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糯米丸子,街上的人也少了些,蕭患生今日格外來性子,竟比些許個姑娘家還愛街上的小玩意,才一會兒,兩人手上便多了好些東西。
江韻秦只是笑,“你都多大的人了,還是將軍,怎么還這么小孩子心性……”
還沒說完,手上便多了一串糖人,糖人是那九天下凡的仙女兒。
“吃吧,這會兒子紅袖不在,沒人攔著你,我知曉你愛吃甜的,特意囑咐老師傅多撒了些糖,只是不要多吃,這東西粘牙得緊,莫要傷了牙口才是?!?p> 蕭患生邊說邊從糖葫蘆上擼下個甜膩膩的山楂。
江韻秦看著他笑,嘴卻一個使力把九天仙女兒的頭給整個咬了下來,由著糖漿化開在她嘴里,“吃了這糖,便是又要挨紅袖那狗鼻子的訓(xùn)一頓了,她怕是不知道,你這個當(dāng)姑爺?shù)目杀任疫€不正經(jīng)多了?!?p> “那可不會,外人只會以為我這個大將軍為了哄心上人開心,什么厚臉皮的事兒都做得出來,搞不好過段日子,那說書的先生就要講大將軍拜倒在九天仙女兒石榴裙下的故事了。”蕭患生只顧和江韻秦打渾兒,一時沒注意腳下,聽到有人喊時,腳下已經(jīng)多了個硬梆梆的東西。
“你這人!”有人拍開他的腿,把他腳下的東西拾起來在袖子上擦了擦,“你是耳聾了怎么的?”
蕭患生自知理虧,再加上江韻秦正啃著糖人看他,只得彬彬有禮的道歉,“不好意思,剛才實在是沒聽見,不知掉的什么東西,若是損壞,由我來賠便是了?!?p> “你可知這是什么東西,是你想賠就賠的嗎?”
蕭患生笑著拱手,“你若是不告知,我又怎知是什么的東西如此貴重?!?p> “罷了罷了!不同你一般見識!”這人把東西往袖子里一塞,哼了一聲便走了,一眨眼就淹沒在人群中了。
蕭患生收斂了笑意,轉(zhuǎn)頭看向江韻秦,“幸好我反應(yīng)快,不然你相公我怕是要被那人捉了去了?!?p> 江韻秦耳尖一紅,沒好氣的罵道,“你這人,怎么如此沒臉沒皮,真真不嫌害臊。”
“我同日后的娘子說話,做甚要害臊?!?p> “剛才那人,是干什么的?”江韻秦才不和他計較這事,眸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問道。
“許是太子殿下的人,那東西我沒看清,只隱隱約約的看出是東宮的?!?p> “只是不知道太子殿下的人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江韻秦吃完了糖人,只覺得嘴上粘膩膩的,下意識用舌尖舔了舔嘴角。
“管他的呢,只要不礙著我們,他出現(xiàn)在哪都無所謂。”
蕭患生眸色一沉,瞧著江韻秦左手上拿著剛才才買的油傘,笑了笑,拉起江韻秦手爐上的穗子便帶著她向邊上走去。
這時有一片亮晶晶的雪花掛在了蕭患生發(fā)尖。
江韻秦從他身后說著,“下雪了……”
剛說完,左手一空,頭頂便被一片陰影遮了去,江韻秦剛想笑笑,那油傘兀的一斜,傘檐兒便勾著她向前了兩步,再緊接著一個軟軟涼涼的東西便貼在了她唇上。
傘歪歪著遮在頭頂,把她和街上的人隔了起來,面前的男子卻是傾著身子,眼睫上掛著雪,眉眼彎彎。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他估摸是在笑。
蕭患生得了這般滋味,只覺得嘴上甜甜的,不知是嘴上粘的糖葫蘆的味道還是什么,鬼迷心竅的便伸出舌尖勾了些什么,看心上的姑娘呆呆地沒有反應(yīng),卻不敢再有動作,連忙起身干咳了幾聲,“咳咳,那個……下雪了,回馬車嗎?”
說著這話,卻還念著剛才灼心的萬般感覺,眼神落在江韻秦眉眼上打了幾個轉(zhuǎn),又趕忙落到了別的地方。
江韻秦這才癡癡的反應(yīng)過來,卻又不知開口說些什么,便囫圇的點頭,“哦哦,嗯,回吧?!?p> 蕭患生點頭,正要錯步移出個位置,便見著一根小拇指勾住了他的外袍,“怎么?”
江韻秦抿了下嘴,慢慢道,“先莫回了,難得下雪,走走再回吧?!?p> 蕭患生都聽她的,拿穩(wěn)了傘,又抽出手來為江韻秦攏了攏坎肩,確定手爐還是熱的,才繼續(xù)向前走去。
“咳,那個……”
兩個人同時開口。
“你,你先說……”蕭患生握拳放在嘴邊干咳了一下。
江韻秦只覺得蕭患生害羞的比她還厲害,心中實在想笑,卻不得不提醒他,“大庭廣眾之下,打一把傘……怕是不好吧。”
蕭患生被提醒了才意識到,趕緊從傘底鉆出來,伸直了胳膊給江韻秦遮著雪。
江韻秦末了還是忍不住笑了,指了指蕭患生胳膊下夾的另一把傘。
烏龍鬧完了,路還得接著走。
江韻秦問他,“最近,朝廷都沒有什么要緊事了嗎?塞外那邊還太平嗎?”
“朝中這幾日倒是難得的清凈,約莫是皇上上次在朝堂之上大發(fā)雷霆,當(dāng)即命人砍了戶部侍郎的頭,讓那些不聽話的都不敢開口了罷。至于塞外,過冬了,過幾日就要到了最冷的天,糧草衣物什么的就夠頭疼了,沒人會在這個時候出兵的,估計入了春才會有動靜?!?p> “是了,正好戶部侍郎那件事我還想問問,到底是說了什么,才引得皇上如此發(fā)怒。”
“是重立太子的事?!?p> “重新立太子?”江韻秦看著蕭患生點頭,笑著說,“怪不得了,不管當(dāng)今太子是否賢能,都不該直接提關(guān)于日后儲位的事,這戶部侍郎怕是下錯了這一步棋啊。”
“只是砍了頭也就罷了,皇上還派人抄了他的家,男子充入軍營,女子入奴籍。從這件事看,我們這位皇帝,對于儲位之事,怕是諱莫如深啊。”
江韻秦不置可否,正要說話,就聽見紅袖急急忙忙的聲音了。
“小姐!公子!奴婢找你們好久了?!?p> “紅袖?你怎知我們在此?”
紅袖委委屈屈,“小姐,我見著下了雪,就肯定你不會立刻回來,就先趕了馬車走遠(yuǎn)了一些,果然見著……啊,什么味道甜甜的!小姐,你果然又在外面偷吃那些個甜的膩死人的東西了吧!”
江韻秦?zé)o奈的沖蕭患生笑,“你瞧,我便說紅袖是個狗鼻子了吧。”
蕭患生領(lǐng)著她往前走。
紅袖在后邊急急忙忙跟上,皺著鼻子聞了聞,自言自語道,“噫,怎的姑爺身上也有味道……”