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歷,乾元一十三年。
揚州主城上空有人曾見二人乘坐一鶴朝著城外掠去,尋常人見之,無不稱奇。
陳道陵與秦澤二人穿過重重云海,俯視身下神州大地。
“你看,我們身下便是揚州。那些若隱若現(xiàn)的黑紅光芒,便是州與州之間的交戰(zhàn)之處,其中不乏修仙之人。”
陳道陵說罷,控制著身下的云鶴朝著一處戰(zhàn)場掠去。
隨著距離的接近,映入二人眼簾的,是無邊無際的殘肢斷臂,喊殺聲,哭號聲不絕于耳。
各種真元的對撞,所發(fā)出的破空之聲,讓毫無修為的秦澤痛苦難耐,口中發(fā)出陣陣呻吟。
這無邊無際的修羅場,深深刻在秦澤的腦海。一瞬間,他的胃袋似乎充滿了蠕蟲一般,令他痛苦難耐。
陳道陵輕撫其背,迅速將云鶴拉伸至云層中,逃離了這片人間煉獄。
“這便是你想進入的,修仙者的世界?!?p> 秦澤雙眼布滿了血絲,臉色略顯蒼白,身體輕輕地顫抖著,口中深吸了一口氣:“這只是修仙者世界的一角而已,我所想象的,并不僅僅如此。”
“或許,當(dāng)你看清真正的修仙者的世界時,你只能感受到比這更加殘酷,更加冷血的世界,所以......”陳道陵沒有看他,只是淡淡的說到。
秦澤打斷了他的話語,口中堅定的說道:“我要走的路,定然和他們不同。若是修仙者的世界就是如此,有朝一日,我若踏足,定要改寫這般現(xiàn)狀。”
陳道陵愣了愣神,他沒有想到這種話會從一個十歲出頭的孩童口中說出。
這句話,不知道在多少修仙者的內(nèi)心中無數(shù)次的獨白過,然而真正能夠做到保持本心的又有幾人?
他沒有正面的回答秦澤,只是面帶微笑的說了一句:“你要記住你今日所說的話。”
太陽逐漸落下,皎潔無暇的月亮升起。
云鶴再一次的穿過云層,映入眼簾的,是一望無際的山川林海。
月光傾灑在無垠的松林間,山脈朝月潔白如玉。
山谷間,一條銀蛇傾瀉而下,水流與石壁的撞擊,在這寧靜的夜空中十分悅耳。
不遠處最高聳的山峰上,一座小小的道觀屹立著,顯得格外清幽。
道觀外,似有一人靜靜站立,翹首以盼不知在等待著什么。
云鶴朝著道觀所在的山峰掠去,彼及山門時緩緩落下。
潔白的月色鋪灑下,只見一名身穿雪紋青衫,長發(fā)披肩的女子緩步走了過來。
近時,秦澤細觀,但見那人:翩若驚鴻,矯若游龍!在揚州城生活了十?dāng)?shù)年,什么樣的女子他不曾見過?果真絕美!
“爺爺,你可算回來了?!迸忧宕嗟穆曇魪闹旒t色的雙唇中吐露而出,俏皮中帶著些許責(zé)備。
陳道陵帶著秦澤一躍而下,緩步來到近前。
“我的小祖宗,這才離開半日光景而已?!?p> “哼?!鄙倥畫舌烈宦暎€氣道:“你可是答應(yīng)我這幾日要傳授更高階別的法門的,說話不算數(shù)!”
少女說罷,緊接著朝著陳道陵做了一個鬼臉。
“呃...你啊你,原來是想著這事,爺爺答應(yīng)你的事情,什么時候沒有做到過?”
陳道陵笑盈盈的看著少女,手掌在她散落的青絲上揉了揉。
“他是?”少女發(fā)現(xiàn)了陳道陵身后的少年,好奇的問道。
陳道陵看了一眼秦澤,淡笑著說道:“他叫秦澤,是揚州城秦門的少主,以后也是你的師弟?!?p> “見過師姐?!鼻貪缮锨耙徊剑倥┝艘欢Y。
少女款款一笑:“你好,我叫慕容芷月。是爺爺給我起的名字,好聽吧~”
秦澤臉上一絲紅潤一閃而過,不知該說些什么。
“好了,時間不早了,且先歇下,來日再說他話?!?p> 陳道陵看了看時辰,對于他來說,休息也只不過是打發(fā)亙古的歲月而已。修仙者一旦踏入歸仙境界,基本上可以說是與天同壽,與地同春。
秦澤跟在二人身后,一步步朝著道觀深處走去。
他留意到門牌前的對子,上面龍飛鳳舞的寫著:古祠近月掛寒蟾,濤海墜影濕云間。正是應(yīng)了一路所見之景!
慕容芷月偷偷的看了一眼秦澤,突然,手中一道霞光閃過,直奔秦澤胸口。
秦澤哪里見過如此陣仗?
只聽到一聲悶哼,秦澤口中溢出一絲鮮血,倒飛出去,狠狠地撞擊在墻壁上,頓時昏死過去。
陳道陵見狀,眉頭大皺,口中微怒:“胡鬧!”
他趕忙上前去查探秦澤的傷勢。
陳道陵眉頭緊皺,倒不是因為秦澤體內(nèi)的傷勢,而是因為秦澤眉間處的黑色羽火正源源不斷的朝著他受損的經(jīng)絡(luò)傳輸著溫和的真元,那些略有受損的經(jīng)絡(luò)居然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自我修復(fù)著!
“怪哉!此子造化匪淺。”陳道陵眉頭舒展開來,有這黑色羽火的保護,秦澤體內(nèi)的傷勢自然不用他來擔(dān)心。
“爺...爺爺...”慕容芷知道自己闖下禍端,小心翼翼的走到陳道陵的身邊,口中低聲說道:“我只是想試試他的本事,可誰曾想...”
陳道陵站起身,朝著慕容芷月說道:“誰曾想他連你一擊都無法承受?”
“這...爺爺曾經(jīng)說過,但凡看不透修為的人,皆要小心。我原本以為他...”慕容芷月低下頭,眼角浸出一絲淚珠,蚊子般的聲音從她的口中傳出。
“他還只是個普通的孩子而已......你不是看不透他的修為,而是他根本沒有任何修為??!”陳道陵啞然,但還是說道:“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和他父親交代?!?p> 慕容芷月緩緩跪下,淚水?dāng)嗔司€般從眼眶中滑落。
陳道陵從來都沒有像今日這般兇過她,她心里十分的委屈,口中哽咽:“爺爺,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我會負責(zé)的?!?p> 陳道陵知道秦澤沒有大礙,休息一夜便也能恢復(fù)如初了。
只是他想慕容芷月知道,她長大了,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孩子了。需要對自己做錯的事情承擔(dān)責(zé)任。
見目的已經(jīng)達到,陳道陵也不好多做責(zé)備,緩緩將身前的慕容芷月扶起。
“傻孩子,你要知道,不是世間所有人都會原諒你的過錯。你長大了,需要知道自己的行為會帶來什么樣的后果,你明白了嗎?”
慕容芷月擦了擦臉龐上的淚痕。
“我明白了,爺爺。”
“今晚讓他好好休息,明日你和他道個歉。若是他能原諒你,自然最好不過了?!?p> 陳道陵說罷,便將秦澤的身子托起,送入房中。自己也回到住所歇下不提。
慕容芷月就坐在秦澤房門前,頭靠在門柱上,秀發(fā)披在香肩上,不知不覺的竟熟睡了過去。
月光鋪灑在這寧靜的道觀中,門外是一個亭亭玉立熟睡過去的少女,門內(nèi)是一個倒霉的昏死過去的小子,違和感陡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