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摩的”的助力,老虎、寧廚子如小鳥遷徙般,又回到了安良村村委會附近,因為車禍的緣故,和“妖精”小孩被撞死的原因,那幢村委會大樓,那個和藹可親、熱情周到的孫書記,在老虎的眼里,無異于和看到公安局、派出所一樣讓敬畏,他再也沒底氣、沒膽量踏進去半步,遠遠望見門口的值班老頭,也連忙底下頭顱,躲閃著自己的身影,生怕被人逮了去。
“就在安良村村委會后面!”老虎想起義國昨天晚上提供的拆房隊駐地地址,采取“守株待兔”的被動策略,和寧廚子蹲在村委會的后墻邊,緊盯著工友們必經(jīng)的道路口,等著與大家的匯合。
“老虎,是你嗎?”天色漸晚,一個“灰人”站在老虎面前,劈頭劈腦的說道。
只見這個“灰人”滿頭滿身灰白,如同陰間冒出來的鬼魂一般,從肩膀到鞋面都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白灰,“你?你是?利福哥,是你?”湊近仔細一瞧,老虎才認出是老鄉(xiāng)利福。
“是啊,你出院了?”“你怎么還敢回來?他們在到處抓你呢!”利福連珠放炮似的質(zhì)問老虎,顯得十分驚訝、不解!
“義國老板叫我回來的!他們呢?”老虎有些不理解。
“他們還沒收工呢!我拆白灰內(nèi)墻,臟成這樣,天黑了怕嚇著孩子,所以先回來,哈哈!”
“哦、哦!”老虎一下子呆在那兒,不知道說什么好,
“走吧,回工地去!她怎么還是傻呆呆的?”利福一揮手,朝寧廚子嘟了嘟嘴,但既來之、則安之,老虎就跟著利福深一腳、淺一腳的往拆房隊駐地走去。
在老虎的觀感里,工地的宿舍往往入駐于陳舊的房子里,或用淘汰的彩鋼板搭建的棚戶房內(nèi),但這次好像是個例外,越往深處走越是喧鬧糟雜,終于在一幢可以稱得上宏偉的建筑前停下了腳步,老虎探頭一瞅,建筑的墻面上顯然經(jīng)過了精心的雕花處理,有不少的地方已經(jīng)破落得脫下了皮,但粗大的木頭橫梁上還依稀能看見“***萬歲!無產(chǎn)階級專政萬歲!”等的字眼,想不到義國老板拆房隊駐地“鳥槍換了大炮”,工友們能住上如此宏大而又有歷史厚重感的房子。
詢問利福才得知,這個房子九十年代之前是安良村小學(xué)所在地,現(xiàn)在該小學(xué)已經(jīng)搬遷到了新址,這里就成了空房,這些傳統(tǒng)的木結(jié)構(gòu)房子占地大、濕氣重,再說與周邊環(huán)境也顯得格格不入,所以被列入了拆遷改造區(qū)域,加之孫書記的默許,義國拆房隊才得以免費入住,老虎內(nèi)心不由得有種莫名的惋惜。
大房子內(nèi)被工程隊用簡易木板隔成了一個個單間,從利??谥械弥?,走廊盡頭陰暗處的幾個單間,是拆房隊為有需要工友特別設(shè)置的“夫妻房”,平時拆房隊里有妻子來探親的工友,或夫妻都在拆房隊干活的工友,都能得到這些單間的門鑰匙。
利福一說起夫妻房就津津有味、眉飛色舞起來:“半夜那老黃牛般的粗喘氣聲和床板上的‘咯吱、咯吱’搖晃聲音,簡直要了人老命,撩得人實在無法入睡!肯定干那事,奶奶的,哈哈!”
老虎會心一笑,禁不住側(cè)頭看了看一旁的紅姐,她依然神情飄忽,一言不發(fā)!拆房隊工友們雖然干著最臟最苦的體力活,但只要有他們的地方,總是有人間煙火味和生活的種種趣味!
夜里,工友們陸續(xù)返工,義國也出現(xiàn)在工棚里,“咦,你咋成這樣了?女人果真是紅顏禍水?。 币粋€蓬頭垢面的工友首先打開了話匣子。
“外出辦事出了點事,命中注定有血光之災(zāi),躲是躲不過的!”老虎強裝鎮(zhèn)定,滿不在乎地應(yīng)付著,眼光卻朝四處掃射著,想找兩個空床鋪,好讓自己和紅姐有個落腳之處。
“拐騙女人私奔!準要遭天譴的!”工頭張師傅有先見之明似的詛咒道。
“你小子現(xiàn)在算是虎落平陽犬不如咯!”隔壁床鋪的一個工友挖苦道,其他人紛紛附和,排斥情緒彌漫整個的宿舍。
“別吵了,吵啥!利福把這兩個單間收拾一下,幫老虎他們晚上安頓一下!”義國老板站在工棚口子上吆喝了一聲。
“快歇息,明天一早正常出工!我走了!”隨后傳來了一陣漸漸遠去的腳步聲,老板義國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