現(xiàn)象。你可以理解為,是你兒子的體質(zhì)承受不了那些傷藥。想治好你兒子,就先停下他的傷藥,讓他自己恢復(fù)?!?p> 聽明白怎么回事兒的人魚之王面無表情,“可是巖兒的傷…貿(mào)然停藥……”
“一定要停?!鳖佔泳副梆◣r殿下的體質(zhì)對一切藥材過敏,他受傷過重,用藥太多,能活到現(xiàn)在,已算不易?!?p> 人魚之王皺眉,“匪夷所思,難以置信?!?p> “信則有之,王上,我用煞妲海巫的名譽發(fā)誓,皎巖殿下再用藥…會死?!鳖佔泳负軟]良心。
人魚之王無語,本以為他要說醫(yī)者仁心那一套,想不到他只是發(fā)誓,用得還是別魚的名譽。
“王上,我言盡于此?!鳖佔泳赴延沂址旁谧笮厍?,行一個人魚族的禮。
人魚之王揮揮手。
顏子靖轉(zhuǎn)身離開。
人魚之王叫住他,“今天的事……”
“今日我不曾見過皎巖殿下,更不知道他傷成什么樣子?!鳖佔泳傅馈?p> 人魚之王揮揮手,示意顏子靖可以離開。
……
顏子靖游出海宮后,一路游出人魚城。
逆生咒的事被捅出來,他不想回家。
他有些乏累,不愿再折騰。
不想和海怪們玩耍,不想完成任務(wù),好想休息半刻鐘。
可他不能休息,這次任務(wù)他要報復(fù)所有傷害過原主的人。
皎巖算一只,煞妲也算一只,至于陸地上的科學(xué)狂人…算他們一群。
想到這里,顏子靖忽覺頭痛,一個聲音在腦海里不?;仨?。
“我不恨干娘,你不要報復(fù)她,她是傷害過我,可她也養(yǎng)育我這么多年?!?p> “你的聲音…你是瓊斯?”顏子靖黑人問號臉。
“……”沒有回應(yīng)。
“瓊斯?你還在嗎?”
“……”依舊沒有回應(yīng)。
“怨氣之靈,這是怎么回事?”顏子靖道。
“是原主殘留在這具身體里的意念,他不想你傷害煞妲,可惜原主已死,意念傳達過想法以后,會陷入沉睡,他不會理你了?!痹箽庵`道。
“唉?說得我和惡魔一樣?!鳖佔泳竾@息,“無論煞妲做過什么,他都是原主的養(yǎng)母,養(yǎng)恩大于天,我不會恩將仇報,更何況…有個母親,是多幸福的事?如果我有母親,瞧我在說什么,我當(dāng)然有母親,可是她在哪里?我從未見過?!?p> “宿主莫難過,您的母親一定在遙遠的地方思念著你?!痹箽庵`道。
“你是在…安慰我?”顏子靖很詫異。
“是。”
顏子靖掩去眼底落寞,笑道,“我也在想她,好想知道她長什么樣子,能生出我這么帥氣的孩子,她一定是個美人。”
“……”怨氣之靈沒再回話,宿主的母親…確實是位美人,可惜命運弄人。
顏子靖笑若陽光,怨氣之靈心中一酸,為什么裝得毫不在乎?微笑一定很累吧,為什么逼迫自己變得堅強?
好想重新看看宿主肆意的樣子,可惜宿主不再是那個被寵壞的孩子,因為…那些寵溺宿主的人已經(jīng)不在了。
——
與此同時,人魚城上游來大片海怪。
這些海怪不光有圓形和方形海怪,還多了三角形和菱形海怪。它們都長著妖異的黑角,額心生著火紅色圖騰。
與顏子靖面對的初級海怪不同,這些海怪有靈智,它們以最大的海怪為王,排好隊形,壓于人魚城上。
“報!王上!不好了!”傳話官見事不好,火速游進海宮報信。
“何事?”人魚之王道。
“城外出現(xiàn)變異海怪。它們似乎經(jīng)歷了二次變異,它們……”傳話官上氣不接下氣。
人魚之王沒心情聽他繼續(xù)說下去,自王位上站起來,拿起海王叉就游出去。
傳話官急忙追上去,“王上,王上,等等我!”
出了海宮后,人魚之王見到成群的海怪。
人魚之王看著面前的海怪,果不其然,這些海怪已經(jīng)二次變異。
人魚的數(shù)量加在一起,只有海怪的十分之一。
守衛(wèi)人魚們都一臉嚴肅地持著武器對著海怪群,他們的臉上沒有一絲懼色,就算他們的數(shù)量只有海怪數(shù)量的十分之一,他們也要和海怪死戰(zhàn)到底,守護海底城,守護這一方凈土。
而在守衛(wèi)人魚身后,是一群妖冶的女性人魚,她們手持家中利器,和人魚守衛(wèi)同仇敵愾。
她們的歌聲,并不像傳說中一樣可以攝人心魄。真正攝人心魄的是唱歌之人的氣節(jié)。就算勝此役的可能很低,人魚族的女子也不會獨自逃去。
海怪們口中腥臭之氣在海里不斷擴散,兩方對峙,已成箭在弦上之勢,一觸即發(fā)。
強敵壓境,人魚之王絲毫不方。
他用海王叉劃破手指,把血滴進左眼,血水入眼,眼中漸漸出現(xiàn)一個閃著白光的法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