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場上,皇甫靜嫻走后,現(xiàn)場亂的是不可開交,怪葩節(jié)本來就沒有規(guī)矩,大家都玩嗨了。比賽草草結束,林睿謙有事先走了。韓凜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微微嘆了口氣。這里這么熱鬧,根本不適合她,她默默地退出人群,走出排球場,校園里的人比往日多了些,可能是節(jié)日的緣故,大家的臉上都掛滿笑容,韓凜逆著人流往校外走去,她沒什么目的地,只是想走走,走出這里,去很遠很遠的地方。
她沿著城市的街道漫無目的地走著,樹上的葉子已經(jīng)全落光了,光禿的枝椏上覆滿灰褐色的樹皮,有一種突兀的冷漠。天氣有些陰冷,遠遠望去,大地呈現(xiàn)出一片鉛灰色,人的臉上、行駛的車子、路旁的植物,仿佛都布滿陰云,悶的讓人喘不過氣來。起風了,呼嘯的寒風夾裹著灰塵發(fā)出凄慘的嗚咽,凍得叫人直縮脖子。韓凜緊了緊圍巾,雙手抱在一起在嘴邊直哈氣,她不停地往前走,往前走,好像走累了,走的不能再走了,心就不會那么痛,她就不會這么迷茫??墒?,心情還是這么沉重,樹上的葉子還知道落葉歸根,可她呢,哪里又是她的根,哪里又是她的歸宿,那種漂泊無依感再次襲遍全身,甚至比以前更強烈了,她已經(jīng)慢慢習慣了現(xiàn)在的生活,甚至已經(jīng)忘記自己只不過是個過客,一個寄居在債主家的窮光蛋,現(xiàn)在當女主人到來時,她像是在沉迷中被強光刺了一下眼,很痛但卻瞬間清醒。她想,用不了多久,她就會被清出去,這原本就是她的結局,她知道,她清清楚楚地明白??墒?,如果不曾得到就不會有奢望,現(xiàn)在,她——她真的有些不舍……
街邊,一只流浪狗埋頭在垃圾桶里找吃的。它的毛發(fā)被臟東西黏在一起,渾身臟兮兮的,它在桶里來回翻騰,幾乎要翻個底朝天,就為了找一點殘羹剩飯。它嗚嗚的叫著,不知道是太冷了還是太餓了,亦或者是因在這寒冷的天氣里因沒有找到吃的而絕望,這附近沒有餐館,能找到的吃的沒有多少,韓凜看著它內心有些不忍,可她現(xiàn)在的境地與它相比,又能好到哪去?
看到它的樣子,韓凜的鼻子一酸,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她一下子坐到地上,“韓凜,不能哭!”她好討厭現(xiàn)在的自己,討厭自己這副不爭氣的樣子。她不想受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緒擺布,她好想變回那個孤獨的韓凜,什么都不去想,努力學習,努力工作,一心一意的去做事??涩F(xiàn)在,心怎么不受控制了……
正當她傷心之際,一件溫暖的大衣披在她的身上,韓凜抬頭——是顧朗。
“大小姐,這么冷的天,你在這抽什么風?”
顧朗結束了排球賽的解說就去找韓凜,可這丫頭早就沒了蹤影。今天沒課,學校也沒什么事,他以為韓凜回家了,就約幾位朋友一起去網(wǎng)吧打游戲,車子駛到拐角處就看到韓凜一個人坐在街邊暗自神傷。
韓凜來不及抹掉眼淚,她急忙撇過臉去,怕顧朗看到她這副樣子。
“怎么哭了?”他蹲到她面前,輕聲問道。
像是被戳破了心事,韓凜哇哇大哭起來,她哭的好傷心,絲毫不顧及周圍的一切。來來往往的人都好奇地看上兩眼,以為是情侶吵架,都對顧朗指指點點。顧朗被嚇了一跳,“大小姐,怎么一見你就沒什么好事!”
顧朗只能老老實實背對著人群站在她旁邊,任她肆意大哭,那樣子好像他真的是罪魁禍首,顧朗無奈的捂住自己的臉,“老天,這回丟人丟大了!”慢慢地,韓凜的哭聲漸漸小下來,顧朗知道她這是哭累了。他蹲下身來,半跪在她面前,直接用手幫她擦眼淚,動作粗糙但很認真。
“好些了嗎?”他沒好氣地問道。
“……”韓凜默不作聲,哭完之后她才意識到周圍有很多人在看,好難為情。
“走吧?”
“去哪兒?”
進去喝點熱的,省的感冒了再傳染給我……”顧朗指了指韓凜背后的奶茶店。
“換家吧!”韓凜有些尷尬的扶額,希望這大街上沒人認識她。
“您還知道難為情?”顧朗癟癟嘴,“我今天算是栽到你手里了!”
他伸手拉起她,韓凜在地上坐麻了,腳不太敢使勁,顧朗將她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攙著她走下臺階。
兩個人又拐了兩個街角,找了個稍微偏僻的奶茶店。或許這樣心里就有些安慰,沒人會認得他們——記得剛才那一幕。
“請問兩位需要點什么?”服務員走過來,恭敬地問道。
“原味奶茶,謝謝?!表n凜搓搓手,剛從外面走進來,屋里好暖和,竟有些不適應。
“我也一樣?!鳖櫪史鴨巫樱坝蟹涿鄣案獍?,要不要?”
“我對蜂蜜過敏?!?p> “那兩塊巧克力蛋糕,就這些,謝謝!”
“你怎么知道我喜歡吃巧克力蛋糕?”
“因為我喜歡啊,我就是可憐可憐你,順帶著幫你要一份……”顧朗開心地耍貧嘴,他就是喜歡逗她。
“切!”韓凜白了他一眼,“無聊!”
不一會兒,他們點的東西上桌了。
“說吧,到底誰惹你了?”顧朗雙手抱胸,準備聽韓凜大訴苦水。
“不告訴你!”雖是像句玩笑話,但韓凜真的不想說,其實她也沒什么可說的,因為她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了,就是莫名地委屈。
“不告訴拉倒,我還不樂意聽呢!”顧朗嘟囔著嘴,使勁咬著吸管。
“真不告訴我?”顧朗還是忍不住好奇,韓凜不是愛哭鼻子的小女生,她一定是有什么事想不開,唉,愛鉆牛角尖的家伙!
韓凜沒有搭理他。一杯奶茶下肚,她現(xiàn)在暖和多了,舒服多了。雖然還是很不開心,但顧朗確實讓她輕松不少,煩惱暫時拋在腦后,就這樣強裝著微笑,她不想被別人看到自己的脆弱。
為了不讓顧朗繼續(xù)追究她的問題,韓凜決定換個話題。其實,這也是她現(xiàn)在最想問的,顧朗雖說像是個孩子,現(xiàn)在還沒有女朋友,但情商總夠吧?怎么能辦這么讓人脫線的事!
“你傻不傻,把皇甫小姐和高凡安排在一起,林睿謙怎么辦?”
“什么呀?”顧朗咬著吸管,一副聽不懂的樣子。
“排球比賽!”
“他們本來就該在一起呀!”顧朗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全世界都知道他們是一對啊,難道不該在一起嗎?
“你難道不知道林睿謙和皇甫小姐的關系嗎?還是,你支持皇甫小姐和高凡?”韓凜想要比劃些什么,卻又不知道該怎么形容,總希望顧朗能意會她的意思,可顧朗就這樣直直地看著她,一副很無辜的樣子。韓凜急了,這小子怎么點不透,她都說得這么明顯了!
“噢,原來如此!”顧朗想了一會兒,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你就是為這個傷心???”
“什么啊?怎么又扯到我身上?”韓凜的臉刷一下子紅了,像是被猜透了心事。她有些著急,不想被他說出秘密。
“皇甫姐和睿謙哥什么關系呢?”顧朗說的慢條斯理的,故意吊韓凜的胃口,“你來講講,我想聽聽他倆的八卦……”顧朗故意靠近韓凜,一只手扶著腦袋,一副饒有興致的樣子。
“算了,就當我什么都沒說!”說來說去還是被繞進去了,韓凜真想咬自己的舌頭!
顧朗爽朗地笑起來,“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蠻可愛的,以前一直板著個臉,小小年紀故作深沉,還是有表情的嘛!
韓凜算是被他吃定了,無論說什么都會被算計,她索性一句話也不說。
“我和皇甫姐什么關系,睿謙哥和皇甫姐就是什么關系……”
韓凜疑惑的看著他,說的什么嘛,和沒說一樣。
“笨蛋,姐弟啊,姐弟關系!”
“姐弟關系?”
“對啊,高凡哥和皇甫姐才是一對!不對,原來是一對,現(xiàn)在不是了……”顧朗吸了口奶茶,“沒想到這家店的奶茶還挺好喝的……”
韓凜差點要脫線,說話能不能不要說半句留半句,像得了便秘。韓凜自己都被嚇了一跳,她竟然也會想出這種話,“便秘?”果然,這是被顧朗傳染的!
“皇甫姐的父母都是律師,曾經(jīng)和宏博集團有過來往,因為這個緣故,她曾隨父母拜訪過顧家,一來二去,我們幾個便成為朋友,經(jīng)常在一起玩。她比我們大兩三歲,所以我們都叫她皇甫姐,我們相處地很愉快,她很關照我們這些弟弟,其中,皇甫姐和高凡哥走得最近,似乎他們倆很談得來。直到有一天,高凡哥不再稱皇甫姐為姐姐,而是直接叫她的名字,皇甫姐也不計較,兩個人就像戀人那樣相處起來,雖然他們從未那樣承認過,可是在外人眼里,他們就是一對,受人祝福讓人艷羨的一對……”
“后來呢?”
“五年前,皇甫姐去了英國,創(chuàng)辦了自己的律師事務所,她的事業(yè)蒸蒸日上,她真的實現(xiàn)了自己的夢想,成為了一個女強人。不久之后,她嫁給了一個英國人,從此定居在那里,直到這次才回來?!?p> “為什么?她為什么會離開高凡?”
顧朗搖搖頭,“不知道,聽說是皇甫姐單方面提的分手,具體原因我怎么可能知道!”
“高凡一定很傷心吧?!?p> “高凡哥曾經(jīng)一蹶不振,整日把自己埋在家里,喝酒、耍瘋,邋遢得像個瘋子。后來他不顧家人反對,去非洲呆了一年,回來之后不再談起皇甫姐,甚至對皇甫靜嫻四個字只字不提,他變回了那個高凡,擁有燦爛的笑容,每天都是很幸福很自由的樣子??墒?,我們能感覺得到,他心里還是有皇甫姐的,或許,他還沒有真正的放下。
怪不得昨天高凡看到皇甫小姐是那副表情,原來他們還有這么深的淵源?;矢π〗憧礃幼硬幌袷莻€勢利的人,雖然說韓凜涉世未深,對于人,她又能看出什么道道。不過,既然顧朗和睿謙對皇甫小姐這么熱情,說明她人還不錯,可是,她為什么要拋棄高凡呢,他這么優(yōu)秀,有好多女孩子都搶著做他女朋友,難道真的不愛了?
“所以,你不用擔心,睿謙哥還是你的!”
韓凜的臉又紅了,“我和他沒關系!”韓凜生氣地抓起蛋糕捂在他嘴上,“哼,讓你再亂說!”
“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顧朗一邊往下咽蛋糕一邊囫圇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