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廂捕役司的捕役剛接到探報,這邊廂處在深宮的皇帝也得了情報,瞬時龍顏大怒,將手中的茶盞摔了個粉碎,怒不可遏道:“是何方逆賊,膽敢盜竊鑿毀先皇的陵寢,派人給我去查,查到底!”此言一出,嚇得陪侍的宦官宮人跪了一地?;柿瓯粴Ш喼笔枪淮蚧适业哪樏妫膊恢悄膫€不怕被株連九族的惡人敢如此膽大妄為。
此案應(yīng)是今年長安城乃至整個天下最大的案子了,所以在捕役司眾人趕到皇陵之前,便有幾名被派去查案的官員和御前侍衛(wèi)會于此處,觀望著被毀的痕跡并肅清場地。見捕役司眾人趕到便都覺得來了幫手,尤其是聽聞新到的兩名女官辦案有一手,所以幾名官員便走到蘅汀與少婈的面前打了個照面。待蘅汀與少婈圍著皇陵察看了一圈回來,為首的那名官員問道:“二位大人對此有何高見?”
少婈搖搖頭表示沒有什么新的發(fā)現(xiàn),還是按著之前已有的說法,便是那皇陵被鑿開的洞卻不是尋常盜墓賊開在陵墓四下周圍,而是直接開在皇陵穹頂之上,恰如打碎雞蛋一般,開了一個徑約一丈的圓洞。這陵寢的穹頂在封頂之前注了一層強(qiáng)水,若是鑿破就會被夾層中的強(qiáng)水流出腐傷致死,而這穹頂被鑿開卻并未發(fā)現(xiàn)有被腐傷之人留下的痕跡。倒是那穹頂上的碎石與強(qiáng)水落在陵墓里,腐壞了不少隨葬的器件,如此看來,倒應(yīng)該是一擊即碎,而沒有大費周章的打開。
“只是看這狀況能判定的便是這毀壞皇陵的要么是有著強(qiáng)大工具的賊人,要么便是自天而降不費吹灰之力便能毀掉穹頂?shù)摹鄙賷暾f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自天而降的什么?”一官員追問道。
少婈與他對視兩眼只好說道:“可能不是人??峙率茄锴秩??!贝苏Z一出,一片嘩然。眾人之中,有人對此判斷表示認(rèn)同,也有人覺得少婈是給無法偵破找托詞。
“敢問諸位大人,皇陵的穹頂若是用尋常器具能否打開?!鞭客∫娺@些人信三分疑七分眾口不一的情形便發(fā)問道。
“若是用尋常器具定然是打不開的,除非是有千鈞之力并且還能一舉鑿破方可造成如此大的空洞?!币还賳T思索片刻答道。
“看守皇陵的侍衛(wèi)何在?”蘅汀環(huán)視了四周又問道。有一穿著金甲鎧衣的侍衛(wèi)出列抱拳答到?!敖袢债?dāng)值的侍衛(wèi)可曾看到皇陵的異動?!鞭客∽穯柕馈?p> 那侍衛(wèi)聽言后把頭低下不敢答話,思忖了片刻才支吾道:“回大人的話,屬下與同值的守衛(wèi)在皇陵鑿毀之前忽然失去意識,昏倒在地。等醒來之時,便已經(jīng)是如此情形了?!?p> 雖然從侍衛(wèi)這里斷了線索,但是聽他們講到忽然暈倒的情形倒是更加讓眾人信服毀壞皇陵的或者真的是妖物所為。只是如此一來,只能暫時有個推論,還是無法進(jìn)一步探案。于是少婈與蘅汀索性便請?zhí)嶙h讓看守皇陵的侍衛(wèi)帶他們一行人進(jìn)入皇陵內(nèi)部看看是否能有些許線索,并囑咐幾位官員安排人手去皇陵里清點一下物件。
“二位大人的提議倒是不錯,但是歷代帝王的陵寢都是從葬入之日起在里面封死了的,后世就再沒有出入陵寢的先例,若要進(jìn)入恐怕還需要入宮請旨,只有等到圣上應(yīng)允,才可以請來匠人打開陵寢地宮。”一位官員阻攔道。
這凡間的規(guī)矩還真是多,少婈心中惱著,嘴上卻道:“如此一來便要派個人隨我入宮陳情請旨了?來回需要一個時辰,若等到晚上再查案,怕是多有不便,還請大人加派人手看護(hù)陵寢?!?p> “少婈大人所言極是,那本官就加派些人手看護(hù)?!蹦俏还賳T首肯道,又轉(zhuǎn)身向一名御前侍衛(wèi)說道:“你且牽來兩匹良駒,速速隨少婈大人進(jìn)宮一趟?!?p> 蘅汀走到少婈身邊附耳道:“姐姐何須花這腳力,為何不飛身前往,來去也不過一刻鐘?!?p> “如今在凡間辦事,萬不可輕易顯露自己的法力,否則便是違背天規(guī)了。何況那深宮重地也不是隨意進(jìn)出的?!鄙賷甑吐暯忉尩?,蘅汀聽后覺得甚有道理。“蘅汀你就在此坐鎮(zhèn),如有異動不到萬不得已再使用法力相抗,若是那妖物道行太高,也莫要逞強(qiáng)?!鄙賷暧纸淮馈?p> 少婈隨那侍衛(wèi)騎馬趕回皇城,此時已經(jīng)夕陽西垂,眼看著天色將要暗下來,誰也無法預(yù)知夜幕降臨后將會發(fā)生什么,守在皇陵邊的幾位官員更是惴惴不安,蘅汀似乎成了他們的守護(hù)神。
朱季明見狀便走到蘅汀身旁小聲問道:“蘅汀你看要不要我?guī)еT位弟兄準(zhǔn)備些什么,防止有異動發(fā)生。”
蘅汀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便道:“三哥還是帶人先把這幾位大人保護(hù)起來吧,看他們似乎有些害怕?!闭f完狡黠一笑。朱季明聽出了蘅汀言語中對這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男子的暗嘲便揚起嘴角輕笑了一番。
這邊路上,少婈帶著那侍衛(wèi)快馬揚鞭,一路無聲,只顧奔命向前。那侍衛(wèi)以為少婈是皇命不可違所以才如此急促,可少婈卻是一邊擔(dān)心著守在皇陵的蘅汀眾人唯恐遭遇勁敵,一邊又琢磨著在凡間初次面圣要如何為之。于是便不經(jīng)意加快了騎速。
入宮門前,被守衛(wèi)攔了下來,那緊隨其后的侍衛(wèi)便拿出腰牌說明來意后才被放進(jìn)去,二人騎馬剛行到一道宮門前便被勒令下馬步行進(jìn)入,那侍衛(wèi)又拿了一道腰牌出來才準(zhǔn)行。于是少婈不解又好奇道:“你這是何物件?倒真是有趣,一拿出來便可通行無阻?!闭f罷便從那侍衛(wèi)手中拿過來翻看把玩一番。
“大人竟然不知這是出入宮禁的腰牌。”那侍衛(wèi)詫異道。
“我自小便養(yǎng)在深山之中,自是粗野孤陋寡聞,自然不知道這些物件了。你可莫要笑話我?!鄙賷旯首魃鷼獾?,隨手將那腰牌塞回侍衛(wèi)手中。那侍衛(wèi)倒也不惱,看著大步在前的少婈甚覺得這姑娘真是有趣。
步入正殿,那皇帝正在上面伏案批改奏章,見來人便停下朱筆揚聲問道:“爾等前來有何事要報?”那侍衛(wèi)已然跪伏于地,而少婈卻直挺挺地站著,還將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皇帝的臉看,心里想著這凡間的皇帝倒也生得很是清俊,大約而立之年,若不是蓄上了幾綹胡須,倒也不顯年紀(jì)。
“你便是那被廷尉新任命的捕役司司簿少婈?”那皇帝問道。少婈便點點頭。
“大人,大人,見到圣上是要跪下行禮的。”那跪伏在地的侍衛(wèi)小聲提醒道。
“無妨無妨,姑娘想必也和蘅汀一樣初來長安,有些規(guī)矩還不懂得。”皇帝溫言道。誠然,這深宮之中,見了他便下跪回話的女子都千篇一律的低眉順眼,像少婈這般直梗著脖子與他對視相望的還是頭一個。
少婈回過神道:“陛下,我一路快馬加鞭趕回,一來是要呈報皇陵被鑿毀可能不是人為,看那情形倒像是遭妖物侵襲所致,為此,我便向您請旨攜帶人員下到陵墓中清點一番,看看有無線索?!?p> “妖物侵襲?莫非是你們辦案無果,拿來誆騙朕的吧?!被实厶裘家苫蟮?,那聲音不怒自威。
“陛下若是不信,那我也沒辦法。反正常人是沒有辦法憑一己之力就將穹頂開了一個大洞,還能不留下受強(qiáng)水腐傷的痕跡。若是有這樣的能人異士,朝廷倒是可以將他詔安過來以備軍用了?!鄙賷暌娀实鄄恍潘銢]好氣的回嗆了一句。
“大膽!你敢頂撞朕!”皇帝怒道,但面上卻不是很生氣,只覺得少婈說的還有幾分道理。
少婈見皇帝并不是真的暴怒便接著道:“陛下先別急著跟我置氣,還是快快下旨同意,好讓我們早點進(jìn)去查案。您著急我們也著急啊。畢竟皇陵被毀也事關(guān)皇家臉面啊?!?p> 皇帝聽言也不好再生氣,便揮揮手示意道:“罷了罷了,朕允了,你們且快快回去查案吧?!?p> 少婈聽此疑惑道:“陛下就一句允了便行了?那我豈不是白白被馬顛個來回,好歹親筆寫一封旨意啊。”說罷伸手討要道。
那侍衛(wèi)見少婈如此不依不饒的跟皇帝討價還價,嚇得不敢吱聲,唯恐皇帝一聲暴喝將這少婈拖下去杖斃。
皇帝聽言竟然覺得好笑,這姑娘是真傻還是真的不懂,金口玉言還比不得那一紙親書?便道:“行,朕就依了你?!闭f罷便拿出一封書折打開寫了幾行字,又加蓋上玉印走下來遞給少婈道:“什么都先允著你們,若是辦不好案,提頭來見朕?!?p> 少婈將那書折藏入袖子里,吐了吐舌頭道:“陛下,那我們就回去了。”轉(zhuǎn)身抬腳走了幾步,快出殿門時又回頭道:“陛下好樣貌,若是將胡須刮去便更好了?!闭f罷便轉(zhuǎn)身逃跑。
留的那皇帝愣在殿內(nèi),過了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怒道:“你大膽!”罵完了捋著胡須悠悠道:“這可是龍須,你這刁蠻女子哪里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